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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四十八) ...

  •   容箬公主中毒后心智受损,呆呆愣愣有若孩童,连人都不大认清,偏对陷其至此的沮渠牧犍念念不忘,足见公主当初用情之深。沮渠牧犍被带回平城后,皇帝饶其一命,令其在武威公主府居住,软禁起来。
      而那位率奇兵突入酒泉,生擒沮渠牧犍,使得北凉大乱的“大功臣”,却只是遣人先押牧犍回京,自己则迟迟不归。
      至今随李亮大军还朝,她还一身当日潜入敌后的平民装扮,在队伍后面磨蹭。
      在伐凉中立了头功,一身光鲜亮丽,骑着高头大马的李翔故意慢一些来到木兰身边,“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有......”他搜肠刮肚,却被她一记冷眼射过来,不得不收起了满脸的幸灾乐祸,“嗳,那位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你不去找他,就只有他来找你了。”言下之意,结果可能更糟。
      她岂能不知,只是躲得一时算一时。这时哈雷从队伍前面活蹦乱跳地跑过来,装模做样的一扑,吓得李翔为“衣锦荣归”刚换上的战马惊嘶不前,他手忙脚乱安抚马儿,却将努力做出的英雄“派儿”贻失殆尽。她爽朗地大笑起来,他则恼怒不已。路旁的百姓则纳闷,怎么耀武扬威的勇士跟只“大狗”当街对盘起来,太掉价了不是?那些片刻前对其英姿芳心暗许的大姑娘,冷哼一声调开目光。而李翔和哈雷剪不断理还乱的仇怨,又增上浓厚的一笔。
      李亮不似李翔直白,显也有着同样的担忧,“木兰,皇帝准备了庆功宴......”
      她笑,“我‘受伤未愈’,你忘啦?”
      他点点头,“也好。你回去先歇歇,福伯备好了热水,白姑娘则干脆派了厨子过来。”
      她一脸期待的表情,“真是迫不及待想洗个热水澡!”又有点怀疑,“你确定牡丹派的是厨子不是‘泪娘子’?”临行前白牡丹的威胁历历在耳。
      他终于微笑,“放心,福伯把门,后面还有我这个大将军坐镇。”
      她放下心,“牡丹对你是敬着三分,”拱拳为礼,“大恩不言谢。”
      “就这样?何以为报?”
      她挑了挑眉,“你是大将军,锄强扶弱不应当?”
      她?名震天下的平头儿,英姿飒飒的女将军,会是需要扶助的弱女子?他难得放声大笑,引来众人注目。她捶他一拳,在双双含笑的眼中有“打情骂俏”之嫌,只促动疾风,直往将军府而去。
      李翔这个超级乌鸦嘴一说即中,她称病不朝,却在家中看到那个理应出现在金銮殿上的身影。
      “你......不是该在大宴群臣?”
      他面色无波,声线平和,“我大宴群臣,又怎见得到‘重病卧床’的花将军?”
      她知他怒火正炽,不退反进,贴近望着那双冰火交融的灰眸,“陛下是来看望为臣了,不知有什么赏赐?”
      “赏赐?花卿家确是立了大功,可功不抵过,还敢跟我要赏赐。”
      她不理那张臭脸,索性圈住他脖颈,将头放在他肩膀上,“佛狸,我都要臭死了,你放我先去洗澡,出来再讨论功过问题好不好?”
      他又气又笑,又怜又疼,索性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向内间走去。
      她空有一身武艺,被他强壮的臂膊抱着,登时没了力气。又不敢大声,耐心低着嗓子道,“放我下来,这里是将军府!”
