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战争》杨叛

33、第三十二章 早餐

　　炽白的尾焰划破蓝色的天际，梭形的飞弹以螺旋状的轨迹掠过海面，准确地击中了五十海里外的移动飞靶。飞弹引起的强大的气流和巨大的噪音让观察台微微震动，但数十名观测者们都肃立在原地，没有一人移动分毫。

　　水岩泽平满意地放下了电子望远镜：“西尾中将，能为我详细地介绍一下这种帝国最新型的飞弹么？”他有意地强调了帝国这个字眼，因为他很清楚，作为日本联合舰队阿贺野分舰队的司令长官，西尾干二是大日本帝国重建的狂热支持者，这位刚刚度过了五十岁生日的陆军中将在任何场合的发言中都会提到“帝国”这个敏感的字眼。

　　果然，水岩的投其所好让西尾那双原本就不大的双眼眯成了小小的一团，刮得青虚虚的下巴更是高高仰起：“我很荣幸地象您介绍我大日本帝国陆军最新一代的地对空近程飞弹——神威S250。虽然这种飞弹长只二点七五米，重零点七吨，其爆炸当量却足以摧毁一个装甲分队，它的最大射程为五百四十公里，飞行高度可达一万四千米，时速更可达五十马赫。最惊人的是它的无特性运动轨迹，这种随机产生的运动轨迹让这种飞弹成为迄今为止世界上最难拦截的飞弹，即使是□□海军的王牌——东风二十七对它拦截也只能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相信有了它的帮助，我们大日本帝国海军很快就可以重现山本五十六阁下时代雄霸世界的辉煌！”

　　“很好，非常好！”水岩泽平点了点头，微笑道：“请问您能否告诉我，东风二十七那百分之四十的拦截成功率您是如何得来的？”

　　西尾犹豫了一下：“这个……那是电脑根据两种飞弹的资料经过模拟推演得出的结论。”

　　“推演？模拟？请问西尾上将，您认为象这样的东西，在实战中靠得住吗？您有什么理由来相信您得到的东风二十七的资料是完全准确的？要知道，在现代高科技战争中，哪怕是一个最微小的技术失误也会让我们付出难以估计的代价。”水岩泽平语重心长地说。

　　“嗨！首相的话我将牢记在心！”西尾心悦诚服地鞠了一躬。

　　水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西尾粗壮的肩膀。

　　这充满了鼓励又不失亲昵的动作让西尾内心一阵激动，差点流出泪来。自从他第一次拜访明心社起，他就认为这个才华横溢的青年一定可以成为大和民族的救世主，在他的领导下，必定可以重现帝国往日的无限容光。

　　“来了！”水岩身后的岸本轻声道。

　　水岩闻声又重新举起了望远镜。很快，他便发现这是一个多余的举动，又将望远镜放了下来。

　　远方的天际，百余艘空舰正自厚厚的云层中缓缓驶出，向着海面渐渐下降，庞大的舰体在蔚蓝的海面投下了一片片巨大的阴影，舰群引擎的共鸣声让整个海面都为之震颤，仿佛远古的魔兽咆哮着降临人间。

　　“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联合舰队……”西尾低声道，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的确，他有着自豪的理由。如今的日本联合舰队，共有星辰空舰十二艘，战列舰二十一艘，远航巡洋舰三十五艘，导弹驱逐舰五十二艘，其综合实力已经超过中美海军，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上第一的海空军事力量。而其中，最令日本军方自豪的，便是那十二艘星辰空舰。

　　这十二艘星辰空舰全部采用三菱重工最新研制出来的液态强叠式复合装甲，地面炮火经过空中衰减后对其根本无法形成任何威胁，其舰体上装备的数百门重炮则可以对大型飞弹进行完全拦截。能够对其进行打击的，唯有同级别空舰的阳电子主炮。即使是这样，它们的续航能力，机动力，强大的炮火也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可以说，它们完全代表了日本的最高军事实力。

　　大和号，扶桑号，伊势号，长门号，加贺号，松岛号，赤城号，吉野号，金刚号，速浪号，长门号，只是听着这些名字，便可以明白日本军方对这些空中巨舰寄托了多大的热情和希望——以及野心。

　　这支力量，便宛如一把绝世的名剑，而自己要做的，便是为这把名剑找一个与之相配的武士。柳泽，那个武士，只能是你。水岩泽平出神地想着。

　　×××××××××××××太空基地宽敞的大厅内，数百名科学家正狂呼地彼此拥抱并举杯庆祝。段墨站在距离地面近百米高的钛金属架上，悠然地注视着那疯狂的人群。

　　今天，科学家们刚刚完成了超光速航行的最后一个理论难题。从明天开始，飞船整体将进入具体的飞行试验阶段。这，也意味着他距离他的梦想更近一步了。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并没有任何的兴奋，相反，却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也许，是因为红荼白朗不在身边吧，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在这艘巴别号上，他投入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庞大资金，更离开地球，在单调的太空城内停留了三年之久。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他最信任的苏红荼和白朗，也只是将这个举动视为他无聊的个人爱好和狂想而已。至于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自然和他处理过的所有问题一样，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晓。

