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鹤生气了 ...
-
萧鲸羽四处探头寻找声音来源，最终把视线落在两个中年妇女身上。
这个“王姐”目测五十多岁，身上穿着广场舞统一标配的橙色上衣白色裤子，脸上洋溢着笑容，正在做伸展运动。
“那小兔崽子今天去看他妈了，估计就不来了。”王姐说。
简醉河的妈妈？
萧鲸羽一皱眉，今天早上在医院遇见他跟尹清捷的场景浮现在他脑海中。
所以……他们两个是去探望他妈妈了？
“哎呦真可惜，我腌了好多咸菜，还说他今天来让他带到学校去的。”
“你给他他也不要，明天见面直接给他塞包里就行了。”
王姐趁着音乐还没响起来，双臂横在胸前活动着腰部，转身的时候和萧鲸羽不经意间对视，登时像看到了超市打折鸡蛋一样两眼放光。
“诶！小伙子！”
萧鲸羽望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好像周围只有自己一个男生。
他手指指着自己，一脸茫然：“啊？”
“对！就你！”
萧鲸羽放下东西，朝王姐那里走了几步，还没张嘴说话，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
“对，就是你，我没认错，”王姐笑得更开心了，“你是前几天来找小简要微信的小男生是吧？”
“啊？？”
萧鲸羽的脸噌一下红了，虽说他不是给自己要的吧。
但是也太傻逼了……
“哎呀，阿姨记人脸很准的，你来找那臭小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嘞，小简跟我说过你，说你还是他同桌嘞。”
萧鲸羽：“……”
他已经能幻想到简醉河顶着一张臭脸跟阿姨们吐槽他的傻逼同桌了。
“怎么？你来找小简啊？哎呦那可太不巧了，那小子今天有事儿，我也不知道他来不来，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别别别——”
王姐说着说着就伸手去掏兜，萧鲸羽脑子一顿、连忙拒绝。
这可使不得啊！
要是打电话给简醉河不得尴尬死啊！
但是对方调通讯录的速度太快了，萧鲸羽第三个“别”字刚说完，电话已经播了出去。
联系人：小简
萧鲸羽：“……”
操啊……
嘟——嘟——
萧鲸羽心跳速度都加快了几秒，他现在只期望简醉河在上厕所或者别的什么，反正不要接电话。
哪怕一会儿等自己撤了、回播过来都行，总之现在别接电话！！
一秒……
两秒……
三秒……
“萍姨？”
……妈的。
萍姨：“诶，小简啊，你小子今晚来不来小公园啊？”
简醉河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但依旧很好听。
“看情况吧，太晚就不去了。”
萍姨：“噢、你小同桌过来找你呢，你要不来我让他回去了啊？”
“谁？”
“——我没有！”
简醉河和萧鲸羽的声音同时响起，然后空气凝固了一般，在场三人，全愣住了。
萍姨看了看萧鲸羽，又瞟了一眼手机正在通话的界面，有点没理明白情况：“嗯？”
简醉河双手都被占着，手机原本是夹在肩头和耳朵之间的，愣够了之后，他默默放下手中的东西，右手摸上了手机。
简醉河：“萧鲸羽？”
语气充满疑惑，似乎想让萧鲸羽给个解释。
当事人干笑了两声：“那个、我说我路过……你信吗？”
萍姨一脸惊讶：“啊呦，原来你不是来找小简玩的啊，我还以为这混小子可算有好朋友了。”
简醉河充满了无奈：“萍姨……”
萍姨：“好好好，那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继续。”
对话停顿了几秒，简醉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萧鲸羽在这儿尴尬的要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简直想找个棺材把自己盖了。
继续聊啊别停顿啊这是要干什么干什么要不咱把电话挂了吧挂了吧！！
终于，简醉河张嘴了：“算了，我一会儿过去。”
“哎呦好，我们等你啊！”
萍姨一脸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我们……
们在哪？？！
见萍姨的目光转向自己，萧鲸羽觉得自己石化的微笑脸上咔吧出现了一丝裂痕。
萍姨：“小羽不好意思哈，阿姨还以为你来找简醉河玩的，都怪那臭小子，我很久没见他提起过谁了，以为错了。”
“他朋友呢？”
萧鲸羽脱口而出，简醉河应该不缺朋友吧。
“啊？什么朋友？”
萍姨似乎被问住了，“那小子没几个朋友啊，哦不是，前几年有一个，也是个大帅小伙儿，跟他差不多个头吧，经常跟他一块儿来跳舞，后来好像是转走了，反正我没见过了。”
萧鲸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萍姨突然放缓了语速，语重心长：“男娃啊，小简虽然不是我孩子，但是他独惯了，阿姨总觉得他还挺乐意跟你玩的，平时在学校也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这孩子人挺好的，就是嘴硬了点……”
萧鲸羽越听越迷惑，但还是点点头说了好。
阿姨，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
简醉河他好像不乐意跟我玩。
简醉河好像想让我滚。
……以上。
远处的人群传来欢呼声，叫声最大的当属萧瑰行了。
萧鲸羽跟萍姨打了声招呼，在人群中找到了萧瑰行。
萧瑰行在激动中还不忘关心一下她哥：“哥，你干啥去了？”
