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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周明夷的面色黑如锅底,孙一千则皱紧眉头,

      黄育芩与孙采采面面相觑,被他们盯得心中发虚,心中是同一个想法,莫非方才孙采采私闯粮仓,被人瞧见,已经报告给了周明夷和孙一千了?

      周明夷三两步走上前来逼近黄育芩,黄育芩惊疑不定,身体微微后倾。周明夷却死死盯着黄育芩的脸颊,玉白的皮肤上晕出嫣红,依稀可见“采采之宝”的红色字样留在黄育芩的脸上。

      黄育芩和孙采采的脸上刹那间流露出来的惶恐心虚不似作伪,周明夷和孙一千便认定二人心中有鬼。

      周明夷正欲发作,孙一千却抢先了:“孙采采,你方才那般胡作非为,当街和年轻男子嬉笑玩闹,你将女孩子家的矜持放在哪儿了!”

      “啊?”意料之外的责难,孙采采懵了,回首去看黄育芩,黄育芩亦是茫然的表情,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曾东窗事发的庆幸。只是二人间默契的对望落在孙一千的眼中,却是恋恋不舍。

      孙一千强压怒气,咬牙道:“黄公子,舍妹从小顽劣不堪,望黄公子不要与她计较。您身份尊贵,采采配不上您。”

      这下孙采采和黄育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虽未被发现私自进出粮仓,但被撞破了“奸情”。

      孙采采平日里大大咧咧,此刻却羞愧怒交加,竟然不知从何处反驳。她的这幅情态落在孙一千的眼中自然便是默认了。

      “大哥!”孙采采眼见黄育芩露出难堪神色,连忙道,“这是我与黄公子之间的事情,请大哥不要插手。”

      孙一千承认黄育芩生得极好,性格无可指摘,自己的小妹倾心于他情有可原,可是当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妹竟然在他的面前回护外人时,孙一千心中空了一瞬,酸痛的滋味涌上喉头。冷静片刻 ,孙一千只当孙采采羞恼于情窦初开却被自家兄长当街扼杀,强硬地拉起孙采采的手腕就要离开。

      孙采采却纹丝不动,她梗着脖子顶嘴道:“黄公子尚未娶妻,而我正值妙龄,我俩相识相交,何来胡闹?”

      “采采,你听你哥的,快回去吧。”这时一直默默无言的黄育芩突然开口劝导。

      孙采采的表情凝滞住了,反驳的话止在了唇边。孙一千从未见过孙采采这样憋屈的表情,当即心中软了一半,拉了拉孙采采,她依旧不动。

      “如果我方才行止是胡闹,那么红拂夜奔,文君卖酒不知该不该被砍头?为何女子不能选择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孙采采清亮的眸中滚下泪来。

      孙一千不知自家妹子何时变得如此大胆忤逆,怒火上涌,口不择言:“你知道他是谁嘛,他是——”

      “多谢抬爱,可是在下不喜欢你。”温柔的声音说起绝情的话原来还是会伤人,黄育芩走上前去,柔声道,“也不对,我并非不喜欢你,只是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妹妹一样。我是家中幼子,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能有个妹妹,应该便是你这般模样。”

      “当真?若不是我的哥哥和周将军反对,你仍旧会这样说吗?”孙采采不死心地问道。

      黄育芩点点头,转身径直走向周明夷的身边,孙一千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孙采采的手掌。

      “我们回去吧。”

      “其实采采是个很好的姑娘。”周明夷瞧孙一千和孙采采的背影幽幽道。

      “不如我明日登门致歉?”黄育芩皱眉。

      “倒也不用,若是再有下次,你不妨再坚决一些。”周明夷忍不住嘴角上扬,一把搂住黄育芩的肩膀,“杜绝一切死灰复燃的可能。”

      黄育芩斜眼看向周明夷,突然忍不住笑道:“真是个傻子,今日居然还能一次碰见两个。”

      周明夷面露惑色。

      “采采不喜欢我,哪有女孩子在不了解不打探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随随便便地吐露自己的心意。虽有人问起过我的籍贯何处,是否婚配,但我从未吐露。”黄育芩笑了起来,“采采今日所为,恐怕只是为了声东击西,探听虚实,就不知襄王有没有心了。”

