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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转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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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晓川本打算原路返回，身后的酆都城内却突然传出朗朗笑声。
“既来了，便进来吧。”
于晓川不想理会，刚迈出一步，被什么吸力拉扯，一瞬出现在了一处大殿内。
入眼处最醒目的主位上坐着一人，五官方正，头戴王冠，庄重威严。
于晓川蹙眉发问，“你是……？”
“不得无礼！”
神荼上前一步警告她，随后又催她行礼。
“还不快见过帝君！？”
于晓川弯腰拱手，见了一礼，“见过帝君。”
想了想，又补充，“方才追一鬼魂到此，应是惹了诸多麻烦，是杀是罚，我于晓川便都认下。”
“你该与本君致歉的，只这一件吗？”
于晓川蹙眉，“帝君是说……时家村之事？”
“时家村因你二人一夜便是几百人丧命，险些死绝成为死村，我幽冥役卒四处拘魂，颇感头疼，你于晓川自然也难逃罪责。”
不等帝君开口，神荼在一旁把因由说与她。
“若非你有这一身护体金光，大闹至此，早便被我幽冥役卒拿下。如今你已如愿，可还有甚话说？”
“话？”于晓川转念一想，“我方才寻了一路，怎不见……”
神荼颇感惊讶，他并非这个意思，如今竟被这于晓川钻了空子。
随即神情变换，用‘果然如此’的眼神，凉凉的看她一眼。
“别找了，方才你打来的路上，她已喝下孟婆汤，过了忘川河，转世为人去了。”
于晓川眼睛圆瞪，不可置信！
她摇头不认，“不！不可能！我二人早已说好，便是到了奈何桥上，也要携手同去！她不会独自转世投胎！”
神荼本不予理会，这等痴儿怨女他在鬼门关见得多了。
于晓川也不过是即将跳入那血黄色的河中，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在虫蛇满布，腥风扑面中等上千年，等一个或许会从桥上走过，却无法与之言语相通的人。
看着昔日爱人一遍又一遍地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
若千年之后心念不减，还记得前生之事，才可重入人间寻找前生最爱。
神荼在这幽冥已看了数千年，意志不坚者数不胜数，终是，沦为蜉蝣。
可于晓川注定让他刮目相看！
此时，她周身萦绕着幽冥四处漂浮来的丝丝缕缕的红光，神荼惊得呆住，一时竟忘了阻拦！
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外！
这人究竟前世是何怪物？
周身金光护体，应是功德圆满大善之人，如今却又有凶物的血光之相，而变动只在一段不足二十年的私情上！？
神荼理解不了，他看不透于晓川的来历，亦看不透她的情感。
帝君此时略微蹙眉，唤了声，“神荼。”
神荼这才回神，躬身行礼，“帝君，我这便……”
“不必，你退下吧。”
神荼更觉得意外，心想，莫非帝君打算任其放肆？
可随即却见帝君抬手挥出一道血气，正好落在于晓川的灵台之上。
只是被血红和金光堪堪挡住，暂时悬停在于晓川头顶。
感受到血气中隐藏的危险，于晓川拧眉质问！
“我本无意劳累诸位役卒，可我二人早已情投意合，私定终身，那些村民竟如此容人不下，竟溺死我们！”
“我二人一无伤天害理，二无作恶多端，不说乐善好施，可平日见着可怜人也会帮扶一把，怎得就如此天理难容！？若说无辜枉死，也是我二人死不瞑目！哪轮得到村民喊冤！”
“常言说，道法自然。您即为帝君，便该通晓人情！顺应自然！如此为难我们，您与那些刁民有何两样！？”
“你放肆！”
神荼听闻这些并未退走，反倒怒斥于晓川，然而并未被理会。
于晓川继续振振有词。
“今日既在帝君面前，我便要说个清楚明白！”
“自古便有两情相悦，情之所至，便是顺应大道！怎能因我二人同为女子便视作不详，甚至还要除之后快？！”
“时家村倚强凌弱并不无辜，又何来枉死？！”
“至于那焱诚道长，本该是个高尚坚定，可靠实在之人。却顶着替天行道的名义拿了我二人与人打赌！”
“迫的阿筝不得不毁了己身，魂魄投入幽冥，贪名争胜之徒，亦是死有余辜！”
“说完了？”
“完了。”
帝君袖袍下手指微动，方才悬停的血气径直落了下来！
于晓川应声倒地，神荼看了看方才似乎势均力敌的场面，站在原地没了动作。
“将她丢回去。”
“是。”
神荼躬身领旨后，将于晓川带了下去。
途径三生石旁，神荼实在过于好奇，便将昏迷中的于晓川丢到石头边上，打算探一探此人前世。