萧鲸羽：“乱逛了一下，你这边结束了？”
“没呢，还有一场，你跟我一起看看，我刚问了一下这个叫火壶，真的好厉害！”
萧瑰行话音刚落，人群又是一阵躁动。
第二场开始了。
萧鲸羽对这些民间表演一直没什么概念，打开手机随便刷了两下回复了几条消息。
眼前色调突然被橙色占据，萧鲸羽抬头一看，瞳孔瞬间放大。
几十斤重的火棍在表演者手中却轻盈得不行，火焰随着动作腾空而起，表演者一袭长袍，仿若黑夜中的巫师，旋转、上扬，熊熊烈火利剑一般四射而出。
热浪直扑面庞，千万火星吞噬夜空。
火焰在萧鲸羽的瞳孔中跃动着，注意力已经被完全夺走，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在向自己走来。
肩膀被人拍了拍，萧鲸羽还以为是萧瑰行，下意识道：“马上、再看一会儿。”
“行。”
背后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人群中显得很低，但萧鲸羽听了个激灵。
他猛地回过头去，刚想张嘴。
——人群又是一阵躁动。
表演者挥舞火棍在安全距离内向他这边靠近，橙金的火光打在简醉河脸上，竟然给这幅面孔增添了一丝柔和。
简醉河眼帘下垂，三白眼被遮盖住了大半，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上打出一片阴影。
“我……”
萧鲸羽好像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简醉河：“嗯？”
“你、这里人太多了，你过来。”
萧鲸羽抓住简醉河的胳膊往人群外围走。
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焰的暖色调影响了，萧鲸羽总觉得比起平时在学校遇到的简醉河，今晚的简醉河少了几分戾气。
出乎意外的，后者也没有挣开他。
“好了这儿就行。”
快走了几十步，萧鲸羽回头看他，简醉河盯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若有所思。
……特么的。
萧鲸羽连忙撒开。
四周安静了许多，他眼神乱飞，这时候反倒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说什么，说我带我妹来公园散步然后就被萍姨误认为是你朋友还把你打电话叫来了？
还是说，对，老子今天来公园就是为了抓你跳广场舞好回学校大肆宣扬一下？
简醉河似乎也不急着让他说话，咬了咬上唇。
萧鲸羽这才注意到，他还背了个书包，却不正经背着，两条肩带并作一边，很随意地搭在肩上。
应该是被风吹的了，简醉河的头发有些分边，露出干净的额头。
好尴尬……
好尴尬好尴尬，要说什么？！他妈的要说什么啊？！
“我——”
“之前跟萍姨提过你一嘴，她没见过我同学。”
在萧鲸羽快要憋死硬着头皮上的前一刻，简醉河可能终于唤醒了他仅剩的良知，抢先开口了。
简醉河：“她认脸，对你有点印象。”
“噢、”萧鲸羽别过头，没看简醉河，“我知道了，你去跟她们跳舞吧……”
萧鲸羽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了。
而且，总觉得这话好奇怪。
“今天没空，”简醉河说，“拿点东西就走。”
嗡嗡——
简醉河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他翻过手机看了一眼，手指移动很快，开始打字。
萧鲸羽这才敢偷抬起眼看他。
萍姨的话回荡在耳边。
她说，简醉河独惯了，说他是挺好的一小孩儿。
她想让萧鲸羽多照顾照顾简醉河。
虽然萧鲸羽并没看出来简醉河哪里需要人照顾，不过……这么久相处下来，虽然总会被这人气个半死，但他确实也帮过自己不少忙。
写作业没笔芯了找简醉河借，他会借自己一支——虽然是摔过来的吧。
考试找不到考场了，简醉河会带自己去——虽然是臭着脸的吧。
这也算帮自己忙了是不是？
……
“萍姨对你很好。”
萧鲸羽没由头地来了一句。
“啊？”
简醉河挑起一边眉，目光依旧在屏幕上。
“以前是邻居。”
“哦……”
又没话了。
简醉河终于发完了信息，收起手机。
萧鲸羽之前不经意间扫到过，简醉河用的是9键，刚刚他发信息的手速极快，看样子像是跟谁吵了一架。
萧鲸羽：“你要走了吗么？”
“我——”
“我完事儿了，咱回去……吗？”
萧瑰行刚看完表演，意犹未尽来找她哥准备回家，一抬头就发现萧鲸羽和另一位——哦对简醉河一起看向自己。
她哥的目光里没什么情绪，反倒是这位简醉河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别的情绪。
——不满。
萧瑰行：“？”
简醉河收回目光，说了句“走了”就大步离开了现场。
萧鲸羽：“？”
萧瑰行的视线在简醉河和萧鲸羽之间转了好几个来回，结巴道：“呃、这是怎么个情况，那是简醉河吗，是我眼花了吗？”
萧鲸羽望着简醉河的背影，没出声。
——简醉河生气了。
简醉河是个面部表情变化很少的人，虽然经常说他爱摆着一张臭脸，是受他那双三白眼的影响。
就刚刚，虽然还是那副表情，但很奇怪，萧鲸羽直觉就是知道他生气了，生气、不爽。
简醉河已经回到了萍姨身边，正跟她说着什么，一开始跟萍姨说话的大妈从袋子里掏出一罐腌好的咸菜直往他怀里塞。
萧瑰行感觉到不对劲，试探性地喊：“……哥？”
“没事，”萧鲸羽回神，“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鹤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