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骨》白日梦与冒险家

2、天意如此

　　02
　　艾诺斯坦：“……”
　　心中评估半晌，觉得这个骷髅怪武力值堪忧，应该不会对世界树造成威胁，于是他放下长弓，跳至坑边，小心打量片刻，确定此人……不对，此怪确实被卡在坑中，无法移动，便上下一晃长弓，霎时，那柄金色长弓就变成了一杆金色长枪。
　　艾诺斯坦使着长枪，试探性去触碰掉落在坑边的雪白骨头。
　　骨约一个激灵——她与自己的骨头之间存在微弱的感应——意识到有尖锐物品在触碰自己的骨头，立刻阻止道：“等等，别碰！”
　　艾诺斯坦悻然收回长枪。
　　骨约：“阁下也许可以先将我从坑里解救出来……”
　　艾诺斯坦拒绝：“世界树重地，非‘存在’应允，任何人不可靠近。阁下既未说明来意，也未自报姓名，我如何能够出手相助？”
　　骨约腹诽：死脑筋，就不能把我拉出来再说其他吗，卡在坑里说话很容易吗？不过她心中虽然白眼不断，但面上却还是一副礼貌友好模样。
　　精灵族自来听命于上帝，在第一次圣战中也为天堂助力不少，若直接说自己来自地狱，肯定会被抓起来。
　　但是除了地狱又有哪里有骷髅怪呢？
　　犹豫片刻，骨约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向来低调，消息滞后的精灵族未必知晓她的来历。
　　“我叫骨约，无意路过，并非想要伤害世界树，请阁下施以援手，将我从这困境里解救出来。”
　　骨约算计的很好，却错估了自己。若是利维坦在这里肯定会冷哼一声，嘲笑她是否对“低调”有什么误解。
　　骨约也许确实不出名，但她有一个扬名全天堂地狱的养父——“懒惰”贝利尔。
　　贝利尔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天使，却生性懒惰，不受上帝喜爱，屈居其他天使之下，勉勉强强做了第四重天的天使长，后又背叛上帝，与路西法一同堕天，成了地狱的七大君之一。传言贝利尔堕天是被其女蛊惑，不仅如此，贝利尔为了他的女儿甚至折损两翼，由从前光鲜亮丽的六翼天使变成了现在的四翼堕天使。
　　而传言中的“女儿”甚是神秘，鲜少有人知晓其真实身份，更遑论姓名。但是好巧不巧，精灵族族长曾在“存在”那听说过她的姓名，又在圣战结束后不久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艾诺斯坦，并且嘱咐他多加注意这位少女。
　　……可是，族长说这位少女是人类啊。
　　人类可以变成骷髅怪吗？
　　艾诺斯坦不知道，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帮那个可怜的骷髅怪一把。
　　毕竟看那骷髅怪细骨伶仃的样子，再看看自己一身漂亮流畅的肌肉，不说一拳能把三个她打飞，至少能够轻松制服。
　　不过帮助归帮助，警惕还是不能少的，艾诺斯坦一手握住长枪背至身后，另一手伸出拉住骨约的胳膊，用力，然后只听“咔擦”一声，骨约的胳膊，断了。
　　艾诺斯坦拿着半截胳膊：“……”
　　骨约：“……！”
　　沉默在此刻蔓延，两人好似被施了禁言术。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胳膊如此脆弱。”
　　“没关系，可以再安回去，”骨约也是服气，但转念一想，又提议道，“要不，你先把我拆开，一根一根拿出来，然后再拼回去？”
　　此方法是不错，但太不把精灵族德行高尚的美名放在眼里了，因此惨遭拒绝。
　　艾诺斯坦坚持用拽的方法，不过好在后续没出现任何意外，成功把骨约从坑中解救出来。
　　骨约出来后其实很想像从前在人间时一样，拍一下艾诺斯坦的肩膀，来一句“谢了，老弟”。但考虑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和种族文化差异，还是入乡随俗，将右手放置胸前，左手背在身后，半鞠躬彬彬有礼道：“感谢阁下出手相助，愿上帝的荣光照耀您。”
