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照亮时》想无

5、开家长会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周六，沈应州知道初霜要去给沈佳嘉开家长会，于是也悄悄地给沈佳嘉塞了几百块钱，叮嘱她不能让人家初老师花钱。

　　沈佳嘉看了在厨房里面忙活的初霜，她应该没有注意到外面人的谈话。

　　“我知道啦哥，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不懂？”

　　话是这么说，沈佳嘉还是熟练地把红色的人民币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嘿嘿，毕竟是充盈自己的小金库，哪有不要的道理？

　　听完沈应州的叮嘱之后，沈佳嘉便赶忙跑进厨房去将菜端出来，省得初霜还要进进出出的。

　　哪怕有了沈应州在，饭桌上也还是充满了沈佳嘉的欢声笑语，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霜霜姐，不用管我哥，他只是个无情的干饭闷葫芦，我们聊我们的”。

　　有了沈佳嘉在，沈应州也感觉饭桌上的气氛比活跃了许多。

　　但是虽然他跟初霜吃饭时两人都不说话，但是也不至于到尴尬得无法忍受的地步吧？

　　吃完饭之后，沈应州便自觉地起身将盆碗收拾进去厨房，不让两个女生动一点手。

　　初霜本来还想帮忙收拾，但是却被沈佳嘉拉住了：“霜霜姐，让我哥去做就好啦，他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收拾还是挺勤快的。”

　　说完便带着初霜去收拾东西，两人一起往沈佳嘉的学校赶。

　　进到教室之后，初霜还有点诧异，来的全是学生的父母，清一色的中年人，自己在里面有点格格不入了。

　　“哇，沈佳嘉，这是谁呀？”

　　沈佳嘉带着初霜坐下去的瞬间，就有周围的同学好奇地转过来问，有大胆的直接就开始打量起初霜了。

　　不过那些目光都不带着恶意，于是初霜也都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哼，这可是我姐姐，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叫霜霜姐，我姐姐好看吧？”

　　沈佳嘉语气里的骄傲完全掩盖不住，说得初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肯定漂亮，沈佳嘉你家基因真好，哥哥帅就算了，姐姐也长得这么美！”

　　“对呀，霜霜姐好漂亮~”

　　......

　　一句一句的夸赞接踵而至，初霜不好意思得眼神都开始回避了。

　　这时沈佳嘉的班主任走了进来，嘈杂的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初霜微微吐了一口气，内心无比感谢班主任的到来。

　　*

　　家长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的六点左右了，沈佳嘉一脸颓废地伸了伸懒腰，悄悄地跟初霜吐槽道：“我班主任实在太能讲了，我都渴了她还能讲！”

　　初霜也只是微微笑笑，随即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

　　没想到开家长会比上学校的大课还要长，难怪沈佳嘉这么不喜欢。

　　“好啦，你肯定饿了。想去吃什么？”

　　“我们去吃火锅吧？好久没吃过了！”

　　初霜想起自己上一次吃火锅的时候，还是大一来的时候，跟宿舍一起出去吃的。

　　之后宿舍的关系变差，初霜也没再跟她们去吃过，毕竟一次算下来要五六十块钱，对初霜来说是一整天的饭钱都不止。

　　想了想自己的余额，初霜还是笑着点点头。

　　这一顿饭初霜和沈佳嘉都吃的很开心，她们谈天说地，分享在自己学校里遇过的趣事。

　　虽然有点辣，初霜吃的耳根子都红了，但她还是觉得很开心。

　　“对了初霜姐，你放假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想你吗？”

　　沈佳嘉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这个问题问错了。

　　因为初霜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地僵住了，甚至有点维持不住。

　　初霜摇摇头，放下了筷子。

　　“我跟我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说起来可能有些俗套，但是初霜想到自己的家庭的时候，还是会有点窒息。

　　“不说这些，我们吃饭吧。”

　　沈佳嘉给初霜的碗里夹了一块肉，随即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她偏过头去，试图不让初霜看见。

　　但是初霜还是看见了，略微有些诧异，但还是迅速地递给了沈佳嘉一张纸巾。

　　“怎么了呀？怎么难过了？”

　　“霜霜姐，你自己一个人肯定很辛苦吧？”

　　刚刚初霜一说她跟家里很久没联系，沈佳嘉立刻就想到了，初霜的日子应该过得很辛苦。

　　她至少还有沈应州在养活自己，她有哥哥在，还有家人给自己撑腰。

　　可是初霜没有，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光是想想，沈佳嘉都能立刻回忆到父亲去世的那段日子，眼泪立刻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落。

　　听见沈佳嘉这么问，初霜也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辛苦吗...”

