《心语》晓幺九

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心里话细细碎碎地互相倾诉完，以后就只有甜甜蜜蜜幸幸福福圆圆满满的新生活，而这份美好从胃先开始。

　　文心带温语去家里附近的超市买食材做饭，这些日子总是将就吃饭，晚上经常是泡面或者不吃，但她不打算告诉温语，虽然说好了要赤诚相待，但是这些过去的细节就不要太计较了，也不是什么值得反复回味的事情，而且温语应该也是这么过的吧？就算不说温语也能知道的，对吧？

　　嗯，没错。

　　自我肯定后，她挑了一块冬瓜，又拉着温语去看了看今天新鲜的鸭肉，买了半只，打算做冬瓜鸭汤，降降暑，也可以调理温语的脾胃。

　　两人都需要调理一阵子身体了。

　　温语说在国外的时候没事干，跟那边的厨师学了几样甜点，晚上做了给她尝尝看。

　　文心仰着脑袋问：“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温语眺望着稍远点的奶酪区，随口说：“你爱吃啊。”

　　推车的手收了回来，顿住，温语的脚步也随着一滞，不知所以地看着文心。

　　那时候都已经分手了，都去了国外，却依然在记挂着她的喜好，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重修于好，也不知道这份心意能不能被看见，可温语还是为了她去学了，还是在一边逃离又一边沉溺，一边克制又一边放纵的点点滴滴里，想念她。

　　或许根深蒂固的不是习惯，是已经刻进了潜意识里的爱，就像应激反应，就像她的喜好已经成了自己的喜好。

　　所以文心没那么爱吃辣了，而温语也渐渐接受了甜食。

　　文心的头皮麻麻的，鼻子胀胀的，应该感动吗？她如此爱我。不，是心疼化作泪滴，打转在五味杂陈的心绪里。

　　温语睫毛一眨，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问：“怎么了？”

　　超市里人来人往，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有广播里播报特价商品的声音，有货物碰撞的声音，世界哄哄闹闹的，可是耳朵突然安静下来，眼睛只对焦到一张姣好的脸庞，周围的一切都被虚化，然后只听见一种温柔荡着水波，把人与世间隔绝。

　　“温语。”文心缓了几秒，平复跳动得有些吃力的心脏，颤颤巍巍地叫她一声。

　　温语的手搭着她的肩膀，轻按两下应道：“嗯？”

　　然后，文心在水里伸出一双手，软软地搂住了她的腰身，把泪眼一夹，用沾湿的嗓音说：“我以后会对你加倍加倍地好，我不睡懒觉了，每天都给你做早餐，给你养胃，晚上我陪你一块泡脚，给你煮夜宵，总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偷懒的。”

　　“还有，你不是不喜欢工作吗？你就好好休息，工作室要是不想做，就不做了，反正以后我赚钱养你，我升职了，工资也不少，肯定能养你的，而且我还有一些投资什么的，你放心，肯定不会降低你的生活质量的，你该买什么奢侈品你照样买，我不会约制你的，你开心就好。”

　　不用管旁人的眼光，不想管了。

　　她就这么贴着温语，不是很有逻辑但又很急迫地想告诉温语，她在自己未来的规划里，不止是在，而且这些规划也是为她制定的。

　　温语一头雾水——怎么就，要养我了？

　　“我家好像也没有要破产吧？”文心太过坚定的口吻，令她甚至有些不确定了。

　　“不是不是，你家肯定会蒸蒸日上，越做越好的，”文心斟酌一下，“就是虽然你挺有钱，但是如果你不工作，也花得完的吧？坐吃山空啊，毕竟你还挺能花钱的。”

　　“我挺能花钱？”温语不认同。

　　“哎呀，”文心放开她，转身推着手推车边走边说，“这个不是重点，我是说，希望你不要太辛苦了，以后想让你舒舒服服地享受生活，不想你再有任何的不开心了。”

　　走了一会儿，温语沉默了一会儿，文心见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用肩膀撞她一下：“怎么不说话？”

　　温语在酸奶的冰柜前站住，思考着说：“心心，爱情不是我生活里必须得有的，但你是，所以你不用特意去为我做什么，只要你一直待在我的生活里，就没有任何事情能真正让我不开心了。”

　　只有你在我身边，那些花红柳绿才能入眼，那道雨后彩虹才叫希望啊。

　　文心好不容易把悠悠转的眼泪忍了回去，温语却又让它们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她泪眼莹然地说：“你以后赶我我也不走了，我真的，不走了。”

　　温语了解她，怕继续煽情下去，她又要泣不成声，感动很久，哭很久，于是故作轻松打趣：“是我赶你吗？不是你赶我？”