　　“阁下不必如此，既然阁下已经脱困，那还请赶紧离开。”艾诺斯坦虽然对她突如其来的正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依然端庄回礼。
　　“这个自然，”骨约弯腰开始捡地上散落的白骨，“不过在那之前，请允许我稍留片刻，把自己拼回原样。”
　　艾诺斯坦表示理解，并加入捡骨头小队。捡到最后只剩下几块指骨，艾诺斯坦数了数，发现数目对不上，不知道这个骷髅怪生前来自哪个种族，骨头数目是否和寻常骷髅怪不同，但就以她左手为例，她的右手也应该是五根手指，可眼下加上她手上原本的两根，也不过四根手指，剩下的小指呢？
　　这边的艾诺斯坦在思考她的小指，而骨约却在想精灵族不愧是被誉为“集所有美德于一身”的种族，难怪路西法总抱怨上帝偏爱他们，换我我也偏爱。
　　想她第一次到天堂，那时的她还是完整的人类之身，与那群天使也就只有翅膀的区别，但依然被当做奇怪之物，被祂们用探究的眼光观察，被祂们用嫌恶的眼神凝视。而现在自己真的成为奇怪之物了——虽然都说她像骷髅怪，但实际上骷髅怪是地狱最低等士兵，没有思想，四肢僵硬，只会一味地攻击非地狱之物，这是公理。但骨约和他们不一样，她可以说话，她行动自如，她甚至可以思考，给精灵提建议——这些特殊之处，艾诺斯坦都看在眼里，他虽然警惕，但依然会下意识帮忙，精灵族美名由此可见一斑。
　　而且这一族也是出了名的美貌，传言精灵族都是诞生在世界树上，受万物赞美而成型。据利维坦说上任精灵族女王更是在花团锦簇与鸟啭莺啼中降生，她睁眼时天光乍现，天边隐隐约约还传来圣音。也是自这位女王后精灵族出美人的言论愈演愈烈。
　　明面上为了维护正确的风向标，大家不会议论各族容颜，但背地里谁手上还没个美人排行小手册呢？
　　骨约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是在天使长拉斐尔的治疗室。那段时间贝利尔不在，拉斐尔受贝利尔之托照顾她。拉斐尔是第二重天天使长，擅长治愈术，天堂天使们受了伤都会去找他，所以他非常忙。骨约不敢打扰他工作，只好随便拿本书打发时间，拉斐尔那么多藏书，好巧不巧就让他抽到了这一本。骨约当时看拉斐尔的眼神都变了，不过后来才知道是米迦勒天使长偷偷放在那的。
　　后来同样的小册子她在利维坦那里也见过，不过不太一样，利维坦那本排名第一的美人是她自己，但是米迦勒以及后来骨约自己偷偷弄来的那本上面，排名第一的都是路西法，甚至贴心标注“未堕天”，至于第二，还是路西法，不过标注变成了“堕天”。这本小册子排名种类繁多，地狱和天堂流通的版本不一样，排名也会有所不同，唯有一个“最美种族”排名出奇一致，第一无一例外都是精灵族。
　　不过嘛，骨约摇了摇头，正如神秘东方有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私以为魅魔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种族。
　　因为这个她和利维坦不知争执了多少回，利维坦一直认为精灵才是最美的，甚至在圣战期间她还有功夫欺骗了一个纯情精灵少年，少年对她的谎言深信不疑，后来还到地狱找她，还是骨约帮忙打发走的。
　　但是现在嘛……骨约看了眼艾诺斯坦，金发蓝眼，宽肩窄腰，肌肉匀称而不夸张，只是可惜艾诺斯坦大概已经成年，身上已经没有了少年感，不是利维坦偏好的类型，但却是她喜欢的类型。
　　骨约回忆了一下利维坦教给她的撩人技巧，心想：萨麦尔随便一甩就把我甩到了世界树旁边，这都是天意啊，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