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游戏严禁恋爱脑》浅斐

61、少女的幻想11

　　她从天台跳下去了。

　　脑内的一声嗡鸣后，整个世界仿佛都按下了静音，楚今眼前只剩下一片鲜红，眼睛不自觉地流淌出泪水，她一声不吭，却仿佛在诘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人相处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楚今呆滞地站在原地，任由段知亦将她抱住，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可少女却觉得自己无比冷静，她不停地回想着经历的那些细节，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而顾苹安书桌上的那些字迹仿佛从眼前的鲜红中显现。

　　“你又被抛弃了…你不会有朋友…你只是局外人…去死吧…”

　　原本以为只是顽劣的恶作剧，可是楚今突然感觉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瞬间的头皮发麻让人浑身一颤，少女只觉得突然有些头晕目眩，抽离感袭来，踩着的地面也开始变得扭曲。

　　又来了，又在轮回。

　　一瓶水泼到脸上。

　　“是不是你偷我的东西？”

　　是熟悉的教室，林淮张扬的脸上依旧写满了不悦，此刻的楚今还在刚刚的情绪中无法走出，抬眸时的表情险些没有控制住。

　　被水打湿的头发贴在脸颊，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紧咬的唇角还有些泛白，明明身体止不住颤抖，眼神却平淡的像沼泽。

　　“你没事吧……”林淮被她的眼神吓到，总感觉面前的人有些不对劲，只是赵一束却像缺根筋一样走了过来，“小淮，别跟她废话。”

　　说着就狠狠地推了楚今一把，肩膀撞上柜子的痛觉传至大脑，楚今才终于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就在此刻，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像只幼虎一样挡在她面前。

　　“你们不要这样！”

　　看到顾苹安站在自己的面前，洁白无瑕的发卡衬得头发乌黑发亮，楚今忍不住抓着她的衣服，想说的话又哽在喉咙之中。

　　“你来逞什么强。”林淮高傲地将下巴抬起来，走到两人面前直直地盯着楚今，少女缓了好一会，才松开自己的手，尽量用符合人设的语调说着：“我没拿你的东西。”

　　她声音微弱，面色也苍白，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力，但林淮却只是轻哼一声，竟真的没有再为难两人。

　　“没拿就没拿，一副要死的样子。”说完后林淮感觉有些心烦，转身就想离开，却发现班里的蒋兆不知何时站在离自己很近的后面，看到她要走，蒋兆也坐回了座位上，心中觉得莫名其妙，林淮白了他一下快步走到门口，想在上课前透透气，刚要打开门，就发现眼前的门突然被拉开。

　　“……”

　　段知亦的出现让嘈杂的教室静了些许，开门声引得半个班的人都朝他看过去，直到被无数目光注视着，段知亦才猛然回过神，他接下来想做的事似乎完全与人设背离。

　　然而这一幕在林淮眼中，就是风评不好的小混混堵在门口发愣，她心中唾弃，默默骂了一句“神经病”后，绕过这人就走出了教室，本来嚣张至极的赵一束见状也夹紧尾巴跑了出去，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顾苹安警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段知亦，拉住楚今的手凑到她耳边问道：“你认识他吗？他在看你。”

　　这样的亲近感就像是上一回两人关系最好的阶段，楚今有一瞬间被带回了那个氛围之中，像说八卦一样低声念叨着，“他是不是学校传闻里那个……”

　　听到楚今这样讲，顾苹安拼命地点头，还将她拉到身边，像保护小鸡仔一样环住少女的手臂，楚今也紧紧地贴在顾苹安身旁，抬眼看向门口的人，段知亦的表情没有刚刚那么焦急，大概是看到楚今后放心了些许，走过去后发现女孩身上湿漉漉的，他下意识想找毛巾帮她擦干，只不过作为朋友，顾苹安的动作可比他快多了。

　　……

　　这天上午，顾苹安罕见的没有听课，“你以后遇到那个段知亦一定要绕路走，他无恶不作！”

　　“真的吗？”

　　“当然，我之前亲眼看到过！可千万不要靠近他！”

　　顾苹安十分严肃地跟楚今说着，眼睛里满是担心，就像担心自家孩子被带坏一样不停地叮嘱，楚今感觉鼻头一酸，那沾着血迹的发卡不停地出现在眼前，总让人恍惚。

　　不过看着与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孩……楚今心中也有些疑惑，上个时间线开始的时候顾苹安没有这么容易靠近，可这次两人就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就好像那些隔阂从没出现。

　　难道副本重启后，好感度其实并不会变？这么一看，她好像对段知亦的印象也比上一次更差，发现这点后楚今越发肯定这个想法。

　　课后，顾苹安拿着笔记本去问老师问题，蒋兆默默来到楚今身后，轻敲了一下椅背。

　　两人按照设定并没有什么交集，楚今只是抬了抬下巴并没有转过头，侧耳听着说蒋兆的话。

　　“当时我跟褚渝在天台看到了她，没有拦住，顾苹安跳下去是不是吓到你了。”

