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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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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几人快马赶到之时,昔日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的南北客舍早已乱作一团——推搡拥挤的人群、横冲直撞的骡马、洒落一地的商货,还有男人的唾骂、女人的惊叫......
几人快速穿过人群、飞身奔向聚宝阁,乔统、陶潜早已整装待毕,顾从、顾众身后各自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比楚瑜藏在身上的银票还显珍贵。
一身劲装的顾承璟振臂一挥:“走,去围场南市口!”
刚出院门,一队北狄兵马便从前院直冲而来,双方一打照面,皆是立时愣住。
乔统率先反应过来:“公子先走,兄弟们跟我上!”
对面领头的一挥手:“南蛮子修走,给我拿下!”
双方霎时战作一团。
乔统身先士卒,陶潜也不甘落于人后,大喊一声:“老武跟我断后,老刘护着顾公子先走!”
刘保乾护着顾承璟,张纯一路冲杀在前,聚宝阁四周已是火光冲天,眼看敌人越杀越多,院墙外的金戈之声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时,大腹便便的客舍掌柜汪进财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快跟我走!”
楚瑜毫不迟疑跟上前去,刘保乾和顾承璟紧随其后,众人从客舍的花园一路穿梭,来到一片假山石后,汪掌柜打开假山后的石门,带着众人进入密道,昏暗的密道内只有汪掌柜手里的夜明珠可做照亮引路之用。
众人走出密道,竟是客舍后门三公里外的一片山石柳林。
汪掌柜一声哨向,十来个客舍帮工赶着一群骏马从树林后穿出。
顾承璟面露疑色:“掌柜的何故冒险相助?”
汪掌柜只道:“为公子所为之事,为我是大顺百姓!北狄大批援兵很快就到,你们赶紧走吧!”
看着楚瑜满脸血迹斑斑却仍是掩不住的俊逸不俗,汪掌柜笑笑:“小子,薛成薛大哥还好吗?”
楚瑜微微愣神:“多谢阿公惦记,外祖父一切安好!”
汪掌柜很是欣慰:“原来你是薛大哥的外孙啊,你长得真像你舅舅明义!我和你外祖父差点就成了儿女亲家,你身上那块玉佩本是我送给你舅舅的及冠之礼!”
楚瑜低头看看腰间玉佩:原来竟是这样被认出来的!
客舍方向已是火海漫天,汪掌柜竟是毫不在意:“避开镇北关,走围场南市口,自西岭山脉南下!要快!”
顾承璟双手抱拳:“多谢诸位仗义相救,保重!”
楚瑜看着客舍方向:“汪阿公,客舍那边......”
汪掌柜哈哈大笑:“财聚财散,没什么大不了!快走!”
张纯、楚瑜一马当先,刘保乾紧随顾承璟左右,其余人护着顾从、顾众,快马加鞭向南奔袭。
......
镇北关外,呼延白、呼延硕两兄弟亲率上百精骑自冀州城一路向南狂奔。
呼延硕在马背上大声询问:“大哥,那廖庆之不是说舆图还在南北客舍吗?为何不去客舍?!”
呼延白只道:“客舍方向火光冲天,南顺人早就跑了,他们绝不敢走镇北关进冀州城,想要南下只有一个选择——从南市口走西岭山脉!我们直接来个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快!”
......
木兰围场南市口,顾承璟一行正好与呼延氏兄弟撞了个满怀!
冀州一战,北狄呼延氏的铁骑军名动天下——银光玄铁甲、坐下千里骑、双刀冲锋阵。而顾承璟这边,却是只有十来个护卫和石头寨一众绿林山匪,到底悬殊太大。
狭路相逢,刘保乾一声令下:“大家跟我冲过去!”
张纯拿着镔铁连环铲直冲领头的呼延白面门而去,不想那呼延白冷笑一声,手中长戟一挥挡住张纯雷霆一击,两人连过数十招,呼延白戟刃自下而上将张纯左臂齐肘斩断,张纯顿时面如金纸滚下马去,闵大齐舍命相救。
楚瑜长刀劈空而下,与呼延白战至一处,两人连过五六十招,呼延硕见兄长逐渐不敌,立即回身相助,兄弟二人左右夹击,楚瑜一刀斩断呼延硕的九凤朝阳刀,侧身躲过呼延白的长戟,一招“断水抽刀”砍伤其右臂。
双方鏖战不休,刘保乾带着顾承璟试图突围,这平日里的贵公子竟也武功不俗,从敌人手里夺过长刀便左右翻砍。
眼看大批北狄援兵正从远处赶来,顾承璟焦灼大喊道:“郑小兄弟,放开手脚,不要恋战,先带大家冲出去!”
