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跨年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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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婉突然夺眶而出的眼泪让时年不知所措。
叶离上前几步进门，拉过林思婉的手，替她擦去。
“妈，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像十年前一样，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放学。
我回来了，这次不会再是永别，而是，一家团聚，来日方长。
叶离冰凉的手在脸上扫过，林思婉回过神来。
带着些许鼻音，脸上扬起慈爱温柔的笑。
“嗯，快进来。”
她让开位置，顺手拿了两双拖鞋，随即想到什么，愣住。
又把其中一双放进鞋柜，起身时，眼底有些没来得及收起的痛苦。
叶离挽着林思婉的手进到客厅，借此冲淡林思婉的复杂情绪。
满桌丰盛的鸡鸭鱼肉端上来，四个人对面而坐，皆是沉默。
林思婉给时年夹了块清蒸鲈鱼，“年年，你尝尝看吃不吃得惯。”
时年感激的道谢，林思婉又嘱咐时年，“小心鱼刺。”
吃了一小口，时年赞道，“林姨手艺还是这么好！我可太爱吃林姨做的饭了！”
林思婉低头笑的含蓄，抬手又给时年盛了碗蟹黄豆腐汤。
“谢谢林姨。”
时年简直懂事的可怕，看她吃饭总觉得自己也跟着胃口大开。
林思婉是真的对这个可怜的孩子爱不释手。
很难想象，这么乖巧的孩子遇到那么心狠的妈，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之前只听叶离说起开头，她就心痛的再听不下半点。
因着这些年叶离的残魂依赖于时年得以保存，林思婉对时年心疼又感激，只觉得把自己所有身家给她都不为过。
“年年，等会跟我出去一趟。”
时年点头答应，后知后觉的想起问出去做什么。
林思婉看着时年逐渐眯起的眼睛，笑着答她。
“给你配副眼镜，你这两年度数应该又涨了吧。”
时年吃饭的动作顿时凝固，整个人都僵了几秒。
庄丽霞知道她近视，时旺也知道。
可从来没人再想过劝她读书，更没人主动提出来配副眼镜。
这不是配不配眼镜，是为人父母平日的细心观察。
时年一向心思重，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心思能有多重？
只要留心，只要你怀着真诚善意的靠近，她自然敞开心扉。
可时年身边的家人长辈从来没考虑过她的心思，他们只告诉时年，要懂事，要听话。
叶离看出她眼角湿润，只能在桌子底下轻轻拍着安抚她。
时年回过神来，朝众人笑笑，“谢谢林姨。”
时年更努力的扒着碗里的饭，她在心里打定主意，眼镜的钱还是自己来付。
林思婉笑的一脸慈爱，摇头表示没什么。
叶广琛安静了半天，想说话又不敢，激动的脸色微红。
“爸，你今天……喝酒吗？”
叶广琛下意识的看向林思婉，不确定的问，“我……可以喝点酒吗？”
“嗯。”叶离乖顺的站起身，“我去拿。”
她熟稔的来到酒柜旁，取了叶广琛最喜欢喝的威士忌和酒杯。
叶广琛自斟自饮，小口啄着，喝的很是小心翼翼。
席间林思婉和叶广琛各自找了些话题，时年叶离都乖巧应着，氛围好了许多。
吃完收拾，又等林思婉换了身衣服，一行人这才出门。
时年得知不在这附近，站在小区门口刚要打车，林思婉抬手拦住她。
“不用，今天开车。”
林思婉确实有车，不过叶离听着话里意思，脑筋一转，转头问叶广琛要车钥匙。
林思婉看了父女俩一眼，把伸进自己挎包里的手撤了回来。
学校附近当然有眼镜店，但一个原因是客源广所以物价虚高，还有一个原因是……
其他老师为了方便大多也住在附近，她独身多年，突然一家四口堂而皇之逛街，实在太容易落人话柄。
林思婉开着叶广琛的豪车去了附近的老城区。
简单验了光，这才得知时年的度数着实堪忧。
“姐，你看这单子，左眼375，右眼425。我看他也就十四五，现在正是用功读书的年纪。眼镜早两三年就该配，这会都该换第二幅了。不然这度数也不能涨得这么快！你家儿子这眼镜可是配晚了！”
眼镜店老板很年轻，也很健谈，本来是一句拉生意的客套话，却说愣了四个人。
“我……这话不对吗？”
老板有些尴尬，叶广琛先把话接了过来。
