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战争》杨叛

3、第二章 回归

　　黑泽刚一回到办公室，便接到了森冈的报告。大河内书房内的长刀上没有留下指纹，不过在刀把上却检测出血液的残留成分，也就是说，凶手在作案后的确抽出了刀欣赏，不过指纹却被擦掉了。

　　另一方面，家庭教师杨清琳和明神千鹤的资料也查到了。

　　杨清琳，女，二十八岁。祖籍江苏淮阴。南京大学教育系毕业后到北京一所私立高中工作三年，曾升任学校的副校长。三年前辞职来到日本进修硕士学位，毕业后便一直在大河内家工作。

　　资料很简单，黑泽却从里面看出了不寻常的地方。辞了副校长的高位来日本留学，应该是为了更进一步吧。可是为什么却心甘情愿的当了一个家庭教师呢？是看重了大河内家的影响力么？可一个中国人，再怎么也不可能在日本出任学校校长。这么说来，她就是另有目的了？黑泽沉思着。

　　因为没有吃早饭，肚子开始叫了起来。一边的青奈瞥了他一眼，笑嘻嘻地出去给他买早餐了。等她回来的时候，黑泽已经看完了明神千鹤的资料，正交叉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盯着桌子上的资料发呆。

　　“喏，你最喜欢的……”青奈将几个饭盒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黑泽最喜欢的是日本的传统早餐，也就是白饭、味噌汤、紫菜、烧鸡蛋及鱼干物。用青奈的话讲，这样的食物最符合检察官的个性。

　　“啊，谢谢。”黑泽随口说道。从他的心不在焉的语调上看，他的心思显然没在早餐上。

　　“真是没诚意的道谢，我可是辛辛苦苦冒着雨买来的呢！”青奈噘起小嘴。

　　“如果她们是逃走的，为什么不报案呢？”黑泽喃喃问道。

　　“也许已经被凶手追上灭口了吧？只是没有发现尸体而已。”

　　青奈的观点虽然残酷，却是极有可能的。

　　“我不这样认为。”黑泽摇摇头否决了。

　　“为什么？”

　　“直觉。”

　　“切。”青奈作出不屑一顾的样子，“检察官买马从来没有赢过吧？”

　　这倒是真的，地方上的案件并不多，黑泽便将大多的办公时间消耗在研究赛马上，只是复出的精力和得到的回报总是成反比。

　　“那不同，我的直觉只用于人，对马不合适。体形差太多了。”检察官无力地为自己辩解。

　　“好吧，那你说，她们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去报案？”

　　黑泽竖起食指：“只有一个可能，担心自己的安全。”

　　“你是说，她们认为警方根本不足以保护她们。”

　　“也许，或者凶手根本就可能是警方的人。”

　　“怎么会！”青奈瞪眼的样子非常可爱，黑泽有种捏捏她鼻子的冲动。

　　“涉及到政治黑幕的话，就没什么不可能的。总之，我们要尽快找到她们才行。”

　　“可是，她们现在会在哪里呢？”

　　“搜查得那么紧，她们躲在市区的可能性不大。你仔细调查一下这些年大河内家庭成员外出旅游的情况。”

　　“是。”青奈用力的点了点头，短发活泼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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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到处都是血。血红的世界中，那个恐怖的白色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血腥而妖异的长刀在雨中飞舞，溅起血沫和水花。刀光中，一双双恐惧的双眼失去了生机，人体不断撕裂，倒下。

　　突然，白色的影子凝住。

　　雨不停地下着，与黑暗融为一体。

　　雨声是那样的低微，死一般的寂静里，自己的心跳声是那样的清晰。

　　凶手缓缓转过身来。

　　绣球花绽放着，鲜嫩的花瓣上滴落着殷红的血滴。

　　杨清琳猛地睁开双眼。看清四周的环境后，长长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内衣居然被冷汗湿透了。

