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晓幺九

108、第一百零八章

　　新年的第一天，文心挑了几部之前就想看的电影，安排了温语在她看电影时，给她当人肉靠垫。可祁安若的一个电话，让她新年的第一个计划，破灭了。

　　祁安若又组了个局吃饭，还提议叫上叶锦，理由是上次人家请她吃饭，这回得她请回去。

　　文心和温语有种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就是不对劲的感觉。

　　而且叶锦竟然也答应了，离谱！

　　两人一起下到停车场，温语的裤带里突然震动，她看了一眼手机，按掉，又把钥匙给文心，让她先去车上等一下，手机没什么电，想去拿个充电宝。

　　文心说跟她一起去拿，但她让文心先去热车，自己上去才能快点。

　　此时温语裤袋里的手机又重新震动起来。

　　电梯门关上，她看着红色的数字逐渐递增，到了显示“3”，才掏出手机，有些反感地接起来：“你好。”

　　“小语，新年快乐！”沈树然很明显的开心。

　　但是温语没有任何情绪，淡漠地回道：“新年快乐。”

　　“上次你说在准备巡演的事，我怕你太忙没敢打扰，刚听我爸说，顾阿姨说你昨天刚回来，这几天公司也放假，所以想，约你出来吃个饭。”

　　“不好意思，我今天刚好约了朋友。”

　　她停顿了片刻，想了想还是说：“其实我目前没有心思去谈感情，接下来还要筹备工作室，会非常忙，联姻的事，或许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树然哥你在医学领域也有自己一番建树，年轻有为，应该会有很多优秀的人喜欢你，你不需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沈树然打断她：“没关系，我知道你接下来会很忙，等你巡演都结束了，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联姻虽然是家里的意思，但是也是我希望的，其实我也等了你很多年，不差这一年。之前一直在国外，所以这件事才被搁置，现在我们年纪也不小了，我也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

　　温语看着电梯门被打开，站在家门前，手握着门把手，她觉得有必要跟沈树然去见一面说清楚。

　　“过几天吧。”

　　简短的四个字，其中还有一个是不确定时候用的语气助词，但依旧足够令沈树然兴奋地说：“好，那你有空了，给我打电话，我晚上都有空。”

　　“好。”

　　温语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沉重，她解锁了密码，又在书房的抽屉里拿上充电宝，迅速出门，她怕文心等太久。

　　爱不爱挺明显的，不爱的人等再久自己都无动于衷，可是爱的人，哪里舍得让她等多一秒钟。

　　被爱也是偏爱。

　　其实沈树然也没越界，只是一向不习惯与人建立过多交集的温语，一旦被不熟悉的人靠近，内心就开始抵触，有意疏远，甚至不予置理。

　　但如果对方没能接收到她拒绝的信号，再多几次的主动，就会令她心生厌烦。

　　她想，跟沈树然好好谈谈吧，他的家庭带给他的教养和格局，应该可以理解她的，哪怕不理解，应该也不会继续纠缠。如果沈树然肯放手，那家里或许就不会太强迫他们。

　　温语在电梯里调整了情绪，走到车子不远处，她透过小小的前挡玻璃，看到里面小小的女朋友，顿时绷紧的嘴线，也不知不自觉地轻松地被提了上去。

　　看到她走过来，文心把车开出车位，停到她身旁，等她坐好，在系安全带的时候，笑眯眯地说：“温小语你笨死了，车里不就有充电线。”

　　温语调整好安全带，噙着笑，配合地说：“是吗？”

　　她看到文心晃了晃充电线，又说：“嗯，好笨哦。”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笨。”

　　温语看着文心眨巴着炯炯有神的眼睛，一脸纯粹地望着自己，幸福在她眼里顾盼生辉，莫名地就心被狠狠地撕开一片，她不想隐瞒文心的，可是她了解文心，如果告诉她，她可能嘴上会若无其事，可是一定会放在心里默默不安，默默难受，她不想她难受。

