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儿咸菜坊》爱独酌

15、第 15 章

　　这一日金铃才卖了东西回来就见院子里乱糟糟的，王大娘带着银铃跟金宝正一起收拾院子，再没几天就是金宝的未婚妻画眉嫁过来的时候了，所以一家子都忙着收拾院子。

　　银铃看见她回来赶忙直起腰揉了揉道：“你快来帮忙，这一日可是累死人，快换了我去歇一歇。”

　　金铃见他们把晒黄豆的缸子一个个码放整齐到院子的另一头，然后打水把院子里凡是有地砖的部分都洒扫干净，院墙有破旧的也赶紧补一补修一修，金宝还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几大盆的桂花摆在了屋檐下正在摆弄。

　　别说，这么一收拾王家的院子看起来还不小，尤其酱油缸子挪开空出来好大的位置，且院子里还有水井，用起水来比旁人方便了许多，王老爷子当年还是攒了不少家业，王老三作为分的少的小儿子也有这样不错的带商铺的大院子。

　　金铃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置办下这样一个不动产，她是现代来的对房子的重视不比古人少一点，有了自己的房子也就算是有了个安心的地方，哪怕偷懒几日也不怕吃不上饭，不然房租就能压的人一刻不敢闲。

　　金铃累了一天只当没听见银铃的话先打水洗漱了一程，然后就进了屋子躺下了，别管怎么样先自己歇一回再说，直躺了半个时辰觉得站了一天的脚不那么疼了才起来。

　　她出去的时候院子里正在用布围子把放了酱油缸子的地方围起来，为了好看王大娘还专门买了城外村里人织的粗布，这样的布穿起来太粗糙但是做围子却不错，虽说这布比寻常的便宜很多但是因为裁的尺寸多还是让王大娘肉疼。

　　本来最开始是准备各家借几匹用旧的床单子之类的遮一遮，后来想一想觉得花色太杂也不体面就算了，王大娘直恨自家怎么就继承了酱油生意，整日满院子的酱油缸子晾晒黄豆，有几天味道也不怎么好闻，看着实在不像其它买卖那么体面。

　　看金铃出来王大娘立刻吩咐道：“你去把办事儿要用的碗筷都洗一洗，再数一数够不够数，宁愿多也不能少了，仔细别打了都是借的人家的，弄完放在那个厨房屋檐下的大碗柜里再盖上布这几日不要叫落灰了。”

　　寻常百姓办喜事儿碗筷桌椅一般都是左邻右舍借过来的，谁家也没有那么多，不过借来的东西乱糟糟的就需要提前弄好，为此王大娘专门还去卖家具的木匠那里租了一个大橱柜来摆在外面好放东西，看着也体面。

　　金铃看着成山的碗筷碟子闭了闭眼苦着脸找了个小马扎直接放在井边准备开始洗，她先是把几个大木盆里倒满了水才坐下，这个盆里洗完第一茬就放到第二个盆里跟流水线似的。

　　银铃眼见二姐终于出来赶紧就想溜了也去歇息一会儿，王大娘一个狠厉的眼神瞟过去银铃顿时拉下脸嘟囔：“二姐回来还躺了一会儿子，怎么我就不能歇一歇。”

　　王大娘心道，那个讨债鬼好歹如今也算家里的半个功臣，这几日下饭酱卖的不错不好立时就骂的，且自己已经容忍了一个躲懒一阵子还能让再跑了一个不成，金宝看三妹为了自己的事儿忙活头发都汗湿了，于是道：

　　“等会儿弄完这点我去街上打一壶桂花饮子回来与大家喝，这天儿还是热。”

　　王大娘听了不情愿道：“有几个钱不知道怎么花了，哪里就那么金贵。”

　　金宝笑一笑没坑声，以前俩个妹妹辛苦他其实也是觉得理所当然，哪家不是这样的，都是家里妹子做些家务，不过前段时间金铃闹了一场他也没脸，后来金铃更是他们兄弟的衣裳都不给洗了，说话间也冷冰冰的他才顿悟了些，知道家里姐妹也是不满的。

　　银铃没法跑就去金铃跟前把她洗好的碗筷一个个拿去放到碗柜里，来回走动些总比她一直弯着腰或蹲着擦洗家具来的舒服些，家里那些家具今日也都搬了出来一个个擦洗，她一整日就干这个了。

　　直到天色发暗银铃立刻顶着王大娘不善的眼神道：“大哥，天儿要黑了你赶紧去买饮子吧，别去晚了桂花味儿的没有了尽剩下些难喝的东西。”

　　金宝一听也赶紧回屋拿了自己的私房银子去了，王大娘刚才给大儿留面子才没说什么，如今院子里就娘儿三个在才开口道：“家里多少水不够喝非要喝那铜板买的，不过是放了些桂花就要起价来，也是养的你嘴刁。”

