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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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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楼的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辣妇人,名唤梅月华,独自带着个十来岁的男娃过活,竟也将客舍经营得有声有色。见顾承璟带着护卫仆从下楼,便让小厮曾福、曾禄赶紧上前招呼着。
见顾承璟摆手,梅掌柜体贴道:“公子可是要出门?何时回转?可要给您备午饭?”
顾承璟做足翩翩公子模样:“梅掌柜的有心了,午饭就不用了,备好晚饭就成。”
见人走远,梅月华便让曾福、曾禄对其多加留心,定要让人吃好喝好、宾至如归才好。
......
楚瑜见暂时没有任务,便和刘保乾打过招呼打算回城北郑府看看。大半个时辰后,楚瑜坐着驴车到了桂花巷,“郑府”变成了“赫连府”,倒还挺低调!
楚瑜就近找了一间客舍住下,夜幕降临后便摸进了郑老太爷原来的书房玉清筑,不想却看到了“熟人”——北狄大王子赫连昌、呼延氏兄弟以及那日在祝记卤肉店遇到的两个年轻人,其余几人看着倒像是南顺人。
赫连昌端着茶碗一口饮尽,看向站在下首的老狐狸:“姜老先生打理木兰围场已近十年了?”
姓姜,难道是木小娘子所说的姜家?楚瑜立即收紧心神。
待看清这姜老先生的长相,楚瑜顿时一惊,这人竟是和郑老太爷时常往来的姜家老太爷姜镜堂。姜氏乃是冀州数一数二的豪商巨贾,到了姜镜堂这一辈便想着改换门庭,姜家大老爷姜威和楚瑜二伯父郑盛荣乃是冀州府学同僚,其子姜之南还差点拜了郑盛荣做先生,姜家二老爷与楚瑜父亲郑盛和还曾同在一家私塾读书习字。郑老太爷从冀州知府任上至仕后,两家的关系才淡了许多。
姜镜堂已年过半百,却也能屈能伸:“回殿下,小老儿打理木兰围场已经十三个年头啦!”
赫连昌语带轻嘲:“喔?那你岂不是‘三朝元老’了?”
姜镜堂经商多年,早已练就唾面自干的本事:“殿下取笑,小老儿在南顺勇毅侯时就开始协理木兰围场事务,后来冯帅执掌冀州军务后,小老儿便是主理人啦,今后能供殿下与两位将军驱策,小老儿更是求之不得。”
呼延虎闻言忙道:“姜老先生这段时日那可真是尽心竭力,前两日我们还去围场看了,里里外外置换一新,尽显北狄王庭风范,我们主理的这届商贸会定能一炮而红,更胜从前!”
赫连昌倒是承认这点:“看来姜老先生宝刀未老,呼延虎将军没有举荐错人,待商贸会圆满结束,我定会向父王为两位请封!”呼延虎和姜镜堂皆是喜上眉梢。
“不过......冀州涌进来这许多商队,其中不乏高手,你们定要吩咐下面的人谨慎巡查,但也不可无故扰民,阿白和阿硕前几日便在大街上遇到兵卒抢夺百姓财务。阿虎!阿豹!要是让此等事体坏我大计,就别怪做表哥的唯你们是问了!”赫连昌半是劝诫半是警告。
呼延豹不想还有此事:“殿下你放心,回去我就严查,谁要敢在这个档口坏事,我拧断他的脖子!”
“不过,阿白!阿硕!你们两个臭小子,这事你们怎么不直接告诉你二叔,还得在殿下这里转个弯!”原来那两兄弟是呼延虎之子。
呼延硕阴阳道:“二叔,这段时日你一回府中便和那南顺女子一处,吃饭我们都看不到你,哪有机会和你提此事?”
见侄儿当众揭自己的短,呼延豹霎时恼羞成怒:“你个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我抽你!”
呼延虎也觉家丑不可外扬:“阿硕!闭嘴!”
倒是呼延白一脸漠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二叔本就不该过于宠爱那南顺女子。”
赫连昌认同道:“阿白说得对!南顺人俗语‘色字头上一把刀’,尽快将那女子处理好!”
呼延豹满心不服气:“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
呼延虎恨铁不成钢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殿下是为你好!”
呼延豹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不是在商议木兰围场之事吗?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赫连昌只得言归正传:“一切准备就绪,待开场那日我会亲自过去,一则是安定商户民心,二则是显示我王庭心胸。这段时日你们带队巡查需得外松内紧,切不可出岔子!”众人齐声应是。
赫连昌又道:“阿白、阿硕回去后须得跟着长辈学着处理些正事了,切不可偷懒!好了,你们都回客院歇下吧!阿白留下。”
待众人退下后,赫连昌招呼着呼延白上前坐下。
赫连昌问:“怎么样?西羌的屈南家是否愿意将骏马、粮食卖给我们?”
呼延白微微皱眉:“屈南恒汉那个老狐狸,他只收下了两千斤粮食的定金,其余的他要等木兰围场的商贸会结束后再给回话?”
赫连昌早有预料:“到底是商贾起家,坐地起价才是他的作风。”
呼延白担忧道:“那四殿下要的军马和粮草?”
赫连昌冷笑几声:“老四倒是一颗公心,不过老二和丘林家、老三和挛鞮家皆是私心用甚之辈,他们眼红我和你们呼延家在冀州所得好处,却没想过这背后的代价。那就正好,此次西羌要是将军马、粮草卖给我们,那就挪出六成支援前线,要是人家不卖,就让老二、老三他们自己想法子。”
呼延白迟疑道:“那四殿下的部属?”
赫连昌笑道:“老四那里我自是不会亏待他!”