　　蒋兆在《赛博公约》里不怎么看论坛，之前除鬼也都没什么技术含量，对楚今的印象只是一个杀人会手抖，副本靠人带的普通玩家，总觉得她看到那样血腥的场景心中肯定害怕，加之楚今对自己不错，他这才来安慰两句。

　　“她是我的朋友。”

　　楚今所说的话明显出乎蒋兆的意料，他不明白为何有人会把任务对象当朋友，听到少女这样说只觉得她太过于天真，连npc都要给予情感，但不知为何蒋兆没有办法对着低落的楚今说出嘲笑的话，只是十分扭捏地抓了抓头发，“没事，不是重开了吗，这次肯定能通关。”

　　其实他很少去安慰别人，一是觉得矫情，二是因为本身就社恐没什么朋友，唯一关系好些的姐姐小今也根本不需要他来安慰，蒋兆觉得小今强大的像一棵参天巨树，好像不管什么都伤不到她，不管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楚今觉得蒋兆说的也对，毕竟已经重开，之前的失误便不重要，可一想到顾苹安本不会死掉，楚今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加害者，就算知道顾苹安是一团数据，可是楚今还是忍不住把她当做认识许久的朋友，小时候在玩母亲制作的《苹安农场物语》的时候，每次捡蛋除草都是跟她一起，就连续作的每一个设计图纸楚今都在妈妈那里见过，顾苹安凝结了妈妈和工作人员所有的爱，是用心创造出的角色。

　　陪伴了许多人。

　　当这些新的数据被转入《赛博公约》并开启的那一刻，《苹安的校园生活》也再次开启，可是这里是一个没有玩家的世界，她一定很孤单吧。

　　但过分自责从来不是楚今的性格，能做到的也只有把握现在的机会，重新来过的第一个夜晚，几个人十分默契地来到了教室，只不过氛围并不太好。

　　“你们跟顾苹安一个班这么久，没发现她很奇怪？”

　　褚渝把话说地很直接，像是憋在心里很久的怒气终于有地方释放，双手环胸冷冷地质问着面前的两个人。

　　“什么奇怪？”

　　楚今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对劲，心想难道是当时在学校天台的顾苹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只是褚渝听到她这样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跟顾苹安天天黏在一起跟好朋友一样，这都没发现？”

　　“闭嘴。”

　　见她不准备停下，段知亦立刻出声制止，下意识去看了看楚今的表情，褚渝本就烦躁，见他这样更是不再留情面，轻笑一声开口：“呦，还维护上了，记得当初你也是这么维护小今的吧。”

　　“……”

　　看到段知亦这副嘴脸，褚渝只觉得假惺惺的，当初说着多喜欢小今，现在还不是有闲心维护别人，在她看来段知亦就应该和自己一样，永远都沉浸在悲伤之中走不出去，不，他就应该更受折磨，毕竟一切都是因为段知亦没有拦下去高塔的小今！

　　“能不能别把小今姐扯进来。”

　　蒋兆本不想加入他们的争执，可是小今是底线，不过如果段知亦真的“移情别恋”，不再因为小今的事痛苦，蒋兆反而觉得舒爽，这就代表着小今当初看错了他，跟他在一起就是个错误，可以义正辞严的说他早就看出来段知亦是个薄情的人。

　　听见蒋兆这样说，褚渝只觉得他姐姐姐姐叫着恶心，尖锐地开口：“我们都在这个破地方待了多久了！哄哄小姑娘都做不到？怎么就发现不了顾苹安不对劲！”

　　“说得倒是轻松，你怎么不发现。”

　　“承认自己是废物了？”

　　“你！”蒋兆被她这话激怒，站起来就想把褚渝拉出去单挑，腿还没迈出去一步就立刻被段知亦拦了下来。

　　“够了，现在根本不是内讧的时候。”

　　看着他不带一丁点情绪的眼睛，蒋兆撇过头嫌弃地把段知亦的手推开，刚想反驳几句，就听到了楚今的声音。

　　“我发现她不对劲了。”

　　少女似乎想了很久，她当然知道后面几天顾苹安不对劲，只是当时的自己却有些无能为力，她不知道是什么导致顾苹安的变化，楚今根本不善于社交，她总对别人的情绪后知后觉，可顾苹安却很敏感。

　　“怪我。”

　　楚今的语气很平静，她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表情却有种藏不住的难过，段知亦看到她的神色，心简直就像是被攥紧了一样痛，忍不住轻拍了下她的肩头，楚今却错开了他的手，努力用冷静地语气说道：“这次我会注意。”

　　褚渝的一通指责就像是拍在了棉花上，知道自己确实强词夺理，她十分生硬地转过头，用着极轻的声音回复道：“算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月亮从云后出来，所有人的表情再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