　　果然，文心的小猫尾巴被踩了一脚，立刻变凶了一点，软软怼回去：“喂！你怎么老翻旧账！不理你了！”

　　手背把眼睛一擦，推着车走了。

　　温语追上来，手重新搭回她肩膀，顺顺小猫的手臂：“错了，不翻了，走，去买黄油奶酪，回去给你做蓝莓芝士蛋糕。”

　　文心翘翘嘴巴，现在就觉得甜死了，蛋糕都可以不用吃了。

　　离开超市之后，文心又询问了温语爷爷和叔叔阿姨分别喜欢什么，想着第一次登门拜访，怎么也得带一点见面礼吧。

　　温语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我爷爷喜欢打高尔夫，如果你送他球杆，他会很高兴，我爸没什么喜欢的，可能喜欢做投资吧，你看看有什么好的项目推荐给他，我妈喜欢买玉啊宝石那些，你看着买吧。”

　　文心瞪着温语，兴师问罪一般：“你故意的，是不是？”

　　“啊？哪有？那你问我，我如实回答而已啊。”

　　“你说的这些那么贵，把我卖了吧，我都值不起这个价。”文心不想理她了，转身就走。

　　温语又一次追上来哄：“卖给我吧，你以后就是无价的，这些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行不行？”

　　“你正经点啊，诶你说，你这大半年跟谁学的啊？学得这么坏了，越来越爱捉弄我。”

　　“我没有，我就是开心，好久没看到你这么可爱了。”

　　文心笑笑没说话。

　　温语最后正经地说：“买一点水果吧，意思一下就行了，真的。”

　　文心轻轻叹出一口气：“行吧，叔叔阿姨他们应该什么都不缺，但是我又真的不能空手上门，那就听你的好了。”

　　于是，她和温语去水果店挑了一些当季的水果，包装成礼盒，之后两人称心如意地拖着手开车回家。

　　晚上，两人都吃得很饱，尤其文心，太久没有这么认真地好好地品尝一顿美食，和温语喝着小酒聊着这半年来的生活，不知不觉吃撑了。

　　她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喘气：“不要做蛋糕了，吃不了一点了，改天吧。”

　　温语也同意，问她要不要下去散步，她说不要，懒死了，甚至连碗都不想洗了，动都不想动了。

　　所以，不是下午才说好的要照顾温语，不偷懒的吗？

　　但温语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然后默默地站起来打算收拾餐桌。

　　文心拉住她的手制止，尽管犯懒，还是没让温语干活，一鼓作气去洗了碗洗了厨房，跟温语说当作运动消食吧。

　　晚饭吃得早，夜晚的时间就有了被拉长的错觉。

　　洗了澡，温语很无聊地拨弄着文心的头发玩，可是文心好忙，电话不断，首先是明一瑶，她计划过几天跟姜敏之出海玩一下，想叫她一起出去散心。

　　文心装腔作势地说：“明一瑶，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以后这样的活动，必须预留两个位置，不然我是不会参加的。”

　　“啥......啥意思？”明一瑶抓耳挠腮地急。

　　文心清清嗓子，看着温语说：“我女朋友，她回来了，就你知道的那个。”

　　温语悠悠地弯了弯嘴角，绕她头发的手指停下来，伸手搭在她另一侧的肩上，凑过去偷听。

　　明一瑶喉头一紧，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润润嗓子说：“温姐姐？你们，你们复合了？这么突然的吗？真的假的？怎么回事？那个，什么时候的事？这两天？肯定就是这两天，周五晚上你还半死不活给我打电话，打听她的情况的。”

　　说着说着，她突然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干嘛！干嘛！”文心压着声音按住她，耳膜都要被炸了。

　　她又瞄一眼温语，正笑得胸腔有轻微的颤动。

　　“我疯了疯了，我要疯了，你们真的复合了？我太开心了，怎么办？我现在根本平静不了。”明一瑶从沙发上蹦起来，没理会姜敏之错愕的眼神，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你先别发疯，你冷静一点，深呼吸！”

　　明一瑶试着做了几次深呼吸，放弃：“不行不行，我要憋缺氧了，你你你别管我，你快说说，咋回事儿啊？”

　　文心于是跟她讲了大致的经过，本来安安静静，听起来应该恢复正常了，可是渐渐的有抽鼻子的声音传来，越来越密集，然后明一瑶声泪俱下地说：“小心心，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那天晚上跟你讲完电话，挂了之后我难过死了。”