楚瑜夺过一杆钩镰枪,连挑七八名铁骑,立即调转马头向南冲击,眼看就要撕破一道出口,却被百米远处一个单枪匹马赶来的北狄武将一箭射中坐下马腿,马儿立时倒地不起,楚瑜夺过敌兵战马正要再次冲阵突围,那勇猛无比的青年武将已经冲至眼前。
此人疾驰狂奔却内息平稳,大喊道:“将士们,我们的人马稍后就到,拦住这些南蛮子,活捉那个黑衣公子,其余人等格杀勿论!英勇杀敌者,赏金百两!给我杀!”北狄军心大阵,一时间杀声震天。
楚瑜与那武将在马上连过数招,两人从马上战至马下,楚瑜之前夺来的钩镰枪被一戟劈断,只得用长刀继续与之对战。邢继见状连忙赶过来帮手,闪电风雷棍劈头挥下,不想对方竟是单手接住了这一棍,长戟后纂一个用力,竟将邢继打下马去再也不能起身,曲鸣赶紧飞身来救。
楚瑜心中焦急万分,正愁如何破敌,一灰衣少年蒙面而至,手中的十殿阎罗棍似有雷霆万钧之势,二人配合默契,跟那武将打得难舍难分。一匹精硕黑马自远处嘶鸣而来,竟是放在南北客舍后门外的小黑马“墨羽”,小黑马身后跟着陶潜、乔统等人,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不远处又一队北狄精骑紧追而至。
敌众我寡,实力悬殊。楚瑜一声哨向唤来小黑马,用内力将牛皮袋内的三截枪振至半空,楚瑜拽着枪纂用力一收,三截枪的玄关锁扣自动将精索细链拉回到枪身之内,一丈有余、身负符纹的“雪山银龙”横空出世。
少年飞骑纵横,挡住那北狄武将刺向蒙面少年的长戟,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楚瑜大喊:“小猴子,这里交给我,赶紧带大家冲出去!”
灰衣少年毫不迟疑,立即调转马头向南冲锋。楚瑜彻底放开手脚,凭着手中神兵和坐下宝驹,犹如蛟龙入海、如虎添翼,在闻名天下的铁骑军中冲锋陷阵、来去自如,将那北狄武将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呼延硕见状从手下亲卫手里夺过一柄弯刀便向楚瑜后背脖颈砍去,楚瑜一个马上回马枪破甲穿胸,呼延硕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呼延白打马来救,手中长戟竟被银龙枪拦头折断。那北狄武将被彻底激发了凶悍本性,大喊一声从马上跃起,楚瑜毫不惊慌、迅速找出对手破绽,一枪自其腹腔穿过,将敌将挑至半空,枪身一抖将其摔至马蹄之下,周围的敌兵被吓得肝胆欲裂。
楚瑜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北狄援兵已经近在眼前,那带队的黑面将军大喊道:“贼子修走,还我兄弟命来!”
呼延白失声痛哭:“大师兄,舆图就在他们手里,不能放过他们!”
这黑面将军手持长戟,却不是呼延白和之前那武将用的单刃戟,而是一杆寒气四溢的双刃长戟。听到呼延白的哭喊,他大喝一声向楚瑜冲来,两人战至一处,从西打到东,从南打到北,数百个回合过去,二人皆是平分秋色、胜负难分。见楚瑜这个棘手货总算被人拖住,呼延白命令铁骑军围杀顾承璟一行。
见敌兵越杀越多,自己人却伤亡惨重,向来足智多谋的顾公子心中焦灼难言,眼看多年谋算就要功亏一篑,围场北边却传来一阵犹如地动般的声响,众人打眼一瞧,竟是二十三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赶着五六十头牛,牛尾缀着鞭炮奔袭而至。
顾承璟大喜,呼延白大惊,一惊一喜之间群牛已至眼前,北狄铁骑被群牛阵冲的四处逃散,运气不好的坠下马来被群牛踩踏而亡,陶潜、刘保乾逮着机会护着顾承璟带头向南逃去。
铁骑军到底是马背上的民族,呼延白一声令下,立时就要卷土重来,蒙着面的黑衣首领一声令下,所有的黑衣人便与北狄铁骑战至一处。
见楚瑜与那黑面将军打得难舍难分,那黑衣首领大喊:“郑家小子,修再恋战,快向南逃!”
楚瑜一.枪.刺中对手左肩,虚晃一枪、打马飞奔,呼延白愤恨不已,弯弓搭箭朝着楚瑜后背而去,那蒙着面的黑衣首领舍身挡箭栽下马来,楚瑜弯腰拉起救命恩人,在其一众同伴的掩护下一路向南奔逃。
......
待甩掉追兵,楚瑜将那黑衣首领扶下马来、背靠大树坐下,扯下面罩,竟又是南北客舍汪掌柜,楚瑜见他已是强弩之末,眼泪立时滚落,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一时百感交集。
汪掌柜早已将生死看淡,喘过两口气问:“小子,你今年多大?”
楚瑜哽咽两声:“汪阿公,我今年十五。”
汪掌柜感慨道:“竟是如此年轻。小子,老夫本有一独生爱女,与你舅舅明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与你外祖父也有意结为儿女亲家,哪想明义他英年早逝,我那女儿自此不愿再提嫁人成家之事,后来我硬压着她招赘上门,不想却致她郁郁而终,我那女婿倒是个老实人,却在去年被北狄人害死,咳咳咳......咳咳咳......好在他们给我留下一个乖巧可人的孙女,我那小孙女只有5岁,我已将她送至朔州合川县她姑祖母家,我那胞妹乃是合川县令司徒旭之母,若是以后有机缘,你帮我照应照应她们!”楚瑜含泪应是。
老人家大笑两声:“老子这一生,生在富庶之家,享过福、受过罪,跟着莫帅杀过北狄蛮人,值啦!值啦!”。竟是心满意足含笑而终。
楚瑜擦干眼泪,用树藤将老人捆在背上,翻身上马去追己方人马。
半个时辰后,楚瑜听见了刘胜昌声嘶力竭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