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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明月途(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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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好久没爬过树了,况且还是用着小姐的身体,实在有些吃力,程初荷边爬边想着日后一定要多加锻炼。
从树干处跳到墙头,这墙所在位置比较偏僻,也没个灯火,夜已深,粗粗往下望竟望不见地面。
身后的相府倒是灯火如昼,可程初荷不想回头,她不知道谢安竹走了没有,便试探性地小声喊道,“谢安竹?”
只听墙下传来一声,“我在。”程初荷突然觉得很安心。
谢安竹又说,“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程初荷使劲朝寻找声音传来的地方,却发现就在她的正下方,只不过只看见个黑乎乎的人影,她有些狐疑,毕竟这墙很是有些高度。
谢安竹知道她可能有些怕,接着道,“信我。”
程初荷听后便放开身子跳了下去。
不一会就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弯中,他真的稳稳接住了她,随后又轻轻将她放下。
“谢啦!”被放下后,程初荷因跳墙而加速跳动的心仍未平静,想着他们现在的情形,怎么和私奔一样,她暗暗唾弃胡思乱想的自己。
随后他们就一同并着肩朝光亮处走去,青石板路上偶尔有些散落的碎石,此处光线又不太好,很容易就会被绊一脚。
程初荷步步小心地寻找安全的地方下脚,但小心也难逃厄运,一时不防被块石子给绊了脚。
她惊呼一声,随后身子不由得向前飞扑出去,幸而谢安竹反应极快,伸手便拦着她的腰身将她捞了回来。
命运多舛的程初荷站定后向谢安竹道谢,又赶忙将那块可恶的石头挪到一边去,心中不由得佩服谢安竹身手敏捷,打趣道,“怎么你反应这么快,和书里那个文弱书生男主不太一样了?”
“可能是我努力锻炼有了成效吧。”
就这样二人趁着夜色便出了京城,郊外空气确实好的多,又因临近京城,自然也比旁的城郊建设好的多,不出几里就立了个客栈,二人就在此歇息。
到了第二日相府才发现自家小姐闺房中空无人影,只留下一封信。
信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勿念勿寻。」
相府夫人和老爷看后都又惊又吓,直言如此丑陋的字绝非他们女儿所留,定是有歹人掠了小姐,再留的这字条,立即就派了人暗中在城中找寻,殊不知程初荷早已出了城。
不过那信的确是她留的,只恨小时候没好好练毛笔字,来了古代只写得出那样的字。
留了张字条其实已经是她仁至义尽了,毕竟在原书中,原身的父母可是一点好事没做,不是在嫁女,就是在嫁女的路上,明知女儿心有所属,却将原身当做一件商品努力往更高的权贵圈里送。
他们的确也有爱护女儿的一面,但他们实际上只爱与自己一同固守着封建礼教的‘程初荷’,一旦发现‘程初荷’的行为有损封建家族利益,他们便对她肆意打压甚至抛弃……
夜里,程初荷躺在床上却有些失眠,除了偶尔有几声林里传来的鸟叫声,房间里就没有别的声音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猝不及防地就被拉到这个世界里,虽然白天她表现出了对出逃探险的期待,但其实心中不免生起几分对未知的恐惧。
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索性闭了眼找系统聊天,“系统系统,我为什么会被拉到这个世界来呢?”
「……」系统知道如果不回她,肯定又要被她不停骚扰,于是敷衍地说,「因为需要。」
程初荷心中也重复了一遍,需要?继续问,“谁需要?需要我做什么?”
「反正不是我。别吵了,我睡了。」
就不能直接告诉她是谁吗,用排除法算什么……见系统不理她了,她便也就自己一个人去胡思乱想了。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反正肯定很晚了,第二日,她是被谢安竹叫醒的。
他们向店家打听明月山庄,可那店家世代都在此处经营,不曾出过远门,所以江湖上的事一概不知,只知道有东南西北四方镇子,可以去问问。
一头雾水的二人只得决定先随意去一个镇子,于是挑了个离这较近的东镇就出发了。
程初荷皮肤太白了,一熬夜眼下便显出些青紫的印子。
看着有些可怜,但又有些好笑,谢安竹看着她时眼中带了点笑意。
程初荷晨起照镜子时就发现了黑眼圈,如今见谢安竹盯着她的脸笑,立即就猜到他在笑什么了。
她幽怨地别过脸去,甩开手大步向前去,想将谢安竹甩到身后。
镇上这时正是早市时间,叫卖声此起彼伏,茶摊上也坐满了人,坐的靠边的人几乎就要被挤出棚子,街道本时不窄的,可抵不过如此多的人,人挤着人,你踩我,我推你,不时传来几声喊痛的声音,热闹非凡。
程初荷被迷了眼,走出好远,到了条人少的岔口才发觉谢安竹真的被她甩得不见人影了!