“是早就该配。我做生意的，平时太忙，把孩子疏忽了。”
“你看，我就说吧。哥，我真心得说说你。我看你也是事业有成，但是生意再忙也不能耽误家里，对吧。姐这么贤惠，你这又儿女双全的，我看了都羡慕，你得珍惜啊。钱没了能再赚，家里日子那可是丢了不好找回来的。”
“是是是！”
叶广琛听得开心，大手一挥，给时年选了最好的镜片，最轻的镜框。
时年一听价格顿时惊呆，赶紧看向叶离。
叶离会意，走上前拉了拉叶广琛的袖子，“爸，你这样年年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叶广琛却不怎么在意。
他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开心，花点钱算什么，时年给他留住的，那可是他女儿的命啊！
不过这些叶广琛不会当着眼镜店老板的面说出来，只是连连摆手，说无所谓。
叶离又看向林思婉，后者也是安抚的眼神。
“年年还小，是得选个好点的眼镜。”
叶广琛在她这里并不是全无优点，在对待孩子上，叶广琛比她在意的多。
因为了解，也看得明白，林思婉并没有拦着叶广琛付钱。
这钱就算叶广琛不给，林思婉也决定付的。
叶离的回归让这个早已支离破碎的家庭再次有了温度，相比之下，一副眼镜又算什么。
时年感激的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最后贪恋一下这个家的温暖吧，过了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或许一切都会大不相同。
林思婉会看她无比厌恶，叶广琛会怨她带坏叶离。
到时候眼前这幅温馨会被一件事情当场撕碎。
所以时年默默听着，默认自己顶替林舒的位置，偷偷把这些温暖永存。
配眼镜是要等的，与其在店里等的无聊，叶广琛觉得自己不如主动出击。
一家人又去逛了逛附近的商业街，一路上叶广琛给时年买吃的，又给林思婉买了丝巾和包，纯羊毛大衣。
里里外外买完，拎了满满两手十几个袋子。
叶广琛正在犯难给叶离买点什么的时候，眼镜好了。
“青青，你现在不能吃穿，等你好了爸爸再给你买。到时候你出院，衣服什么的也该添一添。”
叶离笑着点头答应。
又回了家，林思婉看着锁车跟上来的叶广琛，皱起了眉。
“妈，快上楼开门。”
叶离拉着时年先走一步，站在楼道里喊着林思婉。
叶广琛见林思婉应声上楼，松了口气，几步跟着上去。
林思婉回来把买的东西收拾好，又开始进厨房做晚饭。
叶离找了个时年上厕所的空隙，和叶广琛想法达成一致！
“爸，你上午喝的酒还喝吗？我去给你拿。”
叶广琛深谙喝酒不开车的安全准则，笑着答应。
有叶离支持，叶广琛当即决定厚着脸皮一赖到底。
拿来了酒，叶离开门见山。
“我帮你，等会，你要记得帮我。”
叶广琛听得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叶离和他谈条件。
他是个生意人，这种模糊不清的条款，自然不敢马上答应。
倒酒的手一顿，放下酒瓶，叶广琛刚要问，“青青，你得先说……”
“年年，青青，准备吃饭了。”
唯独没喊叶广琛。
家庭地位如此明显，叶广琛沉默了。
赶紧趁林思婉没从厨房出来制止他，把刚才倒的酒一饮而尽。
叶离好歹是他女儿，就算谈条件又能吃亏到哪去，但林思婉不一样。
两人已经离婚，林思婉多得是理由赶他出去。
过了一整天好日子的叶广琛当然舍不得现在被赶走，只能在叶离的注视下，点头默许。
饭菜上桌，一家人的晚饭比午饭热闹许多。
电视里正播着往年的跨年演唱会，一个男歌手深情演唱着写给妻子的歌。
叶离在桌下拍了拍时年，像是提前告诉她，做好准备。
考验，开始了。
时年马上接收到信号，不安地放下碗筷，心跳瞬间飙到今日最高！
“爸，妈，我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
林思婉放下碗筷准备聆听，叶广琛一副心神稍定的神态打算听听叶离要他帮忙的事情。
“我谈恋爱了。”
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和时年。”
天雷滚滚，山崩地裂。
时年的头几乎埋到桌子底下，可随即又想起答应叶离的话。深呼吸过后，抬起头来。
“嗯。我跟青青……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跨年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