      “这是我女人的房间。木兰,在我跟你算账前,最好回忆一下委任你将军前跟我承诺过什么。”他只是淡淡,她却知自己在劫难逃。

      且不说佛狸给木兰的将是怎样甜蜜的惩罚,隔江相望的南朝,却正为北魏接连吞并两国而震动不已。
      当年刘裕以匡扶晋室为名北伐后秦,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却因急着回朝称帝,白白放弃大好关中,任由北魏坐大,十数年间中原渐遭蚕食。武帝刘裕薨后,北魏因丧南进,攻掠宋地河南数郡,文帝引为奇耻大辱。他继位后励精图治,开创了元嘉盛世。更在四年前为收复河南失地,大举兴师北伐,却最终在拓跋焘的力抗下受挫而返。如今北魏的国力比之当日只有更盛,纵文帝 “封狼居胥”之念不绝,也是慎之又慎。
      冬日的建康城湿气入骨,文帝的咳嗽又犯了,大殿四角紫铜双嘴鹤鼎里燃着上好的龙涎香,香气与那浓浓的药味儿纠缠在一起,让人乍闻想躲,旋即又忍不住再相闻,那味道便仿佛一对生死冤家,势要分个你死我活,却不得不相伴一生一世,魅惑得很。
      他就着手中的玉盏徐徐喝着药,眉目间平顺有如品茶,孰不知这药汤苦得寻常人哪怕一饮而尽,也要接连吃下几块酽甜的蜜饯才能稍舒展开额头的褶子。
      面前御案上撂着大臣们连连上书“北伐”的折子,有力主“恢复华夏正统”的王玄谟,希冀借此机会再抓兵权的彭城王刘义康,以及领军将军刘湛等。而文帝只是不表态,藉着这一病,将廷议拖了下来。
      年来文帝的病时好时坏,他索性将朝政大半交给了王弟刘义康,封其任司徒、录尚书事。一时间彭城王势倾天下,只是他内心却暂不敢对这个退居幕后的三哥起什么异心。文帝虽自幼体弱多病,但他性格深沉善谋略,行事果决,往往兵不血刃。当他还是宜都王,任荆州刺史时,就晓得韬光养晦,低调行事,故被辅政重臣拥立为帝。他继位后却不能容忍大臣擅行废立,于元嘉三年杀徐羡之、傅亮、谢晦,延揽大将檀道济,从此政由己出。如今这刘义康虽初尝权势带来的甜滋味,却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小心应对文帝看似漫不经心的掌控。众臣阿谀奉承,他春风得意之际,抑不住心底的一丝恨意。他知道,高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个人正带着恬淡的微笑,看小丑似地瞧着他们。他知道,他只是一得力工具,这天下,还是他三哥刘义隆的。
      内廷总管刘温小心瞧着文帝的面色,“陛下,彭城王还在殿外后着......”
      文帝喝下最后一口药,他轻哼一声,旁边的小太监连忙递上了漱口的梅香茶,要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文帝说,“他要等......咳咳......便等吧。”刘温会意,摒退左右,放下帷帐出来,对苦侯于寒风中的刘义康道,“王爷,我已代您通传了。皇上刚服了药,昏昏沉沉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您看......再等等?”
      刘义康一阵失望,又莫名其妙有些窃喜,便问,“公公,皇上近些天来不是大好了?”
      刘温叹口气,看看他,又是一声:“唉!”刘义康便心想,这人在宫里待久了都成了精,一个字不说,他还得谢谢他。
      出了宫,领军将军刘湛凑上来,“王爷,事情怎样了?”
      他摇摇头,却掩不住欣喜,“这天儿冷,嘿,嘿!”