她急得几乎要跺脚,偏又是个路痴,正要点兵点将选条路走时,却听远处传来一声,“救命!”
她定了定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见一个身着石榴裙的少女正朝这边跑来,她身后还追着几个粗壮大汉。
路见不平一声吼,程初荷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这句话,正当她思忖着如何相助时,却见那少女径直撞入她的怀抱,轻呼,“小姐救救我。”
那几个大汉这时也追到了她们二人身前,程初荷让那少女站到她身后,随后笑着对为首的那个大汉道,“几位大哥且慢,不知这位姑娘犯了什么事引得几位当街追赶?”
那人狞笑一声,甩了甩手中的粗绳道,“她是我们青楼歌伎,今日偷偷跑了出来,当然要追回去了。”
“分明是你们欺人太甚,我本不卖身,谁知你们非逼得我卖身!我不甘受辱,这才跑了出来。”
“行,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我就同意你不接客了。”
“呸,休想骗我!”
大汉被她的言语激怒,上前就要将她强行带走。
程初荷见状赶忙出声,“大哥先别生气,这样吧你出个价,我买了她就是。”
“买她?”大汉将程初荷上下扫视一通,随后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也行,她如此貌美,得值一千两银子。”
……通货这么膨胀的吗?把她卖了都值不了这么多钱,程初荷正犯难,那少女见她为难的神情,嘴角几不可闻地向上扬了几分,随后拉着程初荷便跑。
这下成了几个大汉追着两个少女了。
那少女看着柔弱,跑起来却步步生风,程初荷险些跟不上,但跟是跟上了,她的体力却保持不了太久,她断断续续地说,“不……不,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
少女却还不松手,拉着她就七拐八拐,总算是甩开了身后的大汉。
见暂时安全了,程初荷气喘吁吁地倚靠着石墙,心跳不住地跳着彰显自己的存在。
缓了一会,才发觉自己被带着一路乱窜,现下到了个更加陌生的地方。
程初荷突然记起来他们二人的东西还放在客栈,到时候去客栈一定会碰到的,也就不急着找人了。
这时一阵幽香从身旁飘来充盈在鼻尖,那清雅的香味让人不由得想多闻,程初荷抬头望向身边这位腿脚麻利的少女,才发现她竟比自己还高出许多,她的脸无疑是出色的,浓密的睫毛微垂,往下便是乌黑似墨的双瞳,简直要将人吸进去,这样的容貌让人一时分不清是男是女,只能靠她身上那赤红的石榴裙分辨。
程初荷望向她时,她正用那双浓墨般的眼看着她,其间沁出丝丝笑意,程初荷也不由得朝她笑,这时一声‘咕噜’声动打破了二人的安静,程初荷了然地将她带到一家面馆吃饭。
程初荷吃了半碗便饱了,那纤细的少女却吃连着吃了三碗,程初荷不由得愤愤地暗骂那连饭也不让人吃饱的青楼。
三碗过后,少女堪堪停嘴,程初荷先说了自己的姓名,“我叫程初荷,”随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
却见少女忽的垂了眸,长而浓的睫毛如蝶翅般微颤,露出几分伤感的神情,“我叫绯月,我早已没有家了,今日出逃是破釜沉舟之举,如今……”她停顿了一下,抬眸望着程初荷,一滴清泪缓缓留下,又接着说,“如今已无处可去,今日小姐救我,我无以为报,不如就让我跟着你罢。”
程初荷一时没回应,她和谢安竹此行的危险还未可知,怎么好将旁人牵扯进来。
正在思忖时,异变突生,临边一桌本坐着的两个大汉突然生了口角,雷震般的吵架声愈发大,那络腮胡子已是双颊通红,搬起椅子就朝那山羊胡砸去,山羊胡有武功在身自是不怕,一脚就将椅子踢开,那凳子却直直地向程初荷面上飞来,程初荷一时不防就要被砸中,绯月却立即挡在她身前。
眼见椅子就要落在绯月背上,不知怎的那椅子却被什么击落在一旁。
反应过来的程初荷赶紧将绯月拉至一旁,一抬眼却发现了站在巷口的谢安竹。
惊喜交加,程初荷的眼睛登时就亮了,高兴地朝他招了招手就拉了绯月朝他奔去,乘着初荷跑向他的时候,谢安竹负在身后的手将剩余的石子悄悄扔了。
到了谢安竹身前,程初荷忽而想起是自己乱跑害得两人失联,不由得有些羞赧,不住朝谢安竹憨笑。
谢安竹对她的乱跑倒没有生气,他探究的目光落在程初荷身边忽然出现的‘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