　　还有一年的时间，能来得及吗？照现在的进度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还是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这艘飞船上。而且，听从命运的安排也不是自己的风格。希望在美国的白朗和欧洲的柳宁可以找到自己希望的答案。可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的话，那这次的对手，未免也太可怕了。想到这里，段墨的笑容越发的欣慰了。毕竟，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无聊……

　　“段！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一个清脆有力的声音在他身后叫道。

　　段墨转过身来。

　　美丽的海伦博士穿着一件希腊式的宽大长袍款款向他走来，头上橄榄枝编成的桂冠为她娇媚的脸孔平添了几分青春的气息。大概刚刚跳过舞吧，她的脸颊上还挂着一层细细的汗珠，透着种健康的红润。

　　“没什么，只是，一个人的感觉很好罢了。”段墨耸了耸肩。

　　“你是指俯视众生的感觉？”海伦的秀眉一扬。

　　段墨笑了：“有那么一点，怎么，博士不打算下去和大家一起狂欢么？”

　　“我和肯博士他们正在举行一个化妆舞会，小规模的，只有十几个朋友，我来邀请你去参加，怎么样，有兴趣么？”

　　“难怪你穿着这样的服装……”段墨对于海伦的提议不置可否：“看到博士，倒是让我想起了菲狄亚斯最著名的作品，命运三女神……”

　　“哦，那么我是谁呢？阿特洛波斯？克罗托？还是拉刻西斯？”海伦双手拖着裙子，轻盈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

　　段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舞姿。在她的身上，揉和了段墨最欣赏的几种女性特质——智慧，热情，坚毅，优雅，以及古典美。而这些特质，段墨只在极少数的女性身上见到过。“这个倒是很难说，毕竟她们在菲狄亚斯的作品中，头部都是残缺的，所以也无从比较……”他摊了摊手说。

　　海伦退后一步，捉狭地眨了眨眼：“嘲笑别人常常是智力贫乏的表现，这是拉布吕耶尔说的。”

　　“拉布吕耶尔也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条成功的途径：或者依靠自己的勤劳，或者通过他人的愚笨，而博士，你显然是前者，而我，则属于后者……”段墨依旧笑吟吟地道。

　　“段！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和你谈话总是令人愉快的，如果你不是那么神秘的话，简直就是一个最佳的情人了。”海伦的脸上显露出少有的温柔。

　　段墨耸了耸肩。女博士脸上的温柔却令他心中微微的一动。

　　“你不打算加入我们吗？”海伦重新回到她的邀请上来。

　　“我不参加，是因为我只习惯在现实中以假面目示人。”段墨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惯有的微笑。

　　海伦心中一震，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段墨向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道：“克罗托……”

　　“什么？”

　　“我觉得你更像是克罗托，博士，晚安……”

　　“克罗托，纺织命运线的女神……”望着段墨离去的背影，海伦喃喃地道，心中却掠过不安的阴影。洁白的纤手紧紧地握了起来，仿佛要努力地去试图抓住什么一样。

　　命运女神克罗托的使命正是替人类纺织命运之线。然而等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那条线就会被无情地剪断……

　　※　　　　　　　※　　　　　　　※

　　窗外的雀鸣声中，寻揉揉双眼，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他又好好地睡了一觉。他开始怀疑A组的建筑是否被施了什么魔法，为什么一到了这里，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呢？不论如何，这真是太美妙了。虽然要冒着被倪可痛殴的危险，他还是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提醒着它的存在。昨天和康乐出去溜达了整晚，也没吃什么东西，难怪会这么恶了。偏巧这个时候，一股浓浓的香味顺着晨风飘入他的鼻端，让他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舔了舔嘴唇，他沿着这股香气向楼下走去。

　　离厨房还远，寻便听到了锅铲交接那欢快的声音。赶紧走了几步，来到门口一看，他差点乐出声来。身高还不到一米的小班融正围着围裙，站在一个小板凳上，双手握着根长长的木勺，在一口大铁锅边吃力地搅拌着。这份工作显然极为耗力，加上蒸腾的热气，班融的小脸已经是红扑扑的，挂满了细细的汗珠。

　　“要帮忙吗？”寻忍不住问。

　　班融看了他一眼：“是寻啊，不用了，这饭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它可是A组最重要的工作啊！食物的好坏，会直接影响大家的心情，从而决定了战斗的胜负。对未来的队长来说，这也是他最重要的修练！”自命为A组未来队长的男孩儿用力挥了挥小拳头，显得坚定之极。

　　“有这样事吗？”