看着只剩一半的石头上映出的人影，神荼再一次目瞪口呆！
“她竟是……竟是……”
石头上云彩袅袅，人影一身月白长裙，额间一点红润，唇红齿白……
还没来得及说出这人身份，远处的酆都城传来帝君的声音！
“神荼。”
只唤了声名字，神荼便陡然一个机灵回过神来！
“帝君，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就将她送出去！”
神荼话音未落，人已经扶起于晓川瞬息间没了踪影。
于晓川再醒来时，又回到了时家村。
不过此时的时家村没了阿筝陪她，于晓川也觉得无甚意思。
偶尔想起幽冥，心有不甘，无意之间想起了忘川河。
“是了！若是我能知晓阿筝投了哪户人家，陪她度日，不比待在此处有趣许多？”
于晓川打定主意，当晚便尾随一拘魂的役卒入了鬼门关。
她还不知道，因神荼见过她前世真身，故此对她颇多上心，一入幽冥便亲自赶来！
“nin……你的阿筝已投胎转世，又来此作甚？”
“大人，我想托大人帮忙查询一番，阿筝她如今投了哪户人家？”
于晓川这次态度恭敬，神荼背后攥紧的拳头也悄然松开。
“我只负责镇守鬼门关，轮回之事，当去问那转轮王。”
“好。”
于晓川知晓后便要告辞，随即又被叫住！
“你……你候在这里，我帮你问过便是。”
神荼这变化很突然，转轮王自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怕这于晓川闯杀过去，又是幽冥界一大灾殃。
事实与他想的一样，转轮王确实不愿告知。
“还请阎君体谅我诸多难处啊。”
“不行！六道轮回乃是大事，岂可徇私？！”
神荼态度很客气，转轮王拒绝的很干脆！
“阎君，薛将军！”
转轮王仍是黑着一张脸，神荼无奈，与他急了！
“薛仁贵！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本君，莫不是多日不见本君的惊蛰吗？”
说话间，桃木制成的神剑惊蛰已然在手，转轮王愣了一愣！
心如电转后，终究还是交代了阿筝的现世。
“洪武十五年，生于钟离，杨凤村。”
于晓川重复着简单讯息，飘然落在村口。
见一位十岁左右的幼女背着箩筐从远处走来，突然呆愣原地。
那模样，那身形，那步子……
哪里是旁人，那正是她的……
“阿筝……”
步步走近的正是十岁的阿筝现世，于晓川脸上落下两行清泪，急忙忙朝爱人跑去，想给予拥抱却扑了个空！
“……竟，触不到吗？”
于晓川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她唤的那声阿筝，对方也是无甚反应。
径自走着的幼女突然停了脚步，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周身。
见她疑惑找寻，于晓川心生一丝希望，“阿筝！阿筝！你定是察觉到我在附近！对不对！”
于晓川一阵兴奋，又是拥抱又是牵手，可落在幼女眼中，平地起狂风，甚至迷了她的眼。
许久之后，于晓川才确认自己给她造成麻烦，突然安静下来。
“阿筝，便是如此，也好过我在那河水里苦等上一千年。”
“再世为人与你厮守已成妄想，眼下这般，我已知足。”
明知对方听不见，于晓川也自顾自说着。
如同接下来的每一个日夜那般，陪在阿筝的转世身边，喋喋不休。
“阿筝，听说皇上驾崩了，燕王从封地带兵南下，说是勤王护驾，我看不然。你说那小皇帝能打得过她四叔吗？”
“那小皇帝是不是傻？两军交锋，他竟下旨不得伤四叔性命，这让朝廷的将军如何作战？士兵如何杀敌？”
“阿筝，你说那小皇帝，死了吗？那么大的火，他会不会把自己烧死在宫殿里了？”
“你说他当初若不是心慈手软，次次放过他那狼子野心的四叔，会否今日取胜的便是他了？”
“可怎么办呢？他根基未稳便大肆削藩，又心慈手软优柔寡断，虽有大军百万，却注定要输啊！”
“便如我眼下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嫁与他人。是啊，你这一世清清白白，灵动活泼，是该嫁个好人家才是。”
“我陪了你五年，可若是……若是你能听见我的话便好了。”
“我便能如从前唱戏那般抱着你的胳膊撒娇，央着你不同别人成亲，不嫁别人，只与我好。”
“阿筝，你从来舍不得我委屈自己的。你看，如今我已这般委屈，明日你便别嫁了，看你与他人喜结连理，我心里难受。”
“我给你唱戏？或是，你若再投胎转世，便别嫁了，我陪着你。可好？”
“阿筝，你会在梦里，梦见从前的自己吗？会梦见我吗？若是能梦见，便与我入梦一见吧，我想你了。”
“阿筝！你真的不嫁吗？！可……你看不见我，如此突然悔婚，名声尽毁，将来若是孤独终老，怎生是好？”
“阿筝，别怕，生老病死不过一次轮回，我便亲自陪你走到这头，再去幽冥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