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与酒》萧元瀓

1、Foreword 待我有罪时

　　待我有罪时，心里彻彻底底认为自己有罪时，我将呼吸，徒劳地认为自己呼吸也是一桩罪过......当呼吸也成了一桩罪过，我将悔过，呼吸着，沉沦罪过。
　　——
　　“晨晖将至，多的是黑暗里的囚徒。”瘆白的指尖在杯沿急急一顿，“人啊，活在幻想中的乌托邦太久了，总需要有人，去撕开这一层假象。”

　　郴江市郊，福利院。
　　雄雄烈火几乎烧亮了半边的黑夜，消防车呼啸着刺破深夜的迷雾，一路上疾驰而过，从漆黑的黑暗猛地撞向星火燎原的荒野。无数全副武装的身影毅然扑向火海，腥红的火光映得救护车的车身一阵血红，在贫瘠的土地上拉出一道狭长的阴影。
　　灰尘、黑烬，它们争相盘旋在崩塌的水泥柱周边。碎石块矗矗坠下，断了的接线处簇簇涌着火花——
　　“一组，你们去二楼！”
　　“二组，三组，你们在本楼层搜索，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报告！”
　　他们持枪，慢慢摸索进了大厅——

　　“好久不见。”青年人翩翩拱手行了一礼，“我可算等来了你们。”
　　青年人站在高高拱起的废墟之上，望着他们。漫天灰尘在他身后飞舞，倾斜的石柱斜靠着墙壁，碎石簇簇而落，似是岌岌可危一声巨响，无边的火海溢进了大厅，将他们所有人，都逼向那个微笑着的青年人。
　　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就那样轻飘飘一跃，锃亮的皮鞋不急不忙地踩在地板上。“嘎吱”一声——似是惊醒了他们，黑黝黝的枪口直直对着他——
　　“什么人？！”为首的宋克东单手甩出证件，“举起手，不要动！”
　　“好好好——”
　　青年人认输似的摊开双手，举过头顶，只是歪头狡黠地笑了笑。
　　几个刑警上前去，便要扭住他的手臂拷在身后——他却堪堪一躲，双指探向背后，散漫的瞳孔里不经意间划过凛冽的寒光——

　　“退下。”青年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我可不介意下地狱前多拉几个人垫背——而且，我没猜错的话，大众对于这次的案子关注度很高吧？”
　　宋克东直盯着那人手里黑黝黝的枪口，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青年人微笑着，一字一句道：“要是他们知道，倾动了几乎警局的所有人手，却一个孩子都未救出，你说，人们会做何感想呢？”
　　他左手一掀扔了手枪，只是顶着周边冰冷冷的枪口，向着宋克东一步步走去。
　　“我胜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抬眸又是莞尔一笑，“我将用鲜血，去迎接一整个扑面而来的时代——”
　　——“砰！”

　　“人心扑朔晦涩，你向来看见不到什么。”
　　指尖划过瓷片的尖处，泛白的指尖，沁出一滴滚圆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