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文野一点来自A市的震撼》白水很凉

47、第 47 章

　　起雾了。

　　多奇怪。

　　不过，如果是横滨的话，夏天的夜里起雾，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窗外的夜色沉沉，但还是依稀能透过高高的围墙隐约瞧见一点不同寻常的白色的烟雾——怎么会是烟雾呢，中岛敦皱着眉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学校老师明明说过，夏夜起雾是因为昼夜温差的变化使空气中的水汽凝结，应该叫做水雾。

　　可是，最近没有下雨啊。

　　而且那团正在不断靠近的雾，就像有生命一样在不断的翻滚，扩散。

　　这样糟糕的天气，也不知道太宰哥什么时候才回来。中岛敦有些担忧的抿唇，太宰治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家了，但他也没有搬去员工宿舍，而且也没有去上班——国木田先生还特地来家里问过，听道中岛敦否认的答案后，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起来很失落又很…难过。

　　中岛敦因此很担心太宰治，他知道的，虽然太宰哥每天都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还经常喜欢做一些会让人大惊失色的举动，但，太宰治其实是一个很靠谱的人。

　　而且，他从来不会突然消失那么久的。

　　中岛敦没有对百里边隐瞒自己的担忧，甚至在发现自己联络不上太宰治后，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去问问百里边。

　　可百里边没有回答他太宰治究竟去了哪里，只是和他说，放心吧，阿敦，没什么事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百里边显得格外淡定，他甚至没有刻意转过身，停下修剪花枝的动作，甚至没有像最常做的那样去拍拍他的肩膀，揉揉他的头。

　　当中岛敦提起太宰治时，百里边给他的答案永远是最开始的那一个；当中岛敦不提起太宰治时，这个家里就只有他和百里边两个人的痕迹。

　　但螃蟹的菜还在做。

　　一周半的间隔过了的那一天，中岛敦还是看着百里边进了厨房，然后做出了一道新的螃蟹菜式——即便太宰哥仍然没有回来。

　　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中岛敦觉得自己好像被排挤在外了，又或许说他与其他人之间隔了一层不知道叫做什么的屏障。他们仍像往常一样相处，只是偶尔用沉默守护着一个只有中岛敦不知道的秘密。

　　〝阿敦。〞百里边叫醒了睡在沙发上的中岛敦，在那双茫然的眼睛中嘱咐道，“我要先出去一会儿，30分钟后你再到这个地方去，”百里边拿起中岛敦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调出横滨的地图，指了指其中被标注过的红点，“不用太着急，迟些也没关系——要是很累的话，就不用走到白雾里了。”

　　中岛敦缓慢的眨眨眼，直到被叫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着了——他甚至还没有盖住肚子，不太清明的脑袋转了个大圈才理解百里边的意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就目送着百里边消失在了门口。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轰鸣声，中岛敦才扭过头，发现这一次百里边没有骑自行车，而是像第1次见面时一样，骑着一辆相当拉风的机车——耀眼的红色即便一头扎进了白雾也能隐隐的看到不断缩小的影子。

　　可是这么晚了，哥哥要去干嘛呢？

　　武装侦探社最近接了一个委托——下达委托的是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他们需要负责调查疑似造成异能者自杀事件的原凶，已经消失多年的涩泽龙彦。

　　只是在这过程中，太宰治，突然失去了踪迹。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任性的东西。

　　当中岛敦盯着一圈圈旋转的秒针时，他走的比去上班的太宰治还慢。可中岛敦只要稍一恍神，就发现距离30分钟，只差最后的几秒了。

　　他慌张的打开手机，看着已经被标注好的地点，醒目的红点一闪一闪的跳动，与它周围的空旷显得格外不搭——地图上出现大片没有被标注空地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周围是荒野，二是根本没有值得标注的建筑。

　　中岛敦的心一下就找到了慌乱的理由，来横滨这么久，百里边还没有带他去的那么荒辟的地方——不要去容易有麻烦的地方，这是百里边教他的。

　　不过出门的时间已经到了，有什么事情等见面了再问也不迟。

　　走出门，中岛敦看着左右两边截然不同的街道，做出了选择。

　　“看，又有异能者死在了自己的异能上。〞

　　凭空出现的红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芒，价值不菲的模样却没得到珍视，随便的就被他的新主人放在了一旁。

　　嗒——

　　没有放稳，宝石朝着空隙处跌倒，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却依然没能得到重视——它实在太普通了，涩泽龙彦都找不到爱惜它的理由。

　　“太宰君会加入，可真是让人想不到。”费奥多尔带着令人寻味的笑容，挑衅似的向太宰治靠近。

　　“嗯——”太宰治状似不解的歪歪头，与无辜的笑容相伴的是毫不客气的回答，“连老鼠都可以参加的舞会，没道理猫咪不可以来，对吧，费奥多尔君？”

　　“哈，”回应太宰治的是短促的笑声，费奥多尔抬起眼，紫红色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太宰治，说，“我只是害怕太宰君会不适应夜里的生活，毕竟太宰君可是……”

　　话还没说完，涩泽龙彦就带着他亲爱的礼物上场了。

　　“猜猜看这里是什么？”

