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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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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奇怪,自己没见到过猫,为什么能对它感同身受?
外面的人想到了什么,过了很久才把贺惟放了出来,却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已经不同往常。
周博昂着脸,对父母撒娇,编造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再次将这件事情蒙混过关。
父母果然吃他这一套,警告说不要再有下一次了,然后笑着原谅了他。
“我没有。”
“什么?”
父母出乎预料地愣在原地,表情像是第一次见到贺惟。
贺惟没有理他们,他冷静淡然地冲上去用藏在口袋里的小刀划向周博的脸颊。
特别是他那总是嘲笑般的嘴角。
鲜血如注,渗入地板。
耳边不再是笑声,而是锐利的尖叫,高高在上的父母终于失控了。
贺惟露出一个笑容,这是他第一次感到高兴,旋即又意识到了害怕,遏制住了上扬的唇角。
处理的过程相当复杂混乱,具体贺惟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那天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特别刺耳。
上等人父母雇了一帮人,架住他,逼着他跪在地上认错,一遍又一遍说对不起,直到得到他们的满意。
最后被强行按上了几个手印,应该是认罪书,也许还有什么自动放弃收养关系证明。
贺惟以前不知道,现在更不知道。
父母想将他关进少管所,说他这种人不该放出来危害社会,但贺惟条理清楚地把自己从收养以来所遭受到虐待的证据全部拿了出来。
很显然,他们丢不起那个人,但又不想让他轻易脱身,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死死盯着他,要求贺惟偿还学杂费以及医疗费用,限时三个月。
这个要求合乎情理,只不过条件实在苛刻。
贺惟答应了。
随后搬进别人不要的车库里住,开始没日没夜的帮工,赚来的钱也是杯水车薪,眼看时间越来越紧张,老板主动借钱给他,终于在最后期限还上了债。
噩梦也开始了。
对方并非真心帮忙,利滚利利息高的吓人,每天都堵在贺惟的家门口,他想出门只能借着半开的窗子爬出去上学。
暗无天日笼罩住了所有。
时至今日,贺惟忘记了到底是多少钱,但可以肯定它连自己的一只颜料都买不起。
“OK,我们先暂停,把水关掉。”
约翰森及时出声提醒他。
不断流淌的水流蓄满了整个池子,一部分叛逃了出去,地面泛起一阵小小的潮汐。
贺惟照他的话去做,水位截止在脖颈上,他掌握身体试着沉没而下,找到漂流在水上的感觉,瞥见浴室顶上幽幽发散出温暖的灯光。
盯着它一点点变成一朵朵小花。
“我们接下来进行下一步,想像这些水全都是不好的坏的回忆,他们笼罩着你,没办法摆脱,你要想办法离开,将它们全部释放出去。”
贺惟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周博的出现让他点燃了心底的枯草,换种说法更像是给本就极不平衡,左右摇摆的天平一端,加重了砝码,一切变得不可控。
用约翰森的话来说就是应激反应。
贺惟有时候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没有爷爷找到自己,不可能还有今天,留在地下室只会腐烂发臭,也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死掉,身死债消。
偶尔也会为曾经的冲动感到后悔,不是因为刺伤周博,而是当初应该下手再狠一点。
他的心割裂成了两半,不敢用心去想,周博的出现彻底提醒了贺惟,自己曾经究竟是个什么可怕的怪物。
往常有贺老爷子稳稳地拖住他,贺惟终于知道有亲人是种什么感觉了,但没有人告诉他,镜花水月一场空。
爷爷去往了终点,而他退回了原点。
“惟,保持冷静,你是安全的,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他们不能永远跟随着你。”
“不...”
贺惟下意识地否定自己,他陷入了某种情绪,难以自拔,并没有发现空间里多了个什么东西。
只有电话那头的约翰森察觉到了不对。
滴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了,来人的步伐稳健,但呼吸还是暴露了他的急促。
约翰森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紧张地都站了起来,语气透着浓浓的警告,“目前是治疗时间,请不要打扰。”
他用上了蹩脚滑稽的中文。
“约翰森先生,你是个负责任的医生,我会提前满足你的条件。”
男人语气淡漠郑重。
约翰森不由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愣愣地望着温巳寒的脸出现在屏幕前,干脆利落地掐断了通话。
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躺在浴室里的贺惟,后知后觉品出一丝不对劲。
“约翰森?”
“不是。”
贺惟反应迟钝得可怕,他眯着眼睛,水珠挂在睫毛上,周围的视线变得模糊,难以区分究竟是真实还是幻想。
不然怎么会看到温巳寒的脸?
所以肯定是假的。
贺惟定义下的草率,早早将防线降到最低,一览无余,毫无秘密可言。
“起来。”
温巳寒眉心一跳,表情平淡瞧不出喜怒,只是在他说完后,贺惟无所谓地又往水里埋了几分。
脑后的黑发由于浮力的影响,飘荡游曳像极了海底深处的水母触须,带着未知的剧毒,而它的主人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约翰森,你的疗法太有效果了,我怎么看到温巳寒了?”