      北朝,帝都平城。
      寒冬酷烈其外,却色厉内荏地压不住春悄悄走近的脚步。皇帝则执意要用铁蹄踏得雪融冰消,开始调动大军准备要讨伐南朝刘宋,除了平凉方回的精锐王师,还有常山赵郡一带丁零族人,并州的胡人,关中的氐人、羌人等,共整合军队60万之众。
      如今北魏国力正盛,士气高涨,实是攻南的良机,众大臣也纷纷赞成。唯有木兰沉吟不语,心下转过百千个念头。
      她当日替父从军,远征柔然,为的是安定边疆;之后抵抗南朝外侮,冲的是保家卫国;至其后斡旋于袁纥、突厥,谋的是北地边民今后十数年的安定;对征灭燕、凉两国,是大势所趋的顺应。况且北方一统后,在拓跋焘的治理下,各族人民的生活趋于稳定,更胜从前,让她这个历史的参与者,心底也油然一丝欣慰。
      可是远征南朝......那宋文帝虽北伐之意屡屡不绝,毕竟也是一代明主,听说那南地士民丰殷,凡百户之乡皆有市邑,倒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清平盛世。若战事骤起,这一切平安富庶,将会毁于无形,苦的还是万千百姓。况且,后世的记忆告诉她,这场南攻,注定与刘宋两年前的北伐一样无功而返。任他怎样自信,总拗不过历史的必然,数百年隔江相峙的南北朝大分裂,不是终结在他拓跋焘手里。
      这番话她自然不能与他明说,心中暗自烦恼。李亮旁观者清,劝道:“木兰,不如对他和盘托出......”指她奇异的身份来历。
      她慢慢摇头,轻轻道,“我怕自己有一天还是要离开,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以将军身份留在朝中毕竟只是一时,等申屠嘉有了消息......唉,也不知远入南朝的他怎样了。
      李亮凝视她,“木兰,你有事瞒着我。”
      她的笑又干又涩,但很坚持,“嘉去南朝寻找师门重宝明光玉了。如若我猜的没错,它就是那个开启时空之门的光电球。”
      他整个人仿若被木棒当头一击,愣住了,“木兰,你......”要回去?心里这三个字,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点点头,一颗心隐隐绞痛,嘴中没来由地发苦,但仍清晰地回答,“我.......已经完成这个时代‘花木兰’的使命,该回去了。”
      他一句“木兰,别走”已到了嘴边,只霍然背过身去,一掌重重击在柱上。这一掌那样大力,余波震荡不绝,直顺着木石延传,她站在那里也感觉的到。
      木兰心下是愧,是疚,是万千个对不起。她在想,自己太自私,为了佛狸留下来,却忽略李亮。也许是时候离去,他们会忘了她,也许忘掉不容易,但早早晚晚。

      皇帝却只以为木兰在闹别扭,他胸中怜爱之心大盛,这般的日理万机中,特特去哄她开心,“木兰,除了打先锋头阵,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他会错了意,她转头凝视他,心中一动,忍不住问,“若我要你放弃南攻,你可答应?”放弃南攻,放弃帝位,他们才可能真正在一起。只她一下子不敢提的太多。
      他愕然,目光在她充满期待的脸上一掠,转而深沉如夜,“你为了什么?”他想起了宋使田奇,和文帝亲手所绘那幅惟妙惟肖的画像。
      木兰何等机敏,他回话前这一迟疑早昭示了心中所想,她后退几步,“臣僭越了,陛下恕罪。”也不等他免礼,径自就这样离开。
      她毅然决然的背影在风中显得那样单薄,单薄得让人心疼。他只是站在那里,右手动了动,终究又回到体侧。手指微微颤抖,孰不知他内心深处,早已如翻山蹈海。

      战事一触即发,李亮所部自然被派做先遣部队,往黄河南岸与安颉、古弼所率军队会合。木兰则被编入了随驾的第二梯队。两人连夜话别,离情依依。
      他把她放进行囊的防护衣拿出来,“你自己那件遗在了滑台,别只顾着我。”
      她又放进去,“跟你说号码不对,这件是秦皇的。那家伙食量大,包里总是放双份的营养包,剩余物资就往我这儿塞。”话是如此,嘴角仍噙着笑。
      他却知那来自未来世界的神奇物事本可随着人的体形自动调节大小,只不忍再拂她意。看她为他忙碌着,心中一阵温暖,“木兰.......”