　　“当然，自从我来到A组做了第一次饭后，大家就决定任命我来当A组未来的队长了！”班融洋洋得意地说。可无论寻怎么看，也只觉得他是一只被狡猾的厨子骗得上了餐桌的小猪。

　　嘀嘀咕咕的电子嗡鸣声中，阿里巴巴那圆滚滚的身子滑了过来，同时还伴随着它那独有的，滔滔不绝的机械聒噪：“光荣伟大而正确的A组未来队长班融大人，善良美丽活泼可爱的核桃主人让她卑微虔诚的忠实仆人阿里巴巴来转告您，她那小小的肚皮正在饥饿的折磨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请您尽快完成这神圣的使命，将那些美味的五谷杂粮，酸瓜劣枣奉献到她的远方，以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寻在一边越听就越糊涂，挠了挠头问班融：“这个机器人说话怎么这么怪？”

　　“那当然啦，核桃这家伙一直试着让这种拟人式的机器人能够进行逻辑自主，也就是高级AI啦。不过弄来弄去，技术一直不够成熟。阿里巴巴就是试验品之一。它说的话都是经过自我的逻辑判断生成的，而不是词汇库中的语言，难免就会产生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

　　“可是，现在不是已经有了高级AI了吗？”寻好奇地问。

　　“是有了，不过那些都是象凤凰这样的中心电脑，核心处理器占地至少也有几平米，要想把那么多东西都塞到这么小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说着，班融敲了敲阿里巴巴的大头。

　　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的确，完全拟人智慧的电脑其复杂成都和人脑类似，再浓缩也很难达到精密如人脑的程度，只是不知为什么核桃对这样的技术感兴趣。

　　“好啦，告诉核桃，十分钟后开饭。”班融打发了阿里巴巴后，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寻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突然想起一事，便问：“班融，你是怎么来到A组的？”

　　“我？我四岁就进入B组学习啦，两年前我妈又送我进了A组。她可是A组的前辈啊！”说起自己的母亲，班融的小脸上满是依恋和自豪。

　　“那你的父亲呢？也是A组的么？”寻又问。

　　班融的小脸立即黯淡了下去：“嗯，不过他已经死了。”

　　“对不起……”一时间，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隐隐地起了同病相怜之意，不知自己那失去的记忆中，有没有父母慈爱的身影？突然之间，寻的心中充满了压抑，似乎下意识地不愿去想起似的。甩了甩头，将这股不安抛开，寻将注意力都放在班融准备好的那一盘盘美食上。他自己也是这方面的专家，自然看得出来这些菜的水准都非常高，难怪A组众人要诓这位可爱的小弟弟来进行这种“未来队长的修练”。

　　“班融，饭好了吧？”满头大汉的倪可闪了进来，还是一身脏兮兮的练功服，大概已经跌爬滚打很久了。从寻进A组以来，每次看到她都是这个样子，让人怀疑除了练功外她还有没有其他的嗜好。看到寻，倪可顿时瞪了过来，在他露出一副心惊肉跳的样子后，才满意地坐了下来，做飞禽大咬。

　　很快，康乐、窦长青、方纹、年小如、核桃也都纷纷赶来，一时间，厨房内热闹非凡，看来正如班融所言，吃饭在A组来说的确是件大事。唯一例外的是萧矢，据年小如说，A组队长正在打谱，心思都放在一盘棋上了。而郦南妤宿醉未醒，当然也未能出席例行的早餐。

　　“今天早上有很好吃的丸子啊，大家尽量吃，不过别忘了给我留点儿。”班融一边端菜，一边叮嘱着。而A组众人则一边点头一边拼命往肚里塞东西，餐桌上几乎没人说话。这是康乐进入A组后引起的严重问题。原本A组的餐桌上是相当热闹的，可康乐进入A组后，大家发现这家伙总是趁着别人说话时拼命抢吃的，好吃的菜往往有一大半进了这家伙的肚皮。发现这点后，大家也纷纷培养起沉默战斗力，A组的餐桌也一下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在康乐不在时，A组的餐桌才会恢复几分往日的活力。

　　好不容易，班融终于上完了菜，把手上的活计都清理了，大喘了一口气后，在餐桌边坐了下来。突然，他的眼睛瞪得大大地：“丸子呢？我的丸子都到哪里去了？”

　　“丸子？丸子不是……呃……在那儿吗？”康乐打着饱嗝向桌子中间一指。那里摆着一个大海碗，碗里剩了那么一个孤零零的小丸子，还不知被谁咬了一口。

　　“怎么就剩这么一点儿了？我的丸子……你们这些家伙！才一分钟，居然全都吃了？你们是属猪的吗？”班融气得小脸通红。

　　“哎呀，别这么说吗，小班融，大不了如姐补偿你一下，来，亲一个！”年小如一把将班融抱在怀里，不顾小家伙的拼命挣扎，在那红彤彤的小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真是可爱啊，再亲一个！”

　　于是，A组的早餐就在这位女色狼的骚扰和班融的挣扎声中结束了。

　　满怀着饱胀的胃口，寻准备去练功房接受倪可的折磨。不料却被年小如叫住了：“寻，刚才小云儿来电话了，想让你晚上和她一起出席一个沙龙，一会儿就过来接你，你先准备一下吧。”

　　“沙龙？”寻迷糊了，沙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