      周明夷岂能不懂黄育芩的意有所指,连忙解释道:“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不会起这般心思的。”

      第二日一早,周明夷就将黄育芩从内间的床上摇醒。

      “我思来想去,放你一个人留在永州,我不放心。”

      “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让我再睡会。”黄育芩翻了一个身,将后背留给了周明夷,周明夷见状,便索性蹬靴上床,孜孜不倦地劝起。

      最终,黄育芩睡眼惺忪地与周明夷并辔,周明夷忧心他摔下马去,便只好委屈自己与黄育芩共骑。

      孙一千不赞同地撇撇嘴,周明夷眼尖,自然也看到了。“若是我将他留在城中,与采采低头不见抬头见,反而不好。”

      “我原想昨日回去后好好地宽慰采采一番,采采却嫌我烦了,将我轰了出来。”孙一千冷着脸。

      “怪不得今早见你眼下青黑,想必昨夜未曾安寝,也是,家中有妹长成,兄长难免操心。”周明夷心情畅快,绝口不提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更不会自省自己将黄育芩这株在京中长得好好的桃花树硬生生地移植过来。

      此次周明夷只带了孙一千和由二十人组成的小队低调行进。此行的目的地袁森所在的宛州,当务之急便是游说袁森与自己结成守望互助的盟约。

      “听你们说,袁将军在宛州伐山垦地,引水修桥,聚拢民心,操练兵士。他既不听从朝廷号令,却不拥兵自立。可见是待价而沽,所求甚大。如果筹码小了,未必足够打动他,真是棘手得很。”黄育芩听得周明夷和孙一千聊天,闲闲地插了一嘴。

      周明夷道:“老狐狸。”

      孙一千冷脸相对,仍旧记恨着昨日由他引起的风波:“莫非黄公子有锦囊妙计?”

      先前孙一千就看不上黄育芩,如今再加上他妹子的事情,眼下更是针锋相对。周明夷只得从中调停,黄育芩无意与他争执,便只是实事求是道:“袁森的做法看似聪明,实则自取死路。若是朝廷平叛成功,即便得他襄助,恐怕也要拿他第一个开刀了。”

      “试想,即便是尽心辅佐越王的文种最终却落了鸟尽弓藏的下场,更不必说袁森起落之后,仍旧得朝廷重用,却不思老骥奋蹄,以报皇恩,却拥兵自重,偏隅一方,便是大大的谋逆之举了。”黄育芩笑得云淡风轻。

      孙一千冷哼一声,驱马向前。周明夷盯着孙一千的背影,无奈摇头。孙一千与李锋,是他的左膀右臂,李锋处事周全详尽,为人左右逢源,敏锐善辩,长于谋算;孙一千果然严明,熟习军法,为人最是冷面刚正。若是两人的性情能够互匀一些便好了。

      周明夷在此行之前便令李锋坐守永州,若有异动,由他与冯先生一道,或可想出应对之策。周明夷和孙一千则领二十骑前往宛州,以显结盟的诚意。袁森曾为周老将军的副将,是自己的世叔,看在两家世交的情分上,或有几分赢面。

      周明夷驻马吩咐道:“命令小队就在此处驻扎吧,你们守在城外,由我一人去会会袁森,好生照顾黄公子。”

      “将军!”孙一千率先阻止道,“让属下与您一同进城。”孙一千遥遥可见宛州城外重兵把守,二十骑断无可能全数入城。

      “你们驻守此地,若是情况异动,就随机应变。”周明夷安慰道,“袁森惯会做人,即便据守一方,也要笼络人心。而我毕竟算是他的世侄,现在我的名声还算不错,若是轻易对我下手,未免散了刚笼络起来的人心。”

      孙一千对周明夷的这套拙劣说辞毫不买账:“好歹让我跟着你,凡事有个照应。”

      “我也要进城。”黄育芩抓紧了环在他的身侧的两条臂膀,“我又不会带兵,守着这些骑兵无异于木偶。我看不如留下孙将军,由我与你会会袁森。”