      “嗯?”她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如初,教他满腔呼之欲出的感情岩浆瞬时回归原点,转而言它,“既然南北对峙是老天注定,你也毋须多虑。”
      她的笑容迅速消失,眼神却依旧爽直,“好,我答应你。”
      他隐隐读出了告别的意味,心里忽然一紧,“你若找到了申屠嘉......”她这次随军南征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机探访申屠嘉的行踪。
      她突然给他个同志式的拥抱,“将军,”以昔日的旧称唤他,“答应我,要保重自己。”
      他沉默着,良久,忽然将她紧紧抱住。
      这就是木兰。
      即便自认是他情殇难愈的始作俑者,即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只身远离,仍能坦荡荡给他一个毫无保留的拥抱。
      时间虽短,却足够他余生回味。
      李亮欣慰地想,放开木兰,再深深地凝视她一眼,“明天不要送我。”说完拿起她为他打理好的行囊,转身离去。
      她立在原地,微仰起头以逼回那欲涌的泪意。既然决定要走,先得做回那个冷静无感的特种兵上尉。眼泪,无用的东西,要它作甚?

      皇帝的行动力快得惊人。
      万物勃发的早春,他御驾亲征,率大军向南进发。李亮等作为前锋越过黄河,先遇到了宋将王玄谟,此人乃是赵括第二,惯于夸夸纸谈,到了真正兵仗相接时却不堪一击。魏军以每日一二百里的速度推进,连战连捷,很快渡过淮河直趋瓜步(今江苏六合)。
      这时皇帝兵分三路,直指刘宋都城建康,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南朝将士百姓死伤无数。名将檀道济率众竭力死战,虽救护了一些军队和城池,但总体上抵挡不住北魏大军的攻势。魏军很快攻打到长江边上,大拆民房,砍伐芦苇,声言要造船渡江。(以上参太武帝传)
      长江,自古号称天堑,是吴、楚之地抵御敌人南下的天然屏障。三国时曹丕征讨东吴来此,也只得慨叹“固天所以隔南北也”,不得不打消了渡江的念头,而今皇帝却坚信“人定胜天”,势要强渡长江,直捣建康城。
      木兰忧心忡忡,她知此战委实凶险难料。都道南人积弱,孰不知自古以来,吴楚之地在抵抗外侮时往往会爆发惊人的力量。何况刘宋也并非毫无胜算,前有名将檀道济苦战,后有大将臧质镇守,那曾和她正面遭遇的新虎将段宏,所部精骑丝毫不亚于她所训练的重甲骑兵,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夜晚她照例巡过军营,却不由自主走向御幄方向,等到卫兵收枪向她大声行礼,才惊觉身体早已背叛意识,迫不及待要奔向他。
      终究还是止步,折回自己的帐篷。
      刚放下帘子,便听到他低沉疲惫的声音,“我等你一个晚上,别说你又去巡营,却每晚空过御幄而不入。”
      她既无意外也不惊喜,只是静静地坐下来,与他在这同一片黑暗里,“你连着几日没睡了,还不早些歇息?”
      她不再赌气叫他“陛下”,她还关心他。他整个人忽然缓过来,仿佛冬眠乍醒的黑熊,恢复了大半的野性与活力。另有苦苦压抑的相思亦释放出来,叫远远隔着床榻坐在帐篷另一角的她,虽目不能见仍清清楚楚地感觉到。
      她由不住想叹息,只抑在喉间,问道,“我军擅长平原作战,这舟船水师也远不及刘宋,你有什么打算?”兵法上讲究“围师必阙”,四面合而歼敌必给敌人留下一方出路,免得敌人作困兽之斗,反扭转败局。他现今虽不是将刘宋王朝围起来,也快把对方给逼急了,毕竟是御驾亲征,他一人关乎着国运,维系着黎民,更......牵着她的一颗心,如何能疏忽?
