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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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在辨认出花心里眼睛的那一瞬缩紧，安黎钰不受控制地握拳，掌心满是黏腻的冷汗。
凌肆教过他，这叫害怕。
安黎钰第一次感谢起自己的情感缺失症，让这份害怕的情绪极淡，由此产生的微量肾上腺素甚至只会让他变得更清醒，更适合解决眼前的困境。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安黎钰首先开始考虑的就是直接逃跑的可能性。
不幸的是，他现在并没有行走能力，坐着的轮椅也只是很普通的家用款，它的受众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哪怕功率开到最大也能轻而易举地被一个普通人追上。
方案一被pass，安黎钰只能继续思考其他的办法。
面前的女孩除了空洞的眼眶外，和印象中其他卖花女没有任何差别，行为举止也很正常，甚至称得上温和，或许只要他乖乖配合，芙萝拉不会暴起伤人。
尽管看着娇小，但安黎钰也不可能会真的把芙萝拉当做无害的小女孩。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弱势在哪，所以也完全不想去赌芙萝拉的武力值到底有多少。
先拖延时间保证自身安全，直到凌肆察觉到不对赶过来救他才是最好的办法。
安黎钰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钮。
对讲机是单向通话，在他松手之前只会将这边的声音传到凌肆那里，不会出现凌肆先开口惊动芙萝拉的情况。
教堂就在离墓地不远的地方，顺利的话他只需要拖延十分钟，甚至不需要十分钟就能安全。
安黎钰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这些思考，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芙萝拉身上。
女孩仍旧举着花，倔强地要他收下，花心的眼珠像活物一样转动，不时落在他身上。
安黎钰不打算把这些诡异的花留在身边。
“谢谢，”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以极温柔的态度婉拒芙萝拉的馈赠，“可惜比起红玫瑰我更偏爱蓝色的花，你手上的花还是更适合像你这样可爱的孩子。”
安黎钰没有说谎，脏污也掩盖不了女孩俏丽的五官。
被夸奖了一番的芙萝拉脸颊微红，不知为何也舍不得把手上的花送出去了。
她附和道：“哥哥说的对，还是蓝色的花朵更适合你。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也开过蓝色的花，就像哥哥的眼睛一样漂亮的颜色，可是自从坏人来过之后，它们再也不会开花了。”
似乎没有眼睛，芙萝拉也能看得见自己……安黎钰想，是因为花心的眼睛吗？
他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芙萝拉刚刚的话信息量显然更大，更值得关注。
坏人是谁？为什么坏人来了之后蓝色的花也不见了？芙萝拉的异样也和这位坏人有关吗？
安黎钰敏锐地察觉到她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不一般，但眼下的情况并不适合他继续追问套话，因为他的身后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次不是一个人的。
芙萝拉露出惊喜的表情：“镇长，你们回来啦！”
身后的人似乎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芙萝拉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但是憋了没多久，小女孩就兴奋地跑到大人身边，叽叽喳喳地分享有意思的事，几乎每一句话都不离安黎钰。
安黎钰不太想转头。
身后的冷意实在太过明显，几乎不用去看都知道来者不是善茬，但对讲机毫无动静，一开始设想的十分钟也早就过去。
安黎钰想，自己大概等不到救援了。
对讲机失效只有一种可能，他和凌肆之间的距离太远了，或许在向教堂来的某一刻自己已经一无所知地穿过了空间裂缝。
安黎钰放弃挣扎，顺从转身。
视野变换时周围截然不同的景色也映入眼中，破旧的断壁残垣无一不证实了他刚刚的猜想。
安黎钰神色未变，静静地注视着芙萝拉口中的镇长。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模样俊朗，比起身后那些各有残缺的镇民，看上去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失去眼睛之类的器官，格格不入到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安黎钰不知道，他自以为隐蔽的观察其实在男人眼里很显眼，毕竟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无论是否被他所注视着，都会不受控制地追随他的目光。
男人就是如此。
