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的真善美日常》林清橘

37、暴露

　　程初荷先开的口，“临承大哥？你回来了吗？”

　　临承没有急着回话，又看了程初荷好一会终于开了口，“是我。”

　　“好的，我方才听见屋外有些声响，还当昨日那些人又来了，既是你那我便放心了。”

　　还好程初荷习惯性地将木棍拿在手上，她说完话，就像往常一样点着木棍往屋内走。

　　身后那道目光直到她关上房门后才彻底消失，即使是知道临承已经看不见了，但程初荷仍旧用木棍在身前探着走。

　　她坐在床上思索，原本她想着与临承说明视力恢复的事后就向他辞行，偏偏在这时候撞见了他的杀人现场。程初荷不知临承知道后还会不会同意放她走，所以最好还是先装着没看见，等临承信守承诺送她回去。

　　她轻叹一口气却听门又发出了响动，是临承进来了，她那口气被半路掐断了。

　　程初荷神色如常地将头微微侧向声源处，眸子随意托向虚空。

　　进来后并未出声，他的目光先是在地上扫了一圈，在看到那枚已被程初荷滚了灰放回原处的眼球后，俯身将其捡起。

　　随后他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到程初荷身前，程初荷整个人都被圈在他的目光之下，若不是程初荷已看得见了，光凭借听觉怕是根本不知道临承就站在她身前极近处。

　　他总是悄无声息地靠近而后冷不丁地出声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举动十分吓人一般。

　　临承身上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但他似乎并未察觉般，任由那股味道将他缠了满身，程初荷自然也闻见了这让人作呕的味道，但她却是极力压着自己的反应，并不显露半分不适。

　　临承忽的将手伸到程初荷眼前极近处挥了挥，程初荷自他进来后就猜到他会做的举动，所以他一伸手，她便强忍着下意识眨眼的欲望，努力扮演盲女的角色。

　　看到她的反应后，临承的嘴角几不可闻的动了一下，看来他找到理由将程初荷留下了。

　　但是他得先让程初荷自己暴露才行，临承想着终于开了口，“吃饭了。”

　　程初荷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像是才发现他进来了般，迟钝的应了声。

　　还未等她拿起手边的木棍，临承便伸手扶住了她，他的手先是碰上了她的掌心，见她作势要收回才松了手。

　　程初荷这时才发觉自己手中竟已生出了许多汗，她心中祈求着希望临承不要有所察觉，但像是故意要与她作对般，她听到临承问道：“手上怎么起了那么多汗？”

　　她挥着木棍的手在空中滞了下，很想装作没听见，临承这边却又主动为她找好了补，“是屋子里太热了吗？”

　　“……有点。”程初荷喉中闷闷地憋出了两个字。

　　临承的话自是极为正常的，但她心中却升腾几丝怪异感，临承像是早已知道她答不上来而故意问她的一般，又怕逗得太急了贴心地为她找了个理由让她好来糊弄他。

　　程初荷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吓，急忙扼住了思绪，空下来的那只手微张，好让手中的冷汗退却。

　　临承与她隔了几步落在她后头，眸中闪过几丝得逞之色，想到今日杀了临大为母亲与妹妹报了仇，又有了合适的理由将程初荷留下作伴，他甚少露笑的面上也不由得现了几分真切的笑。

　　摸索着坐到了桌前，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热食，盘中碗里装了菜与肉，不知为何，这些菜上的颜色都偏红色，刺目的颜色在程初荷眼前铺开，结合她方才看到的场面，她不由得怀疑这些肉不是在市场上买的而是方才割下的。

　　她思索之时，临承已经将饭盛了上来，将碗递给程初荷之前，临承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粉，饭桌不大，所以他的动作都落在了程初荷眼中。

　　临承自然也知道，但他仍旧当程初荷是个盲女般，就在她的眼底下把那包药粉全部倒进了程初荷的那碗饭。

　　不论那药粉有毒是否，程初荷都断然不可能去吃那碗饭了，到这里她还有哪里不明白，干脆挑明道：“你何时发现我的眼睛恢复了的？”

　　临承倒药粉的手一顿，没有再继续糟蹋那碗饭，“方才我伸手时你光顾着睁眼却忘了自己的眨眼频次。”

　　他的话一出，程初荷才发现她当时的确是有些刻意了。

　　既然已经说开了，程初荷便直接直接了当道：“我既已经恢复便不好再继续打扰你了，我今日就可离去，这些日子多谢你的帮助了，待我回去后必会托人来谢。”

　　临承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将程初荷避而不谈的事情点出，“你方才看见我做下的事情了。”

　　他没有说明，但在场的两个人都明白。

　　程初荷立即表示自己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我记性向来不好，见过的事大多忘得很快。”

　　他忽然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

　　程初荷垂下眼帘避开了他投过来的视线，“我觉得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临承语气中带了些遗憾道：“好吧。”

