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一色倾》笑冷人

25、不费功夫

　　次日，天气晴朗，地上水洼大大小小，连同被风雨打落的树叶，铺了厚厚一层，扫地的男子打着哈欠，刚扫到门口，檐上啪的落了一滴雨，不偏不倚的跌进了他的脖颈里，冻得他一个哆嗦。
　　咚咚咚！
　　似乎有人在撞门？男子一个激灵，提着扫帚刚把门开出一道缝，就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猛地冲了进来，他吓了一跳，眼前一黑，被那东西撞翻在地。
　　“啊——”
　　听到声响的众人急忙跑出，迎面就见一匹黝黑骏马撇开蹄子在院中跑着撒欢，看样子还挺高兴。
　　几个围观的侍女掩面低笑，男子一个骨碌坐起来，抓着头发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是你这畜生，小主人又把你扔下了？早晚给你吓死。”
　　众人又笑了一通，各自回去干活儿，男子把扫帚一扔，牵起马缰去往后院，顺便再换一身衣裳，这马仿佛知道自己闯了祸，打着响鼻一个劲儿的往男子脸上蹭。
　　“行了行了。”男子不耐烦的拍了拍它。
　　银发老者披着外衣，眉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温暖，见侍女端着早点走来，他随口问道：“小主人醒了吗？”
　　“醒了，那位姑娘还没醒，对了常公，小主人带回的客人不见了，那个男的。”侍女本来还很开心，一提到那位客人秀眉微蹙，压低声音，又道：“昨夜有人看见那男子偷偷摸摸的出入书房，这事儿我们要不要告诉小主人？”
　　银发老者沉了口气，闭目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说：“暂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去忙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常公，天气冷，您也回屋去歇着吧，别着凉了。”侍女款款一笑，银发老者点头，若有所思的回到里屋。
　　……
　　街上，阮士子掂了掂钱袋，见四下无人，悄悄走进一间当铺，铺子里老板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看他进门，上下打量一番，就不再理会。
　　“老板，这个值多少钱？”他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尊手掌大小的玉蟾，递上台前，老板当即回神，接过玉蟾仔细端详，复而又怀疑的扫了眼面前贼眉鼠眼的男子，顿了顿，皱眉道：“下品下品，最多二十文。”
　　“才二十文？老板，这玉蟾少说也值一百文吧！”阮士子说着去抢那玉蟾，老板扔回他手中，眼中甚是不屑，凉凉的笑道：“一百文？客官要觉得我给的少，那你去别家，这玉质不纯，我给你二十文都是亏了，哼！”
　　老板说着，低头不再搭理他，他摸着手上玉蟾，心想，反正也是从江宅顺出来的东西，多少都是赚的。
　　“老板，若不是我老婆病了，急着用钱，这祖传下来的东西我死也不会当，您、您行行好，能不能再加点？”说话间，阮士子故意抹了把眼泪，老板看他的眼神又变了，捋了捋胡子，像是于心不忍，道：“这样吧，看你可怜，我给你二十五文，不能再高了。”
　　阮士子重重叹了口气，一副万念俱灰的沉痛表情，给了玉蟾接过钱，一步三回头的慢慢走了。
　　他刚一出门，底下的年轻伙计就问：“老板，这玉蟾我看不止二十五文啊？他这么可怜的一个人……”
　　“呵！说你傻你还偏偏傻得冒泡！”老板一声冷笑，一边把玩玉蟾一边道：“还好我没有把店交给你，这样的演技都能把你骗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啥？假的？”伙计不信，愣了半响。
　　老板把玉蟾放在柜子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我看八成是他从哪个大户人家偷出来的东西，想骗我？呵呵……”
　　出了当铺的阮士子左晃右晃就晃到了画坊，身上有了钱，人也变得精神十足，自认为读过几年圣贤书，算是风雅之人，手中总是缺少个什么，如今看到店中那玉柄折扇，心底喜爱非常，和老板讨价还价了半天终于买了下来。
　　玉蟾换玉柄折扇，十分划算的买卖。正当他得意洋洋的迈进一家客栈时，身后突然有人认出了他的背影。
　　“师兄，你看那个人？”
　　“这小子竟然还活着？”
　　说话人正是在虎聚峰把阮士子扔下的那名头领，名叫宁绎，是天虺老煞的三弟子，当初他随少主到虎聚峰收拾那群和天虺派作对的强盗，杀了首领后少主起了玩心，反倒自己做了寨主，他奉命保护少主只得传信回去，暂留此处。
　　谁知那夜闯入寨中的并非寻常毛贼，他一时大意没能跟去，再加上后来又起了火，等他回过神来时，少主已经被杀，想到这里，他恨得咬牙，如果不是有两位师兄求情，让他赎罪抓回芒女徒弟，他早就被师父一掌打死。
　　“走，过去看看。”宁绎怒上眉梢，带着三名弟子冲入客栈。
　　客栈内，阮士子正在享受着得来不易的幸福，沉醉在美酒佳肴之中，不知为何后背一凉，他一个激灵回神，睁眼一看，面前宁绎冷笑着坐在他对面，他一口酒险些喷出，呛得他猛咳几声，半响才收回心绪，默默放下酒杯，向旁边挪了挪。
　　“呃……宁、宁大哥、好巧啊……呵呵……”
　　“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宁绎提起酒壶摇了摇，阮士子见状，慌忙给对方倒了杯酒，恭恭敬敬的递上前，满脸堆笑道：“托大哥的福，小弟正苦于找不到大哥，呵呵呵……没想到这就遇见了，所以真是巧、巧……”
　　宁绎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杯无动于衷，笑问：“你找我做什么？难不成想让我活剥了你的皮？”
　　阮士子脸色刹变，手抖了半天，嘴皮子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个字，宁绎又接着道：“你的事儿二师兄已经告诉我了，没想到你和芒女的徒弟很熟啊，她不但救了你，还救了你的女人，啧啧……我们家少主的死是不是也该算你一份？”
　　“对了，还有我二师兄受伤，你们里应外合耍了什么手段？嗯？”宁绎说着，把剑搁在桌上，一只脚踩上凳子，一只手撑着头，指关节格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