呼延白这才放心:“可我们必须防备屈南恒汉将东西卖给南顺人。”
赫连昌一脸欣慰:“阿白到底是长大了,比你阿爹和叔父想得长远,这就是我今晚留下你的目的。此次商贸会,天大的事你都不必过问,给我盯紧了屈南恒汉,他不将东西卖给我们无妨,可他要是敢将东西卖给南顺人,那就不能怪我们了,直接就地格杀!”
呼延白保证道:“呼延白领命!”
赫连昌:“好了,这段时间你四处奔波,快去歇息吧!”
呼延白走后,屏风后走出一位文士模样的男子:“大殿下运筹帷幄,只要此次木看围场的商贸会圆满进行,我们在冀州也就初步站稳了脚跟,日后再图豫州、宜州甚至南顺其他州郡也就并非难事了。”
赫连昌哈哈一笑:“知我者,图兰靖忠是也!”
图兰靖忠:“祝大殿下心想事成,也祝我北狄王庭能早日一统天下!”
赫连昌雄心勃勃:“要是真有那天,图兰靖忠、兰靖忠,不管你是谁,北狄人、南顺人或是西羌人,只要忠于我北狄王庭,我愿携手天下义士一同建立不世功勋。”
图兰靖忠单膝跪地:“我图兰靖忠尽供殿下驱遣,我图兰家的儿孙愿世代效忠王庭、效忠殿下!”
赫连昌:“靖忠,本王知你心中隐恨,待我们彻底诛灭南顺朝廷之日,就是你报灭族家仇之时!”
二人畅想一番,终是不敌周公召唤~~~
楚瑜云里雾里地听了半晌,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北狄与大顺都在争夺西羌的军马和粮草,不过这等军政要事,楚瑜这等小老百姓根本无能为力,只能放在一边暂且不提。
到底是自小常住的地方,楚瑜顺利的摸进原来的住处绿竹园,大概是离主院太远,园内已然空置许久,一幅萧瑟寂寥。
楚瑜撬开门锁、一番折腾摸索,顺利地找到藏在床底砖石下的瓦罐,就着月色数了数——银票五百九十八两,三两的金小兔一对、二两的银小猪两个,还有一块师父送的玄铁令牌,也不知作何所用,楚瑜统统揣进怀里。
......
次日午时,楚瑜才回到月华楼,正赶上顾承璟、孔恂、乔统、李直以及刘保乾、张纯在客舍二楼雅间用饭,楚瑜刚进客舍便被李直叫了上去。
顾承璟好像很是惊讶:“郑小兄弟这是一夜未归啊?可是有要事在身?刘堂主应当多给一天时间嘛?看这一脸风尘,好似老了好几岁!”
楚瑜:你才风尘!你才显老!妈的!
楚瑜面无表情道:“我们江湖中人早已习惯了风雨,不似公子驻颜有术!”就你话多。
张纯没想到楚瑜对着金主出言如此不逊,只得打个哈哈:“楚瑜年纪小不会说话,他这是夸公子您长得俊呢?”
顾承璟浑不在意:“郑小兄弟还没吃饭吧?一起用点?”
楚瑜马上拒绝:“不用......”
不想刘保乾直接打断他的话:“张队长说得对,你小小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坐下一起用饭。”大领导发话,楚瑜只得听命坐下。
顾承璟夹上一块排骨放在楚瑜面前:“郑小兄弟是冀州哪里人吶?”
楚瑜:“我们一家常年住在冀州城外五十里处的薛家屯。”楚瑜倒没说谎,舅舅薛明义走后,楚瑜和胞弟祈诚跟着父母时常在薛家屯常住,是以才在冀州陷落之时没与其他郑家人一处。
顾承璟:“薛家屯?可郑小兄弟姓郑呐?”冀州常年被异族侵扰,冀州百姓为了生存通常是聚族而居。
楚瑜:“家父是上门女婿。”这也不算撒谎,楚瑜十岁那年,郑老太爷喝醉了酒和薛成说过,可将郑盛和改为上门女婿,以后祈诚的儿孙可挑一个姓薛,只是后来祈诚越显聪慧,郑老太爷就似忘了此事,薛成自是不好再提。
顾承璟好似看不见少年脸色渐黑:“那郑小兄弟昨晚是去薛家屯看望乡邻了?”
楚瑜默默深吸一口气:“不是?”
顾承璟:“那是去了何处?”
楚瑜放下碗筷:“关你何事!”
眼看气氛瞬间尴尬,老神在在的孔先生赶紧打圆场:“哎呀,吃饭吃饭,这月华楼的葡萄饮产自西羌,得来很是不易,老夫和那女掌柜磨了半天才买到一壶,郑小兄弟奔波了一天定要好好尝尝!来来来”
楚瑜三两下吃光碗里的米饭,起身立正道:“堂主,队长,我吃饱了,能回去了吗?”
刘保乾微微愣神,很快反应过来:“去吧!去吧!”
楚瑜走后,刘保乾拿过酒壶给顾承璟和孔恂满上:“小年轻不爱喝酒,由他去吧!顾公子、孔先生,来来来,喝喝喝。”
顾承璟和孔恂对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跟着刘保乾、张纯畅饮起来。
......
楚瑜回到客房,总觉那姓顾的话里有话,本想再到城北锦绣绸缎庄去见见外祖父和七阿公所说的乔展鸿乔掌柜,现下也只能暂且搁置了。
想到姓顾的和那孔先生一唱一和套自己话,楚瑜就非常不爽,妈的,伺候金主这活儿可真难!
楚瑜满心以为两位领导会因白天之事训斥自己一番,不想刘保乾只让张纯传话,让准备好行囊,明日一早出发赶往木兰围场与陶潜一行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