少年观察时，那双澄澈的蓝眸会专注地望着自己，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战栗。
男人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了。
他摸了摸芙萝拉的头，直到情绪平复才重新看向面前的安黎钰，冷声开口：“你好，外乡人，怎么称呼？”
尽管语气不太好，但对面能够沟通显然让安黎钰放松不少。
他小小地松了口气，回应道：“您好。叫我安就可以了。”
名字是种媒介，安黎钰没打算冒险告诉他。
男人也不知道是否看出了他的隐瞒，不过他显然没有什么计较的意思，同样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艾萨克。欢迎来到莫维镇。”
他朝安黎钰伸出了手。
安黎钰看出他的意思，没怎么犹豫就驱动轮椅靠近，回握。
乖巧的样子惹得艾萨克忍不住勾起唇角，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的打算，很快将这份笑意压下，扫了眼安黎钰的腿和他身后不像是用魔力驱动的奇怪椅子。
对方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安黎钰索性直接开口避免对方细究：“您刚才说这里是莫维镇？”
安黎钰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这种感觉太过模糊，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找不到出处。
“是。”艾萨克简洁地回道，“莫维镇已经很久没有外乡人来了，你的出现还真是不可思议。”
艾萨克的咬字很奇怪，尤其是最后那句话，语调奇异到让安黎钰微妙地产生了被冒犯的感觉。
他微微蹙眉，贝齿咬住下唇，斟酌着该如何脱身。
或许是因为艾萨克的模样和常人无异，旁边又围了那么多奇怪的镇民，看着他时安黎钰难免产生了一种同类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他在面对艾萨克时愿意说更多的话，甚至提出要求。
安黎钰试图从艾萨克这里寻找离开的突破口：“您说笑了，我只是无意误入而已。我的同伴还在等我，能请您和他们让一让吗？”
空间裂缝的位置是固定的，顺着这条路往回走说不定他还能再回到乐园。
哪知道艾萨克挑了挑眉：“看来安确实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呢，连一个好的借口都找不到。”
安黎钰的手一紧，面上却故作毫无察觉，只奇怪问道：“您是什么意思？”
艾萨克嗤笑，在安黎钰瞬间警觉的眼神中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莫维镇不进不出，外乡人根本就不可能进来。”
少年软嫩的颊肉手感很好，艾萨克难以自抑地加重了力道，在白皙的下巴上留下红痕。
安黎钰小声吸气，显然因为他粗鲁的举动品尝到了痛意。
芙萝拉有些害怕，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其他镇民拦住。
艾萨克抬手，随意指了个人让他把芙萝拉带走，不要耽误了接下来的正事。
芙萝拉的哭声渐渐远了。
安黎钰忍无可忍，对准男人的虎口直接咬了下去。
艾萨克发出痛呼，下意识松手，但很快又伸出另一只手重新钳制住他。
安黎钰这才发现艾萨克现在抓住他的手缺了一根手指，他也不是健全的人类，只是比起芙萝拉这样的，他的残缺更隐蔽一些。
只有四根指头的手刺眼得很，艾萨克似乎也不想看见这一幕，在抓住安黎钰之后就重新用另一只手抓住他，把残缺的左手藏进袖子。
他对安黎钰的态度也变得截然相反，掐住安黎钰肩膀的手重得几乎要扣进肉里：“安，你不乖。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莫维镇只进不出，就算你刚刚逃了也走不出去，无非是我们麻烦些还得到处找你。”
安黎钰脸色煞白，因为忍痛下唇几乎要咬出血。
艾萨克并没有折磨人的习惯，发现这一幕后不悦地去掰他的嘴。
安黎钰被迫张嘴，男人毫不客气地伸入一个指节按在殷红的唇瓣上，似乎是在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安黎钰想故技重施，但艾萨克已经长了记性，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只能任由男人动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到后来那根手指压在了他的舌头上。
湿润柔软的触感通过指尖诚实地反馈给大脑，艾萨克盯着少年圆润的唇珠发呆，低垂的眸子晦暗不明。
直到因为他长时间没有说话没有动作，身后的镇民耐不住催促了一句，艾萨克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他触电似的收手，如遇虎蛇。
而安黎钰也没了逃跑的力气，眼角湿润，不住地干呕。
“镇长，您别忘了我们的计划。”镇民忧心忡忡地挡在艾萨克和安黎钰的中间，欲言又止，“莫维镇等了好久才等来这么一个外乡人，您可千万不要冲动！”
艾萨克沉着脸点头：“我有分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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