贺惟脸上不知是被冻的,还是那点酒精上了脸,皮肤半透间染上了几抹粉色,妖异般地映在粼粼的水面上。
作为人类只能保持强大的定力,才能不被蛊惑。
他语气飘飘然,没有落在实处。
“你听到约翰森医生医生说的话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贺惟琥珀色的瞳孔失去了一定的焦距,深深地盯着温巳寒,给人一种被深情的错觉。
“听到了,你这样会着凉的。”
温巳寒凝视片刻,没有宠溺放纵的意思,不仅打碎了贺惟的心理虚构,同时托住他的后颈和腿。
与其是抱,不如说是捞。
贺惟骤然脱离冰冷的水池,皮肉贴上沾染到了温热,他控制不住地狠狠哆嗦了一下,但不得不说身体极度地贪恋这种感觉。
冰水与绳索不可能给予贺惟最真实的安抚。
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以至于知道对方可能是温巳寒也下意识地往他怀抱里钻,汲取渴求已久的温度。
这么冷的人,却能拥有这么热的体温。
温巳寒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凝成趋于墨一样的颜色,显得整个人更加浓郁深邃,他皱了皱眉,贺惟还在不安分地靠近,近乎咫尺,似落非落。
短短地几步路需要屏气敛息。
温巳寒摸到床边,把贺惟放了下来。
“是你自己解,还是我动手。”
商界里与温巳寒交过手的人大多会赞叹一下他的耐心,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浮躁,在猎物出现之前,总能等待时机,最后一击毙命。
直到今日推开这扇门,温巳寒来的路上已经把怒意压到最低,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说不出的生气。
凌乱不堪的房间,简陋可笑的临时咨询,水渍漫延一地,最要命的是贺惟的样子。
浑身湿透泡在浴缸里,外露的皮肤上均缠绕着绳结,一些地方已然成了类似凌虐的痕迹。
......惊心动魄的美感摄人心神。
他的病保持的很好,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温巳寒能对他身上偶尔出现会出现的痕迹,判断出要不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贺惟彻底失控的情况。
温巳寒胸膛起伏不定,他单手解开衣扣,外套随手扔在地上,来回踱步,居然有几分不知所措的焦虑感。
贺惟歪头瞧着,没有忍住自己的笑声。
“怎么,我以为你知道。”
“是你自己解,还是我动手,选一个。”
温巳寒合了合眼,压制住即将爆发的怒火,他的控制力惊人,没让一点火星飞溅崩出。
可如果得到拒绝的答案,也许他自己也想不到会做出什么来。
贺惟再了解不过了,耸了耸肩膀,将胳膊伸了出去,完全是一副命令式的口气。
“不行,我没力气了,你看不惯要么滚出去,要么给我解开。”
他也给了他两个选择。
两人僵持不下,空气几乎要凝结成冰,正当贺惟以为他不会帮忙,收回手的前一秒,温巳寒抓住了他的手腕。
贺惟一惊:“?”
“别发抖了。”
温巳寒一眼看穿了他的故作镇定,缓缓半蹲下身,一点点解开那些结子。
贺惟心脏狂跳,震惊的情绪已然把应激反应盖过了,他承认自己有私心,是温巳寒的体温过于舒适,本能不想要对方离开,理智又告诉他,不可以这样。
“疼吗。”
他抖得厉害,温巳寒动作停顿了下来,抬眸撇了他一眼,嗓音永远是那么波澜不惊。
贺惟下意识摇了摇头,他想后退,可控制不了想要贴近的本能,光是保持姿势就够他苦恼的。
不管是谁都好,他不想在温巳寒面前丢脸。
“我继续。”
温巳寒并不擅长解扣,加上贺惟自己缠得又紧又死,过程不免困难,他始终耐心,像是没有看见柜子上放的剪刀。
随着他动作越来越熟练,每解开一个,贺惟也能感觉到身上的束缚也随之轻松,可心底的欲望愈发强烈扩大,目光不自觉地停在温巳寒身上。
在他的视角去看,温巳寒长期锻炼的身型挺括,即使跪着也完全不显得卑微颓废,反而有种高大威武的雄狮低头舔犊的感觉。
手臂上的青筋格外突出,颜色倒是很浅,贺惟曾经见过温巳寒打拳,暴起的样子与教科书上画的没什么两样。
他第一次承认温巳寒有点用处的,至少赏心悦目,或许...抱着也挺好。
想法刚冒尖,不用贺惟自己吓走,小腿顿时一痛,他条件反射,霎时就要直接踢上去。
“你不能轻点的!故意的?”
温巳寒早做好准备,隔着衣服牢牢攥住了他,尚有余力抽出一条尚且完好的被子,反手将人包裹在里面,末了,又拍了拍被子,挤出里面多余的空气。
“嗯。”
贺惟自己鼓捣了两下,没能挣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