　　初霜几乎是用气音说出这句话，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时放学之后要冲回家做饭是辛苦的，作业写到一半要被喊去做家务是辛苦的，住在直不起腰的小阁楼是辛苦的。

　　高考完没人愿意供自己上学，跟他们决裂之后，一个人背着破旧的书包走在马路上，是辛苦的。

　　在工厂里三班倒，还有应付那些男同事的骚扰时，是辛苦的。

　　但是现在突然回想那一切，初霜突然有点恍惚。

　　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心情，只觉得现在的状态就是自己最幸运的时候。

　　回去的路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有些沉默，吹来的晚风有些燥热，但是两个人都感到一丝平静。

　　“佳嘉，你有想去的大学吗？”

　　还是初霜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霜霜姐，我想读赢师大，但是我目前这个分数...”

　　初霜想起了刚才看成绩单沈佳嘉的期中成绩，确实差得有点多。主要的薄弱点都在理科方面，但是现在才高一，还有机会。

　　“佳嘉，你现在才高一，你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努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气氛开始变得活跃了起来，刚才的难过似乎不翼而飞。

　　于是沈佳嘉拉着初霜来到了家附近的游戏厅，看见初霜眼里的好奇与局促，沈佳嘉立刻便知道她以前从来没玩过这些，心里便又多了几分心疼。

　　“霜霜姐，我教你夹娃娃！”

　　趁初霜不注意，沈佳嘉赶忙用自己的小金库去换了一篮子的游戏币，递到了初霜的面前。

　　初霜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么多？会不会很贵呀？”

　　沈佳嘉笑着将游戏币交到初霜手上，跟她解释说：“今天咱俩的一切消费我哥买单，他有钱~你放心跟我一起玩就好了！”

　　初霜没再反驳什么，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将沈佳嘉和沈应州的好记了下来。

　　两人玩得太尽兴的后果就是回家已经十一点多了，打开家门时，沈佳嘉惊讶地发现，沈应州居然已经回来了。

　　“哇哥哥，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沈应州点点头，随即将手里的香烟掐灭之后再开口：“玩得开心吗？”

　　一边说还一边看向沈佳嘉手里的‘战利品’。

　　“当然开心啦，有霜霜姐陪着我，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沈佳嘉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初霜的身上靠，身上的兴奋都遮掩不住。

　　后面的初霜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笑，随即眼神跟沈应州对上的瞬间，又下意识地错开。

　　不知道自己在不好意思什么，初霜在心里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初老师，明天有安排课程么？”

　　“啊，有的，明天是要上一节课还是两节？”

　　沈应州低头看了看手机，是沈佳嘉班主任发在班群里的成绩情况。

　　“两节吧，明天中午我买饭回来给你们吃，不做饭了。”

　　沈应州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初老师，周末上完课就休息，不用过去驿站。”

　　本来初霜想坚持说自己上完课可以继续去帮忙，但是对上沈应州漆黑的瞳孔时，就下意识地答应了下来。

　　“沈佳嘉，开心完就收收心。”

　　沈应州一想到沈佳嘉的成绩还是想再来一根烟，但是还是没说什么重话。

　　“哎哟知道了哥哥，有霜霜姐在，我肯定好好学习！”

　　沈应州看了沈佳嘉一眼，随即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快点去休息吧。”

　　其实自己已经很累了，但是在她们两个回来之前，沈应州没有丝毫困意。

　　等沈佳嘉的欢声笑语充斥在家里时，沈应州才感觉到一丝真正的放松。

　　知道沈应州去休息了，初霜的动作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一不小心吵到了沈应州。

　　洗完澡躺下时，微弱的小夜灯的亮光照在初霜的床上，她看着自己枕头边的两只小玩偶就开始发呆。

　　这是第一次，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玩偶，还是自己夹起来的。

　　在初霜仅有的关于幼时的记忆里，家里的所有玩具都是哥哥的，从来没有一个属于自己。

　　甚至在自己想碰一下的时候，都会受到他的辱骂和攻击。

　　而且在那种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保护自己，他们都是觉得他们的亲亲儿子或者宝贝孙子真厉害，长大必定是要出人头地的。

　　记不清自己受了多少个白眼，初霜只知道，自己从来不敢对玩具有任何想法。

　　这两个小玩偶的做工说不上有多精致，但是却是初霜的人生里第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很开心，也觉得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