　　即使当初在最严苛的精神训练中，她也从未有过如此恐怖的感觉。

　　她怀内的千鹤轻轻“嗯”了一声，蠕动了一下后，又陷入沉沉睡梦中。

　　她轻轻将千鹤额前的一抹乱发理好，怜惜地望着这个大河内家唯一的幸存者。可怜的孩子，她还不清楚昨夜发生的血案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抬起头来，窗外，雄伟的丹泽大山被夕阳染映成夺目的金红。陡峭的山岩半黑半红，仿佛一块块即将冷却了的熔铁，兀立在大地上。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日向药师寺，一座古朴的稻草屋顶的寺庙。寺的规模不大。在这远离人间喧噪的僻静山中，访客极为稀少。对此刻的她们来说，不失为一个理想的躲避场所。

　　突然，她们藏身的阁楼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杨清琳心中一凛，侧身到窗边，为了避免对方感应到自己，用眼角的余光向外望去。

　　黑色的风衣和金色的樱花徽章！那是自卫队中的精锐特种部队——“夜叉”成员特有的标志。如果换在几个小时前，杨清琳一定会现身出来向对方说明情况的。不过此刻的她，已经对所有官方组织失去信心了。就在她们逃出大河内家一个小时后，她曾经拦下一辆路过的警队的飞车，希望对方载着自己和千鹤去报案。可换来的却是枪弹织出的火网。如果不是身为A组的外围情报人员，拥有远超对方的实力，怕早已化为雨中的一具冰冷尸体了。

　　可是自己此刻将要面对的是夜叉，世界上屈指可数的超级精英部队。据说其中的绝大多数成员都具有不同程度的念力，只是还不是超念者而已。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的情况可是非常危险的。既然无法进行战斗，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隐蔽起来了。虽然自己不是战斗型的念者，可自己却掌握着一种只有超念者才具有的念力技巧——域之“绝障”。

　　这样想着，无形的念力场便将她和千鹤包围了起来，慢慢融入房间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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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实验体吗？”韩炬望着钛合金床上的少年问。

　　“是的，这是目前融合机能最好的实验体了。不过我们却无法让他恢复意识。”一个象是负责人的中年人在一边解释道。

　　韩炬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皱起双眉：“为什么要用死者？”

　　“这个……是中央的要求。”中年人搓了搓手。

　　“中央？哼，中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义了？”韩炬冷笑了一声。

　　四周的人没有人感回话。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口中依然对中央不敬，虽然曾经是企图颠覆政府的恐怖分子，虽然已经渡过了十年的牢狱生涯，可仍然散发着一种令人不敢轻辱的气势。实际上，他不仅仅是半个世纪来中国科学界最杰出天才，更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政治传奇的一部分。

　　所以，他有说这种话的资格。所以，没有人敢反驳他。

　　“注射百分之十的安巴奎肽！向连接额叶二十四小时输入五夸的神经流。”韩炬把数据簿一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实验体过去的个人资料呢？我们要制造的是人，不是没有思想的白老鼠。”

　　一边，一个戴着身材高挑，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子递过一个微型光脑，冷冷地道：“实验体所有的个人资料都在里面。”

　　韩炬看了她一眼。

　　“这是我们中心的特邀顾问辛夕雅辛博士，她是专门负责实验体的心理研究的。”中年人忙道。

　　韩炬这才接过光脑，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只是除了在他身边的辛夕雅，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难怪这么久没醒，自杀的人根本就缺少本能的求生欲望。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抹去他的记忆，让他以新的面目继续他的人生。”韩炬淡然道。

　　“对啊，我们为什么没想到？这的确值得一试！”中年人恍然大悟。

　　“我反对！我们并没有权利这样做！”辛夕雅毫不犹豫地道。

　　“哦，那么只有让他继续死下去咯。”韩炬嘲笑地看了她一眼。

　　辛夕雅咬紧下唇，却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带我去看其他设备的情况，我要你们保证整个手术过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完美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韩炬扫视着身边的科学家们，缓缓道。

　　被他威势压倒的科学家们诚惶诚恐地带着他参观了整个基地，浑然忘记了对方仍旧是一个国家要犯的事实。更没有注意到，在韩炬沉峻的双眼中，藏着的那个冷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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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舷窗外的地球呈现的是一片柔和的蔚蓝色，漩涡状的云层如同细腻的白色纹理，缠绕着这颗美丽的行星。