　　“其实我没敢告诉你，就是那天晚上你走后，我跟温姐姐聊了一下，试探她的态度之后，我都要死心了，后来你还打电话问我她的情况，都一星期了，她都没有找你，我更加觉得完了。我还跟敏之说，我要去陪你住几天了，要是你愿意的话。”

　　“现在好了，一切都好了，你以后一定要给我狠狠地幸福，”姜敏之给她递了张纸，她擦了擦，继续一边哭，一边说，“要是温姐姐再欺负你，我一定，一定跟她绝交了，我让我爸都跟他们家断绝一切合作。”

　　文心皱皱鼻子，也想哭了，她泪点比明一瑶还低。

　　温语把她往怀里轻轻一带，对着手机轻声问：“我那是欺负她吗？”

　　“啊？”明一瑶又叫一声，“温姐姐，你你你，你怎么在？”

　　如此场景似曾相识。

　　文心和温语一同笑了起来，觉得也没那么想哭了。

　　明一瑶的出糗轻松了气氛，她收了收泫然的泪水，控诉似的口气说：“小心心，你坏死了！没良心！亏我还在为你又哭又笑的！哼！绝交了，跟你！”

　　“我也没干嘛呀，那温语她自己要偷听，还插嘴的，不怪我吧？”

　　温语抿嘴盯着她，然后额头在她脖子蹭了蹭：“你是坏死了！”

　　文心被弄得发痒，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往后一躲：“我错了错了，你俩别围攻我了啦！”

　　明一瑶哼她：“你就是恋爱脑，不跟你说了。”

　　恶狠狠警告完，又娇滴滴地喊了声温姐姐，笑嘻嘻说：“我刚就是安慰小心心的，你别生气哈，我怎么可能跟你绝交呢？你这么好，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我的为人你应该知道吧？你要相信......”

　　“我”字没说完，文心把电话挂了。随之立刻收到她发来的三个问号。

　　幺幺零：【？？？】

　　文心动动指头回复。

　　小心心：【你的为人就是敢说不敢当，这么怂，墙头草】

　　幺幺零：【绝交，没得商量了】

　　文心靠在温语怀里笑，不回了，让她急死去吧。

　　和明一瑶聊完没一会，正想和温语温存一下，季楚芸的电话又进来了。

　　她刚参加完婚礼，在路上跟文远昭商量了之后，想着明天再找文心谈一谈，可是想了几分钟后，就按耐不住给文心打电话。

　　看到来电，文心有预感，肯定是要来打听她和温语复合的事，知母莫如女。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遮掩，她本来也不打算隐瞒，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而且而且，早上还被妈妈看到那地上的......

　　想想都汗颜了。

　　犹犹豫豫地让电话响了半天，温语看着她手机上面的备注，替她紧张，问她：“不接吗？”

　　文心看看她，又咬咬嘴，看看手机，又挠挠下巴。

　　硬着头皮按下接听。

　　“哎呀，心心，你在做什么呀？这么久不接电话。”

　　“妈，你们喝完喜酒啦？”

　　“喝完了喝完了，跟你爸爸在回家路上，本来想在市区家里住一晚，但是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暴雨，你爸爸担心他那些蔬菜花草什么的，被淋坏了，要赶紧回去找人搭个棚保护起来。”

　　“哦，那你们路上小心哈，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没什么事我挂了。”

　　“诶，你等下，”季楚芸急得都直起身子，“我不是要打给你闲聊的，有事情问你。”

　　“妈妈问你啊，你跟小语是真的又在一起了吗？”

　　“嗯。”

　　季楚芸叹气：“你们当时分开，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在一起了，不能又稀里糊涂在一起了，我们怕你又受伤啊。”

　　“妈，之前是我误会了温语，现在我们说开了，没事了，过去了，你放心，我们以后会好好在一起的，真的，你信我。”

　　“哎，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老人家也不多掺合了，我跟你爸爸呢，也认真商量过了，我们一直都很喜欢小语的，要是你们可以好好在一起，我们当然也高兴，你下周带她回来家里，吃个饭吧。”

　　季楚芸还是有点不放心，觉得应该跟温语见个面，问个清楚，过去的事情或许可以不去探究，可是未来的路，需要听一听温语会怎么走。

　　文心看着在一边听着的温语，等她答案。

　　温语这次不敢凑近电话回答，而是没出声地点头，用口型告诉文心：“好。”

　　“嗯，行。”文心答应了季楚芸。

　　“诶好好好，”季楚芸笑了笑，最后嘱咐道，“你们啊，要早点睡，晚上别弄太晚了，注意身体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文心总觉得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很难不让人想起来早上和她一起目睹了满地前一晚留下的“战绩”，她摸摸耳朵，热到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那没事我挂了。”

　　“好，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