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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回到家,万文宣去洗澡了,淮枝站在客厅里。

      拿着手机,犹疑不决。

      他们刚才光顾着听故事、讨论故事,没把话题往一件事上靠拢——那就是淮枝要买机票回国了。

      是万文宣压根儿不在意吗?淮枝感到不满,心想对方果然不像自己,是刻意地转开话题,逃避分离这件事。

      他买了和淮子懿同一班机的机票。

      回来的机票没买,到时候再说。

      家里很安静,但也听不到某人在洗澡的水声。淮枝觉得自己像个色鬼,往前走几步,抱怨家里这时候的隔音就很好了,一点水声都传不出来。

      面红耳赤,心中有鬼,无人可知地忍受一种叫战战兢兢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

      怕自己又陷进去了,再次跌进无尽深渊,再次被情爱这张蜘蛛网笼住,苦苦等死。
      怕他会丢下自己。

      淮枝很快逃出生天——回到自己房间。

      *
      他吃了抗精神病的药,困意很快袭上来,躺到床上。

      而这一次,没有再做梦了——笑话,米糕都成了恐怖片了,哪还敢上门来打扰。可淮枝还是没能一觉睡到自然醒,因为有只艳鬼来敲他门了,问他要不要去观星。

      “什、什么?”淮枝一个浪漫主义者,是完全不抗拒这种活动的,但万万想不到提出来的是万文宣,这人怎么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惊疑地看过来,万文宣被逗笑,摇晃手机,“我看到说棕榈湾是个观星的好地方,要去吗,今晚刚好天气合适。”

      “几点了.....”淮枝下意识去找手机,却被面前艳鬼伸手拉住,“别管了,走吗?”

      “开车过去要很久吧?”淮枝只得正面迎向他,凝视他的神色,“你不累吗今天?”

      万文宣摇头。

      他便说:“精力真好。”

      “不然怎么管理好一个企业。”

      真是个自恋的,回敬他的话,又夸了自己一遍。淮枝和他出门。

      两人开车前往棕榈湾,淮枝真是没想到今晚还有这么个活动,车里放着歌,偏头看着外面夜空——现在还是一片黑,但他忍不住去想另一个地方的天空,会是灰黑色、紫蓝色,瑰丽又星辉璀璨的吗?

      淮枝在车窗上看到自己弯起的嘴角。

      万文宣在这时说:“你之前说的那个离婚的故事,我想了想,你说主角是女儿对吧?”

      “嗯,”淮枝看向他。

      “那会不会她觉得自己的母亲被家暴了,实际上她母亲不这样觉得。”

      淮枝一愣,“你也这样想吗?”

      “嗯?”

      “我和你一样的想法,但.....主角应该是亲眼目睹过暴力的发生,为什么受害者会把暴力曲解成另一种东西?”

      “亦或是她想要离婚,但不是说想离就离,还有很多因素牵制着她,譬如说她的性格,她如果是个害怕孤独的,会担心自己晚年要凄苦度过,就不会想离婚。另外如果经济跟不上,也需要依靠她的丈夫。”

      淮枝点头:“确实很多事......没有外人想的那么理所当然。”

      他忽然想去再读一遍淮子懿这本书,觉得大概是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略了,“说起来,淮子懿这个故事被买了版权,要被拍成电影了。”

      “这种题材很难拍好吧,”万文宣说。

      “不知道。”淮枝个坏心眼儿的,在心里偷偷说希望拍不好,灭了淮子懿在外界的锋芒。

      心虚地望向驾驶座。

      万文宣在想自己爸妈,他们的婚姻同样出现不可原谅的问题,但却没有离婚。

      这让万文宣始终对爱情有些游移不定,他不希望自己和爱人到最后会是“被迫离不开彼此”、“爱情成了亲情,而亲情又在拖累他们”。

      “我们会变成这样吗?”他没头没脑地说。

      握住方向盘的手收紧。

      “我不会家暴,”淮枝说,“也不会出轨,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万文宣声音很轻,脚上却踩大油门,跑车像野马一样飚了出去,在这空荡荡的街上,他内心是剑拔弩张的。

      淮枝看着他,慢慢明白他为什么会有如此举措,以前他会觉得万文宣是十项全能的人,长得好、家世好、能力也强,淮枝内心是自卑的,会有点崇拜他。

      但原来万文宣也有想不通的事,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发泄,和谁负气。

      淮枝在爱情里勉强算是勇敢的那一类人,他虽不敢承认自己对万文宣的感情,不敢轻易和他破镜重圆,但他知道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偏向对方,只要对方还要他,他就一定会在。

      他想和万文宣说什么,让他安心,但淮枝又是个嘴笨的、木纳的,只会通过文字表达,不会嘴上安慰人。

      于是只得干巴巴地转开话题:

      “怎么忽然想去观星了?”