　　那就还是自己难受吧。

　　她咽了咽喉咙，握了个拳头，试图把情绪捏碎，又缓缓放开，拎着嘴角说：“我聪明又善良的女朋友，我们出发吧！”

　　“走咯！”文心踩下油门，打着方向盘朝出口开去。

　　祈安若定了一家火锅店，是深城出名的特色网红店，许多外地的游客都慕名而来。

　　她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坐满了排队的人，温语报了厢号，服务员在前面带路，她们穿过一桌桌升腾的香气，特制的麻辣味扑鼻，是这家店的招牌，文心却拉着温语快点走，免得她被呛到。

　　到包间时，祁安若已经在里面拿着平板看菜单，见她们进来，挑了个眉打招呼：“来了。”

　　桌子是方型的，温语和文心在她对面坐下，脱下外套，文心笑意盈盈地叫了声“安若姐”。

　　祁安若用眼神点了点旁边另一个平板：“你们看看吃什么，难得请温大小姐吃一顿饭。”

　　文心拿起旁边的平板，和温语边看着边闲聊，谈话间，包间门被轻轻推开，叶锦姗姗来迟，走进来说；“抱歉啊，有点塞车。”

　　“没事没事，节假日哪哪都人多车多。”祁安若接过她的话，一改之前责怨她迟到的态度。

　　文心靠过去，肩膀轻轻碰了一下温语，温语在桌子下握住她的手，小情侣的暗波接收完毕。

　　叶锦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短棉服，紧身牛仔裤和一双棕色的白毛翻边长靴，进来后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低领的针织的单衣，背心的吊带若隐若现。

　　文心夸她：“叶老师今天好漂亮啊，新年新气象。”

　　叶锦回她：“你也很漂亮，春光满面，新年新面貌。”

　　温语垂下眼帘勾了勾嘴角。

　　叶锦看了看，只剩下祁安若旁边一个位置，她走过去跟祁安若点了头，坐下。

　　淡淡的栀子花香，随着空气被吸进鼻腔，祁安若眼前一亮，鼻子也好似被迷惑，不经意地多吸了两下。

　　第一次在工作室见到的时候她很随意，穿了件宽松的卫衣和阔腿牛仔裤，整个人显得很松散，而且那时候带了点脾气，没能好好欣赏。

　　第二次又是带了点火气急匆匆地不小心误伤了人家，又没能好好欣赏。

　　这一次，她在文心夸叶锦的时候，好好欣赏了一番，她的栗棕色的长卷发，簇拥着小巧的五官，装点在透白如瓷器的脸上，她把秀发往后一拨，就露出流畅的下颚线条，微笑时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打扮起来还怪好看，这一身搭配温柔又利落，很适合她的气质，品味也不错。

　　她暗暗在心里夸了一遍。

　　但表面上不动声色地把平板拿过来，说：“我们点了一些了，你看看还要什么，再加。”

　　叶锦虽然接着平板，但是嘴上却说：“不用了，先上吧，不够再说。”

　　“好。”

　　祁安若按下“下单”，没一会儿，服务员进来核对菜单，又出去，再进来时端着一大锅汤底，因为温语不能吃辣，所以点了一个鸳鸯锅，一半是麻辣锅底，她们三人的最爱，另一半是米粥锅底。

　　等服务员把大部分菜品端上桌，她们把丸子、虫草鸡肉、牛肉卷下锅，等待的期间，祁安若首先举着杯，说庆祝新年快乐，于是四人碰了一个，叶锦又说再祝福文心和温语长长久久，又再碰一个，牛肉就熟了，她们开始边吃边聊。

　　吃到一半，文心发觉酱料快没了，说出去再调点，叶锦说一起去，祁安若说她不用，温语也想跟着去，但是文心让她留下陪祁安若，她便乖乖答应。

　　“你真是，挺没出息的。”祁安若看她们出去，关上了门，摇着头感叹道。

　　温语不满地皱着眉头看她，眼里似放箭。

　　祁安若立刻求饶：“你别这么看我，怪害怕的，我错了错了，你当我放屁哈。”