　　段墨向往常一样，双手插在上衣兜内，脸带微笑，在一条长长的白色甬道缓步而行。

　　他的身边，一个头发蓬乱的外国老人正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一百年前，英国人曾经提出过戴达罗斯计划，也就是以核聚变为基础的宇宙航行。按照他们的设想，宇宙飞船的速度可以达到光速的十分之一。按照这个速度，即使飞到离太阳系最近的半人马座，也要花四十三年。”

　　段墨在一座宽阔的自动门前停住脚步，十几道识别身份的微波开始扫描过他和老人的身体。

　　“巴萨德随后提出了冲压喷射理论，将太空中弥散的氢原子聚集后从发动机尾部喷射出去。看起来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不过那样的话就得在飞船发动机的前方安装一个直径几百公里的漏斗。可我们的装置完全不同……它并不是基于速度来在广阔的宇宙中飞行的。光速是一个极限，人类不用说要超过它，即使是接近，恐怕也要花上上万年的时间。”老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停顿，依旧不停地解释着。

　　十余米宽的合金大门冉冉升起，耀眼的光芒从缝隙中直透出来，且越来越强，似要将他融化在这光芒里。

　　望着眼前的景象，段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大门外深旷的空间中，近千名工作人员不停地忙碌着，一艘长达一千五百米的巨型飞船安然停在大厅中央，正如同一只自远古便沉睡着的洪荒巨龙…

　　“要知道，泡利不相容原理所能提供的排斥力有一个极限。恒星中的粒子的最大速度差被相对论限制为光速。这就意味着，当恒星变得足够紧密时，由不相容原理引起的排斥力就会比引力的作用小。以此推断，在黑洞中必然存在无限大密度和空间——时间曲率的奇点。如果飞船的宇航员可以在飞行的过程中观察到裸奇点的花，那么他就可以避免撞到奇点上去，而穿过一个‘虫洞’，到达宇宙的另一区域。我要说的是，这是完全可能的。而唯一困扰我们的只是其中的不稳定性。我们真的应该感激海伦博士，她在四维空间理论与黑洞频谱学上的卓越成就让人类史上的第一次空间跳跃成为可能。”说着，老人停了下来，敬佩地向一边望去。

　　浅蓝色的船体旁，一个戴着安全头盔的美丽女性正和几个技术人员严肃的讨论着什么。

　　段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她还很年轻么……”

　　“是啊，三十二岁。真是让人泄气的年龄，还有你，怎么看也不过二十几岁，居然有能力和资金把如此众多的顶尖科学家组织起来，进行人类科学史上最伟大的计划，简直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白活了六十多岁。”老人有些沮丧地说。

　　“不要贬低自己，泰德博士，你也不过六十五岁而已，而你在飞船动力学方面已经是国际上的绝对权威。我每年付给你的一百五十万美元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单方面的对你的计划感兴趣……”泰德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镜，“毕竟，环游宇宙是所有科学家的梦想……”

　　“环游宇宙……是啊……”段墨微微一笑。

　　海伦抬头看到他们，微微点头示意，和几个技术人员又说了几句后，走了过来。

　　“终于见到你了，神秘的段先生。”虽然这么说着，可她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高兴的表情，那双蔚蓝的双眼只是冷静地观察着他。

　　“初次见面，博士。不知道你所谓的神秘是指什么呢？”段墨微微欠了欠身。

　　“年龄，身份，家庭，这里的人对你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你来自中国。你那庞大的资金从何而来，修建这艘飞船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加起来，还不算神秘吗？”

　　“我想，这些该和飞船的建造无关吧。”

　　“我可是很感兴趣。虽然刚到不久，可我已经迷上它了……”说着，海伦转身望向飞船，“很壮观，不是吗？真是了不起，穿越时空，揭开宇宙的奥秘——人类向往已久的梦想居然会在自己的手中化为现实。只要想起这一点，心都会颤抖。”