      “没什么理由,就是想去了。”万文宣说,过了好一阵子才补充,“也因为你要走了,想着在走之前,再和你去干点什么。”

      淮枝便笑,他不敢出声,不想让身边人知晓自己内心,打开窗,让晚风呼呼地吹进来,长发也扬起来,实在舒服,街上没有人,只有偶尔几辆车自他们身边经过,天地都好像睡着了,哦不,有俏皮的星星在陪着他们。

      他们终于来到棕榈湾。

      这是个海滩,人还挺多的,看来想要观星的不止他们两个。

      天地广阔,海水安静极了,淮枝迫不及待地下车,往前走十几步,停下来,高看旖旎、绚烂、温柔的满天辰星。

      天空是灰黑色的,星星太多了,怕是有成千上万,人是这样渺小,看着那些仿佛触手可及,淮枝真伸出手去,当然也偷瞟周围几眼,害怕会被人觉得是神经病。

      可在这时万文宣来到他身边,他便好像有了底气,想握住一颗迷离的星星。

      人们交谈的声起伏不定地钻进耳朵里,淮枝忽然想听万文宣的声音,但万文宣不说话,和他挨得很近,淮枝便想起这自恋的人会有喷香水的习惯,吸了吸鼻子,只闻到海水的味道。

      好吧。

      便有人皱了一张脸。

      万文宣来到悉尼后便一直在忙工作,这是第一次有机会认识这个城市的美,他站在浩瀚星空下,说:“我之前看报道,说太阳其实是宇宙里第三代的恒星。”

      淮枝听着,“我知道,以前的星星都死了。”

      “.......”说的那么直白,万文宣便有些无奈,“只是爆炸了。”

      “嗯,爆炸了,”淮枝无脑地应着,说,“我觉得那个画面一定非常美丽。”

      万文宣便侧目,“我以为你会感叹星星的死亡?”

      “死亡也很美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看过我高中写的一个随笔。”

      什么随笔,万文宣却成了不解的那一个。

      “我写爱情,说它和死亡很像,都是一瞬间的事。”淮枝解释,看到万文宣了然的表情,接着忧愁像一阵风,把眼前人给裹住。淮枝说:“爱情在一瞬间发生,从此变得漫长,漫长无尽头的爱着一个人,而死亡也一样,是永恒的开始。你看星星虽然死了,但它还留有很多化学残骸,存在我们的生活里。”

      *
      这一番话说的既文学又科学,可惜万文宣是个脚踏实地的,只说:“你没憧憬死亡吧?”

      “没.....”淮枝便不自在,又有些生气,怒道:“你就当是我犯病了。”

      “你觉得死亡是件美好的事?”

      “也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说了没有.....”淮枝和他对视,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他把自己的胡话给听进去了,心里是高兴的,解释说:“死亡把人的情感都定格在一个瞬间,像我爱你,即便之后会讨厌你,但我死了,这些情绪便再不会生长。”

      万文宣好似懂了,却也不知情识趣,说:“你不担心我会因为你的离开而对你感到失望,讨厌你,或者移情别恋?”

      一句话打败淮枝的浪漫,他气急,呆住,好啊。

      和他坐在海滩上,看着漫天星星,不该是做点什么事吗?淮枝在这时瞥了眼旁边,万文宣这冤家双手撑在身后,懒懒看着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淮枝这小气鬼觉得他在发呆。

      结果被这发呆的人问:“要和我做什么吗?”

      他便心一紧,口干舌燥地骂:“做什么。”

      “不知道啊,”艳鬼冲他笑。

      真是无辜,淮枝一伸手,想攥住他的衣领,扑上前去,可又胆怯,实在胆怯,亲上去是痛快了,但遗留的问题却叫人烦闷。

      “你好像从来都没叫过我,”万文宣说。

      “叫你.....名字?”

      “嗯,我本来的名字,”万文宣真是坦荡,就这样把他俩的过去撕开了。

      淮枝和他处在这旷野里,觉得这时候自己或许会见到项云声这个幻象,但没有,他的妄想症真在好转。晚风估计是个色鬼,把万文宣腰腹的衣服吹起来,让淮枝看到一些嫩肉。

      饿了。
      挪不开眼,盯着它,想让晚风再加把劲。

      接着心虚,抬眸过去,见到冤家在笑,得势不饶人似的,笑得像要红杏出墙——向他挥着手,问他为什么还不前进,心有怯意。

      “你真不会再丢下我吗?”淮枝便说。

      “不会。”

      “我后天.....不对,已经是明天了.....就要回国了。”

      “又不是不回来。”

      “万一呢?如果.....我不回来,你会怎么做?”

      他是一颗心七上八落的,突突猛跳,快要把自己累死在胸腔里。

      他则淡定,好一个勾人心魄,说:“我回国就好了,本来我对澳洲就没什么感情,我和这个国家最大的联系是你。”

      “不是工作吗?”

      “是要发展澳洲的市场,但我不是独一无二的,可以被人接替。”

      淮枝便皱眉,他不喜欢万文宣这样说自己。“你还在犹豫些什么,”万文宣说。

      “我以为你会耐心些,”淮枝说。

      “我想和你在这个地方做点什么。”万文宣回答。

      这好像和淮枝不谋而合,但和他对视,又觉得万文宣并不是真心想这样做,只是又一次读懂了他。

      于是一来一去,真也好,假也罢,淮枝压了上去。

      “我很奇怪,一边是不敢,一边又是大胆。”

      “我也很奇怪,一边是害怕我们的爱情会出现问题,一边又坚定和我在一起的只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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