　　见温语收回目光，她又问：“她一直对你这样？”

　　“哪样？”

　　“一直烫给你吃啊，拿你当小孩似的，还提醒你这个烫，那个有点辣，我看她自己都没怎么吃，你也吃得心安理得？”祁安若看她一眼。

　　温语云淡风轻地回：“要不是你在，她还喂我。”

　　“你有病吧？”祁安若骂她。

　　但温语很开心，情绪都表在脸上：“我觉得我们很合适，她喜欢照顾人，我喜欢被她管着。”

　　祁安若突然有些欣慰，也跟着笑了，又说：“不过啊，你这个小心心，真的挺不错的，看你们这样，我都想谈恋爱了。”

　　“哪不错，说说。”温语嘴角浮起一丝甜蜜。

　　“以前，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有怀疑过，她会不会对你不是真心的，看中你的钱啊家庭啊名声啊什么的，但是你那时候正上头，还那么难过，我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后来接触了，觉得她挺单纯的，傻傻的，”祁安若意识到什么，赶紧纠正，“哦我不是说她不好啊，我是觉得挺可爱的，性格好，人漂亮，而且，要不是你真的太有钱了，她也算是挺小资的了吧，经济独立。”

　　“哦对，还有魅力，那时候不还有个女孩子挺小的，长得也不错喜欢她吗？”

　　“嗯。”

　　“后来那女孩子还在她手下干？”

　　“没有，辞职了，听说回老家结婚。”

　　“妈呀，结婚！”祁安若瞪着双眼惊呼道。

　　温语见惯不怪，只是耳朵被骤然的高频刺激了一下，但她只是淡淡地答了个“嗯。”

　　“这，她不是喜欢文心吗？怎么就跑去结婚了？”

　　祁安若看着温语那个带着锋利的目光又回来了，再次纠正道：“不是，我是说，她不是喜欢女孩子吗？”

　　“我不也被家里安排联姻。”温语说。

　　祁安若福至心灵，才想起这回事，关心地问一嘴：“你想好怎么处理了没？”

　　别说祁安若作为局外人不记得，就连当事人温语，也在和文心的爱情里，不曾想起过那个人。只是偶尔当沈树然出现在她手机里，或者家里人提起，她才会突然地像被灌铅似的，正视他的存在。

　　温语若有所思：“你下周找一天来接我去见沈树然吧？想跟他谈一下。”

　　“好，可是，文心知道吗？”

　　“先不告诉她了，等解决了，以后再说吧，不想她担心。”

　　“也行，你自己把握，定了哪天跟我说。”

　　“好。”

　　一个话题结束，但祁安若嘴巴闲不住，又开启另一个，温语吃着文心给她放在碗里的鸡肉，又喝了几口汤，听祁安若讲了好些话，文心和叶锦才回来。

　　一进来，文心就说：“外面人真的太多了，调料区都要排老半天。”

　　温语眉眼载满温柔的笑意，给文心拉椅子，接过她手里的小碟子：“下次可以包场。”

　　语惊四座，叶锦第一次听，还以为温语是在开玩笑，但是不像啊，她这么严肃的一个人，怎么会随便幽默。

　　很快就在大家口中得知了温语确实不是开玩笑。

　　虽然祁安若也是见惯不怪，但还是劝说道：“别，温大小姐不用这么大排场。”

　　虽然文心也逐渐习惯了她偶尔的铺张浪费，但也继续劝说道：“就没这个必要哈，如果整个店只有我们吃饭也挺可怕的，吃火锅就是要吃个热热闹闹。”

　　“对啊，即使我们是独立在一个小空间里，可是一打开门，就可以感受到那些人声鼎沸争先恐后地传进来，挺有烟火气的。”

　　“这么紧张？我随口说的，我知道心心不喜欢这样，”她看着文心，换了个更柔和的语气问，“对吧？”

　　文心朝她眯眯眼，她就懂了。

　　祁安若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还让不让人吃了！”

　　叶锦低下头，勾着嘴角夹了一片牛肉放进漏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