　　“我也有同感。”泰德也仰头望着庞大的船身，蓝色的合金在灯光下闪烁着，带着耀目的辉煌，“说不定，不，是一定，人类的历史将由这艘飞船而改变。”他喃喃道。

　　段墨踏前了几步，站到台阶的边缘。

　　“还差多少？我是说……离完工。”他问。

　　“飞船的船体就可以完工。不过仍有几个技术上的问题需要解决，主要是关于空间导航定向方面的。”泰德回答。

　　“很困难吗？”

　　“本来是这样，不过最近刚好有一位瑞士的科学家在这方面取得了惊人的进展。我已经向他发出了邀请函，他已经答应参与我们的工作，估计这几天就会到了。”

　　“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内，我们就可以进行第一次试飞。”说到试飞，海伦美丽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对了，段，在飞船完工之前，你不打算给它命名吗？”

　　“名字……早已经想好了……”

　　“是什么？”

　　“巴别……”段墨微笑的眼中闪过异彩，低声道，“巴别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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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东郊机场东南角，一艘小型的私人飞船静静地降落。

　　舱门开启，一个挺拔秀丽的女子身影缓步而出。

　　她眯起双眼，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深深吸了口清凉的空气，然后，缓缓呼出。

　　空气中，有着这个城市特有的亲切的尘土气息。

　　十年前那惊心动魄，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幕似乎就在眼前。班队长那真诚的呼唤声仿佛仍在耳边回响。

　　“北京，我回来了……”

　　苏红荼默念着，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

　　计划中，红荼没有打算回A组。这次自己回来是来摸清布拉诺夫的访华意图的。而解云和A组的关系一向并簿融洽。这样的话，她在暗处行动就不会为自己旧日的队友们带来更多的麻烦。无论如何，她首先得了解首都目前的具体局势。

　　她从舱内拖出一部飞天摩托，戴上一副风镜，将速度档推至极限后越空而去。

　　飞天摩托以眩目的速度在空中灵活的穿梭，将一辆又一辆飞车抛在身后。

　　在A组中，她驭驾飞车的技巧是最出色的，连飙车族出身的唐卡也自叹不如。

　　风在耳边呼啸着，长发随风扬起，像亮丽夺目的黑色旗帜。

　　她深爱着这自由到了极限的感觉。

　　几年不见，整个北京市区面积增长了百分之十五还多，以现在的规模来讲，称作市实在有些勉强了，也许叫地区更准确些。鳞立的摩天大厦和漫天的车河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人的变化。

　　与几年前相比，几乎所有的中国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一种自信，那是强者的自信。十年奇迹般的国力增长铸造了这种自信，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国人的精神面貌。是的，在美国经过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衰退之后，现在的中国已经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强国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现在国人的身上还是少了点什么。那种不是短短十年便能带来的气质。是的，现在的中国人，仍然缺少一种人文精神，一种文化上的沉淀。毕竟，中国的文化界经历了太多的劫难，以至于百余年来几乎没有任何建树。虽然段墨在给解云的计划书上早已投下巨资改变这种情况，可十年的建设毕竟还是不能弥补百年的破坏啊。

　　身边，一辆敞蓬飞车跟了上来。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年轻人拼命地向她吹着口哨。

　　虽然经过了十年的时光，不过红荼的身上并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看上去仍然二十出头的样子。事实上，几乎所有超念者都可以随意控制自己身体的代谢情况，对于他们而言，也就没有任何生老病死的问题。不过迄今为止超念者的平均寿命仍是相当的短。这主要是因为绝大部分超念者都在彼此的争斗中失去了生命。对于身负的超级强大的力量而言，人类的□□实在太过脆弱了。

　　对于这种轻佻的举动，红荼并没有在意。毕竟，对美丽女性的喜爱可以说是年轻男孩儿的天性。而且对方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侧翼，另一架银色的飞天摩托飚了上来，以凌厉的姿态在敞蓬飞车前画了一个S型的轨迹。

　　几个年轻人顿时变色，方向舵一转，乖乖地离开了。

　　是什么人？竟然会在这些肆无忌惮的少年中有如此的威慑力。

　　秀目向飞天摩托瞟去，一瞬间，红荼注意到在飞天摩托的引擎上，漆着一把黝黑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