      最终由周明夷拍板,带走了黄育芩,由孙一千驻守城外。

      宛州的太守府已然改为了袁将军府,黄育芩仰视着气派的朱门上高悬着的墨迹犹新的牌匾,轻笑一声。

      周明夷顺着黄育芩的视线看过去,也笑了:“这人果然怪要面子的。”

      周明夷一行人方才在城门口露面时,便有腿脚麻利的探子急急回去汇报,因此周明夷与黄育芩不过驻足片刻,门口的守卫们便投来了戒备的目光。

      周明夷连忙敛笑上前,说明来意,几名守卫互相交换了眼色,随后由一名年纪最轻的守卫离队去传话。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红漆府门缓缓打开,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疾步走出,头发花白,神情严肃,刀刻般的竖痕立在两眉之间,紧抿的双唇微微翘起。“贤侄,什么风将你刮来了,快请进!”

      周明夷连忙迎了上去,黄育芩紧随其后,细细地打量着来人。黄育芩原先以为袁森割据一方,必然养尊处优,而然看他方才却目露精光,身形步法利落稳健。

      迈入中堂,众人各自落座,寒暄过后,只听得袁森长叹一声:“当年从京中传来周老将军下狱卒的噩耗,我是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周老将军戎马一生,竟被按上了逆谋重罪。后来传召我入京,也是好一番审问。等到先帝驾崩,我才趁着时局混乱侥幸脱罪。即便如此,后来也不得重用,朝廷将我放在此处,我却因祸得福,得以在宛州安享晚年。承蒙宛州父老照应,在此间山水了此残生也是幸事。”

      黄育芩蹙眉,袁森的意思倒是摆了出来,直言自己就在宛州退守割据了,不愿意再进一步了。

      “小侄入城而来,入目街市齐整,桥路相连,百姓安居,正是世叔治理有方。”周明夷用着讲究的辞藻赞美袁森。如今民不聊生,怎会独留此地一处桃源。

      周明夷的话算不得十足的真,然而袁森面色和缓三分。

      “人生穷达各有命,拂衣径去犹参差。古今惯例,稀松平常,今日一观宛州,更觉城外民生多艰。早年世叔与父亲南征北战,庇佑一方百姓。如今天下为炉,众生煎熬。小侄如今据守永州,独木难支,若是能与世叔共结守望之盟,以图来日解救万民。”

      袁森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瓷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沉下脸来,将茶盏放在身旁小几上:“我想起你父亲曾经与我说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我年轻时扑颠不破的理想。可是后来你父亲的作为却实实在在令我寒心,风发意气早已随着周老将军入土而烟消云散。”

      周明夷叹气道:“当年我的父亲确实对你不住,即便是我,那时也被蒙在鼓里。直到后来,父亲才与我交底,可是为时已晚。”

      袁森哼道:“若非同病相怜,我今日早已将你拿下了。”

      候在一侧的黄育芩早就神色大变,细细地琢磨着二人话中的意思。

      手指探至腰间却扑了空,周明夷这才想起入室之前,早将兵刃尽数卸去。袁森自觉方才所言不近人情,语气软和下来:“贤侄来者为客,我自会倒履相迎,品茗可以,饮酒可以,切磋武艺也可以,只是莫要再提用兵之事。”

      话到此处,心意已决。周明夷悄悄握紧的拳头突然松开,面露愉色:“当年你便是如此应对我父亲的拳拳盛意的吧?”

      袁森不解其意,只听周明夷放缓语调,模仿着另外一种语气:“在下一介武夫,只知行军打仗,不敢有非分之想,若是将军只邀我切磋武艺,吃肉喝酒,我决不爽约。”

      袁森气得眉毛倒竖。

      周明夷视而不见:“当年我跟在父亲的身边,他的事情,我大约知道六七成之多。当然,冯先生知晓更多。”

      “若是你要以此威胁我,便是打错了算盘!”袁森冷道,随即扬声,“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前厅的门被重重地打开,门下埋伏着数十位全副武装的兵士一拥而入,周明夷带着黄育芩终究难以脱困,只得束手就擒。

      厢房的门被粗暴地打开,两名五花大绑的人被粗暴地扔进去,随后门被粗暴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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