　　无聊的对话被更无聊的猜题游戏打断，顶着涩泽龙彦期冀的眼神，太宰治不走心的打量着对方手上端着的放在软枕上，被红色的天鹅绒布轻轻遮盖着的物品。

　　用不着观察费奥多尔虚伪的好奇，与不必揭穿涩泽龙彦那虚假的掩饰，太宰治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扬起的嘴角在收敛的瞬间吐出了与灿烂的笑容相似的答案——“苹果。”

　　纤长的手指随手腕的动作抬起，白与红之间的距离在嘴角的轻挑中缩短，眼眸垂下的瞬间，这场舞台剧也即将进入高潮。

　　红色的天鹅绒布揭开，露出的不是放在软枕上的苹果，而是光洁的发着雪白的光的头骨。

　　白雪公主已经做好了服下毒苹果的准备，只是没有被列入表演名单的鹿却在猎人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偷走了还没来得及进入丛林的公主。

　　鹿守护的究竟是自己的心脏，还是公主的歌声，又有谁能知道呢？

　　“哎？！”涩泽龙彦惊异的看着他与费奥多尔共同准备的礼物，盖上绒布前还是一个漂亮的苹果，怎么调换到太宰治手上就成了……

　　负责准备礼物的皇后还没来得及反应精心准备的毒苹果为什么会变成白色骷髅，公主就已经抢在国王之前打倒了沉睡中的恶龙。

　　高塔之上，明月之下，只剩下公主独自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的城市，一点点，散开阴霾。

　　等待着巫师或王子的呼唤的长发公主会独自在高塔上唱歌，以表达自己孤寂的内心。

　　站在窗边的太宰治端详着软枕上的头骨，光滑圆润，洁白的外表让人看不出它已经在地下与土壤共度了5年的时光。

　　“……真不愧是百里啊……”

　　洗得真干净。

　　中岛敦来迟了。

　　40分钟的路程，他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赶到百里边说的那个地点。

　　在走出门的时候，中岛敦望着左边汹涌翻腾的白雾，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向右走。那团白雾不断生长着，促使中岛敦一次又一次加快赶路的步伐。

　　直到这个时候，他都还没有被白雾追上。

　　但在他即将走出市区，经过一条小巷时，他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尖叫声——不只是尖叫，还有压抑的呜咽，和……兵器交接的声音。

　　他不应该进去的。

　　就像百里边曾经不止一次夸赞过的一样，中岛敦虽然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但他会把百里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巷是危险的，倒在小巷里的人是绝对不能碰的，尤其是在会让人感到不安的夜晚，善心大发的结果往往是引狼入室，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良心过不去的时候，打架的报警，受伤的叫救护车，总归别把人带回家，更不要用身上带着的手帕给人包扎。

　　中岛敦是个听话的孩子。

　　他是个好孩子。

　　百里边在绝大多时候都显得相当守规矩，又有好学生身份加持，以致于人们不时会忘记，百里边不是个正经人——虽然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染黄毛，但他飙车挑事搞核平。

　　百里边很少与人保持交往，所以在各大组织的资料库里，他都是独行者。所以人们很少知道，在横滨之外也有人与百里边有联系。

　　“你最近也要小心一点，百里。”

　　“我知道了，谢谢你中也。〞

　　异能者自杀事件的首例产生于欧洲，虽然特殊战力局没有遭到袭击的案例，但中原中也还是得到了相关消息。

　　事关异能者，真凶又迟迟未能抓捕，没有收到保密要求的中原中也没有理由不将这样的消息告知他选择横滨的好友们。

　　特殊的死亡方式，残留的雾气也让待在横滨的异能者们轻易的联想到了5年前爆发的那场龙头战争。

　　涩泽龙彦的身份受到政府的保护，但只是想要一张照片的话，并不算难事。

　　百里边最开始把这张照片给从中岛敦看，只是为了防止自家的大猫咪被拐卖。

　　但是中岛敦说他头疼，这就必须要提高关注了，不是吗？

　　尤其是在，百里边的目光落回了手机里的照片上，他们两个都有一头白发的时候。

　　百里边原本打算找太宰治商量一下，可他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跑没了人影，除了搭到一半的乐高，什么也没留下。

　　那就只好去找另外的家长了。

　　但又要照顾好中岛敦的情绪，尤其是在太宰治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让他担心的情况下，小孩子不能受更大的刺激了，当然也就不能参加大人准备的恶作剧或是承担什么艰巨的任务。

　　于是百里边选择独自去孤儿院找人对峙——中岛敦只要及时从他的口中知道真相，治好头疼病就好了——如果真相不够好，那就让它变成好的。

　　幸好横滨不是A市，一点点相貌上得相似不会与血缘有太多关系。

　　只是中岛敦来得有些太迟了。

　　如果不是百里边确信自己已经调换了手机，他绝对收不到什么骚扰电话的话，百里边一定不会选择先把骨头物归原主——当然也新的选择也不会是给骨头再找个伴。

　　机车果然比自行车快的多了。

　　祖宗留下来的果然是好东西。

　　拿着出千的速度，用白骨换走苹果，再用绒布稍微遮盖，别说是那些生人，就连魂魄也认不出自己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