      他累坏了,方才神经松弛下来,整个人有种懒洋洋的倦怠,几要睡去。笑起来,也轻不可闻,“古来征战,在勇不在险。就像那长城挡不住我拓跋氏的铁蹄一样,这江水再湍急也不是不可战胜。”
      她呆了一呆,是吗?道理上似是而非,可她知晓的历史,却不按他的意愿进展。“佛狸......”忍不住唤他的名字,回应的却是浅浅鼾声。
      他累得睡着了。
      她苦笑,过去给他盖上毯子,却不妨被他拉住手,睡梦中没有意识,仍握得那样紧,像是怕她跑掉。她舍不得叫醒他,便只得和衣靠在他身侧。
      浩渺壮阔的长江,在月光照拂依旧奔流不息,那潺潺水声听起来那样熟悉,像在塞外狂风吹动着黄杨树林的叶子。她静静聆听着,就这样半梦半醒间,天色已明。

      建康城地形复杂,山川险固,其两面临江,尤其西郊是红色砂岩组成的天然山崖,陡峭壁立,宛如人造城墙。江水滔滔,拍在那坚硬的崖壁上,也只得无奈地退回来。
      “此地易守难攻,我们不得不把重点放在北边。”奚斤琢磨着舆图道。看看木兰,“平头儿,怎么这次出来始终见你无精打采的?”
      她放下手中正擦拭的凝霜剑,答非所问,“大个儿,李亮在盱眙和臧质耗上了,这渡江的头功抢不了你的。”
      奚斤不再满脸严肃,咧嘴嘿嘿一乐,“原来你......嘻,你们夫妇一体,真叫人羡慕!”又道,“木兰,别老只顾着你们自己快活。咱们兄弟一场,牡丹那里你好歹......”说到这里,被髭黑胡须掩去了大半的脸上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那左右对称小团可疑的深色可是红云两朵?
      木兰“嗤”的一声笑出来,见奚斤目能喷火,不得不强忍住,说道,“这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这下奚斤却真恼了,掀了那案上的舆图站起来,大力跺脚搞得尘土四起,嚷嚷开,“好你木兰,今儿咱兄弟割袍断义!”
      这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早跟你说她是我老婆,难为你今天才想清楚!”
      李亮!两人同时转身,又惊又喜。
      “盱眙拿下来了?”奚斤问。
      木兰却道,“皇上命你们撤军了?”
      李亮的视线对上木兰,苦笑不答,两人心照不宣。再后知后觉如奚斤也明白过来,喃喃道,“什么样的硬骨头,会连你李亮也啃不下来?”
      那两人闻言齐齐望向他,眸中一点相同的悲悯,她低声说了声“大个儿!”他则拍了拍他的肩膀。
      奚斤摸不到头脑,却也知他二人阵前重逢必有体己话要讲,便辞了出来,又吩咐外面守着的亲兵毋要去打扰两位将军。
      “木兰,这南朝军民,果然比我所想要顽强多了。”李亮坐下来,难掩脸色的惨淡。
      木兰沉默不语,给他斟杯酒,“来,解解乏。”
      他也不推辞,一饮即尽。“我们有强大的攻城器,钓车、冲车,甚至异族士兵以人身为肉盾掩护后面的精锐,可仍旧不能使他们后退一步。”到最后那些死尸几乎堆得与城墙等高,饶是他自少年起征战沙场,看了也不禁心生寒意。
      她沉吟良久,“皇上是看久持不下,特命你回师来助渡江?”
      “嗯。我带了数万精兵过来,余下的交给李翔,继续死围盱眙。”
      “李翔?”她有点担心,“那臧质沉稳多谋,我怕他耐不得激。”
      李亮又是一杯酒,“木兰,他是个男人不是孩子,总得有独当一面的一天。”
      她叹口气,“也只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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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蜗牛蜗牛慢慢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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