　　银铃默默干活不说话，反正王大娘三五不时就要骂人的她早习惯了，挨一顿骂有桂花饮子喝不亏，而且人家也不是只放了桂花进去，还有蜂蜜在里头又放了茶一起熬煮出来的，喝起来桂花味儿浓郁之外还有一点茶香的意思很是不错。

　　不一会儿金宝带着一大壶的桂花饮子就回来了，他拿的是自家的大壶这样戴着器具去的人家一般会多给装一些，除此以外还带了俩梯笼的灌汤包，王大娘看见又是一阵心痛。

　　其实以前王大娘也没有这么抠门，实在是最近金宝的婚事银子花的让她肉疼，金珠最近也总是这里那里要钱，哪一个都不能省下来，金宝见她这样赶紧先一大车的好话不要钱的说出来，这才哄的王大娘没吭声。

　　往前院给王老三送了几个灌汤包并一小壶的茶水几人也坐下来开始吃，这灌汤包是常见的猪肉馅，不大不小，灌汤包讲究个先开窗，后喝汤，一口吞，满口香，金铃小心翼翼的挑开皮儿喝了一口里面汤水果然香的很，一点肉类的腥气没有，几口下去吃的心满意足，再喝一口桂花饮子真是忙了一天后难得的享受。

　　几人吃的高兴说笑间突然有人敲了后院的门，金宝赶忙去看是谁这个时候还过来了，结果却是许媒人，这马上就是成亲的日子按理说媒人该说的事儿都说好了，这会儿过来金宝心里一下子有点忐忑。

　　“您怎么这会儿来了，什么事儿明儿不能说让您黑漆漆的跑一这回？”金宝笑着客气道。

　　许媒人面上不变只道：“进去说，我刚从城那边过来累死了，先从你家喝杯茶再说。”

　　迎进去王大娘一看是媒人赶紧让座倒水，银铃拿了自己的吃喝一溜烟的躲出去了，金铃因为还没适应古代的礼节半天才反应过来未婚女子不该听媒人说话慢了一步，结果就被许媒人盯住了。

　　“呦，这不是咱们王家大姑娘么？上次托你的福我老婆子险些没破相了，这说媒的买卖若是破相了也不好，脸面不周全也不吉利，差点一把年纪没个营生呢。”

　　王大娘赶紧白了金铃一眼堆着笑：“这丫头不懂事儿您就别跟她计较了，这是金宝刚从外面打来的桂花饮子您喝一口，这家的饮子喝过的都说好。”

　　许媒人正口渴呢，拿起就灌了一茶碗下去，金铃这会儿索性也不走了，反正她在许媒人这里也没什么好装的，拿着吃喝坐到一边去把主桌留了出来，喝了茶许媒人眼见天色不早也不看金铃了，赶紧把正事儿说了为好。

　　“今儿来是因为刚才方家打发人来给我说，他们家的惯例，凡是嫁女儿没有金器是不行的，所以让你们家至少也打一两金子的首饰这几天就赶紧送过去，到时候方家丫头出嫁戴着好看。”

　　说完就闭嘴不言了。

　　这事儿其实是方家拿大呢，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结亲是基本见不着金子的，都是给女方几件银饰就好，金子那是根本用不起的，王家之前已经送了银饰过去，戒指、手镯、耳坠都是成对儿的，还有一个银项圈，而且都不轻。

　　聘礼里的首饰给的这样好的许媒人几年也见不着一次，结果方家还是不满意，临了临了还又贪得无厌的要金子，说什么方家的惯例，这里周围谁家结亲用什么没有许媒人不知道的，就没见过金子，方家大女儿出嫁的什么还不如这个呢，也敢说什么惯例，不过人家女方要了她就得传话。

　　王大娘听了脸色果然很不好，哪有这样狮子大开口的，一两金子就是至少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够节省的人家过一年了，虽说方家比她们家生意稍微好一些但是也就一年多个几十两，也不过平平都是小生意人。

　　金铃看王大娘跟金宝瞬间难看的脸色心里也换算了一下，一两金子快五十克可以打个不错的金镯子了，在现代虽说一个金镯子还好，但是这个时候生产力经济还没那么强，对于普通人实在是难为人了。

　　王大娘半天才开口道：“没有这样的道理，咱们又不是什么显赫人家还要起金子来了，都是这几条街一样的人，谁还是住在贵人跟前了，劳烦您去说一说，这亲事我也没少往进搭东西本也是应该的，但是这金饰却万万不能了。”

　　许媒人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弄，方家仗着有个衙门里的人太过了，那边过来的说的时候她就劝了劝不过那边来的人实在是硬气根本听不进去一点，除非俩家彻底黄了，不然婚前弄这事儿出来以后哪有个好。

　　就算方家比王家强一点又能怎么样，姑娘到底是要过来这里生活的，惹恼了婆婆能有什么好，而且又不是不重视他们家姑娘，这各样礼也色色都到位了，还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