　　程初荷本以为对话就此结束了，却又听他开口说：“我杀的是我的父亲。”

　　他不顾程初荷语气中的拒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将临大买卖妻女，苛待亲子的事迹一一托出，在说到临大半路上赌场而将妻子的尸体随意扔在野外之时，临承平淡的语气终于出现了强烈的情绪。

　　那日若不是他将挑水的工扔下偷跟来想与临大一起将母亲接回去，恰巧看见了母亲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尸体与在一旁叼着一只胳膊的豺狼，恐怕他母亲就要葬身狼腹了。

　　他将豺狼赶走，又撑着半大的身子将母亲给背到了山上安葬，回去后还被在赌场又输了钱的临大打骂了一顿。

　　程初荷皱着眉听到此处，心中竟觉得临承杀父的举动十分合理。

　　故事不长，其间辛酸颇多，临承讲完后看了一眼程初荷面上的神色，“你今日走之前能否陪我走一遭去祭奠我的母亲与妹妹？如今我已孑然一身，忽觉一人上山头有些冷清。”

　　程初荷神色为难，想着自己已经失踪许久，再耽误下去怕是不妥。

　　临承不等她拒绝，又说：“就当是偿还我救了你的恩情吧。”

　　此话一出，将程初荷的拒绝之语尽数堵在喉间，她点头答应了。

　　因着天色渐晚，他们连饭也没吃就上了山。

　　临承手中拿了一个装了衣物的包裹，还另有一个坛子。

　　见程初荷目光落在坛子上，临承向她解释道：“这里头是我父亲，想着废物利用一番，所以干脆拿来喂这山间的野兽。”

　　程初荷呆了一瞬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头看脚下的路。

　　此后一路无言，二人很快就穿过林子到了山上。

　　程初荷看着他将衣物一一在两个一大一小的坟包前燃烧殆尽。

　　是的，他不仅将他母亲的尸首给葬下了，还将妹妹的尸体也给偷了回来。

　　二人从此在林子里长久的安息。

　　祭奠结束后，在山脚下程初荷便向临承道了别，想着就此分开。

　　可原先答应得好好的临承却变了卦，程初荷晕倒前只听见他说了句“我想你留下陪我。”而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第二日程初荷再醒来手上已经牵了条打了死结的绳子，绳子另一头绑在了临承手里，他要带她去镇上买忘忧散，洗掉她的记忆，因为药量因人而异，所以他此次去集市也要将程初荷一起带上，怕药下多了给程初荷弄成傻子了。

　　因着程初荷上次用药将临大迷晕之事，临承特意将她身上的药粉统统都搜了出来，让程初荷没有半点逃脱的可能。

　　集市热闹非凡，临承得拿绳子紧紧地牵着程初荷才不至于将人弄丢，忽然经过一个猪肉铺，让程初荷停了脚。

　　因着猪肉铺与包子铺邻近，临承还以为她是饿了，正准备给她买几个填肚子，却见程初荷动作极快地抄起了磨刀石上面的一把刀，又借着猪肉铺门前的柱子将他绕了上去，两刀就将绳子给砍断了。

　　集市上人挤着人，程初荷便钻着人缝一路冲了出来，也多亏得人多，身子较大的临承根本挤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初荷在人头攒动中不见了人影。

　　他心有不甘，拨开人群走了几步却又被推到更后面去了。

　　程初荷脚步不停，出了集市后也没有丝毫减慢速度，顺着记忆里的路线跑进了林子里，当时她来林子里时虽还是失明的状态，只凭着根木棍不住向前走，但这样简单粗暴的走法却让路痴的她有了些许方向感。

　　走了许久面前忽淌来一条溪水，凑过去，目光刚投到溪水上就被满脸黑灰的自己吓了一跳，方才逃跑时将面上原本均匀分布的黑灰给蹭去不少，程初荷在心中默默向被自己蹭上灰的人说了声抱歉。

　　想着将脸上洗洗，她蹲在溪边，捧起水开始揉搓沾满灰的脸，洗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怀中有条手帕，既是想起来了，那便得用一用，她将帕子在溪中荡了荡，手却没抓稳，让帕子顺着力道往水流中间飘了去。

　　她急忙伸手去够，整个人都向前倾了许多，像是下一秒就要下水一般，程初荷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姿势的危险，却恰巧被旁人给碰见了。

　　程初荷的手刚勾上帕子，就感到衣领处传来一阵巨大的拉力，整个人都被拉得急往后倒去，直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程初荷惊恐地抬头望去，看到了一张看来十分温婉的面庞，很难想象方才那股巨大的拉力是她的手笔，程初荷呆问道：“怎么了？”
　　只听那女子说道：“做什么这么想不开，长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

　　程初荷面上带了些疑惑：“？”死？她吗？

　　还未开口就听那女子又说：“再说了这可是溪水上游，你在这投水自尽是会污染水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