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夏（破镜重圆）》休雨休雨

7、第7章

　　韩晨觉得，季永泽有时确实挺“冷血”。
　　毕业答辩后，毕业各种手续和毕业餐都结束，但距离毕业典礼还有一段时间，季永泽直接不参加就打包东西回家了，毕业证学位证都还是韩晨给他邮寄过去的，吐槽他“辛辛苦苦读了三年，最重要的东西都不要了”。
　　钟青夏也没参加毕业典礼，第二天才回学校，收拾宿舍东西寄回家，拿了毕业证学位证，就又拉着行李箱走了。
　　韩晨想，大概是他俩分手了，不想见到对方的缘故。
　　他们两个没有“闹”分手，非常平淡得让人都快怀疑是不是在开玩笑。韩晨本以为按照钟青夏的性格，他会闹会哭，但没有，韩晨只觉得他也稍微变得冷漠了一些。
　　不要跟室友谈恋爱。千万不要跟室友谈恋爱……这俩人……
　　在准备邀请他们来自己婚礼时，韩晨也想了半天：我结婚如果不叫他俩好像不好，但是如果只叫一个也不好，俩都叫又尴尬……
　　算了先问问！说不定不来呢……
　　结果钟青夏说会来。
　　韩晨又想：说不定那个不来呢。
　　结果季永泽问了一句：“他来吗？”
　　韩晨：“他来。”
　　季永泽也说会来。
　　韩晨心里懵：……难道我应该说他不来？？
　　好麻烦。真的拜托以后一个宿舍的别谈恋爱好吗……不要跟室友谈恋爱好吗！
　　“咱们当年四人都没毕业聚餐，咱们四个人毕业都没一起留张合影。”
　　趁着终于见面了，韩晨提议四人干脆现在拍张合照。他连衣服都换好了，站起来给他们看看：“我这一身衣服，你们有没有种当年研一开学刚见到我的感觉？”
　　钟青夏：“你开学穿的是这身衣服？”
　　韩晨：“……”
　　牧行被叫过来，他们让他帮忙拍照。牧行兴冲冲地，说要展示下这几年苦练的拍照技术：“泉哥这么好看，我如果拍得不好看……”
　　“他能不能把我们三个也‘顺便’拍好看点儿……”钟青夏小声道。
　　“不好看就多拍几次。”柯泉道。
　　拍完后，四人觉得可以。韩晨还是有点儿遗憾：“可惜没有硕士服……这看着还是只是毕业后某一天又聚一起了，拍一张。算了，就这样吧。可以跟读研时拍的合照对比一下。”
　　他们跟柯泉告别，目送他和牧行去过夜生活。
　　这一别之后，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韩晨看看季永泽和钟青夏，他们两人之间还隔着距离。他先去单独问季永泽“说了没”，然后再去单独找钟青夏聊。
　　韩晨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用“讨好”这种词，来形容跟季永泽谈恋爱时的钟青夏。当初，得知钟青夏和季永泽在一起后，韩晨惊讶，但又觉得不是特别意外。有一次，他看钟青夏和季永泽私聊聊天记录日历都填满了，道：“你俩竟然每天都聊。我和我女朋友都没有每天都聊。”
　　钟青夏疑惑：“为什么？不想吗？不是应该每天说个早安晚安中午吃的啥吗？”
　　韩晨觉得，钟青夏也是那种爱黏人的。但是，跟牧行不太一样。
　　季永泽不让钟青夏缠着他，钟青夏就开始害怕他烦自己、讨厌自己，会陷入内耗。
　　但是，牧行黏人，柯泉甚至给他一巴掌——当然不是真打——他也会老实一些，但下次……快的话，下一分钟就继续“为所欲为”。
　　在开玩笑恶作剧使坏方面，也是如此。韩晨又想起柯泉说牧行“没有脸”了。
　　毕业后，钟青夏有跟人相亲联谊，也有一些暧昧对象，但他没有真正跟任何人约过或谈过。初恋刻骨铭心。虽然跟季永泽分手了，但是这三年钟青夏都还是单身，韩晨觉得他心里很大可能还是想着季永泽。韩晨记得，研二时，钟青夏在宿舍书桌前坐累了，说：“我好想买个靠背椅子，啊可是就剩一年了感觉用不着。这种就应该研一就买……”
　　韩晨：“你可以买啊，你毕业卖掉不就行了。”
　　钟青夏：“不，我坐过的东西不能卖。”
　　韩晨：“？这是什么逻辑……”
　　韩晨现在仔细想想，这是不是说明，钟青夏应该也是个独占欲强，很怀旧的人？
　　“我之前觉得，认定一个人就不放手。”钟青夏说道，“但是，我现在想，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一开始就吊死一个，会不会太可惜了？”
　　反正人生那么长，是不是应该多多跟各种人接触，认识更多人，挑最好的一个，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可是，你怎么判断哪个是最好的？”韩晨道，“而且你认为最好的那个人，不一定认为你是最好的。你谈完一个，觉得还是上一个更好，就把这个抛弃，又回去找前任吗？那把别人当成什么了？商品吗？以为是在试衣服吗？”
　　你是想把感情当成做生意吗？
　　钟青夏知道韩晨的来意。他沉默着，任由夜风吹起头发与韩晨的声音传来。然后，感觉韩晨快把操心与劝解话说完了，钟青夏再次用力提起唇角，微笑道：“你不用管了。”
　　“退一万步，就算我以后选定一个人，又跟谁谈了，也不会是他了。就像柯泉一样。另一个人，新的男朋友，新的感情生活。”钟青夏慢慢说道。
　　韩晨愣住。
　　“我没有力气，再投入热情了。”
　　钟青夏的声音仿佛是叹息，像是真的累了好久，重重地呼吸，但是又怕扯疼伤口般。
　　“我知道，你和柯泉都是，我知道你们关心。但是真的没关系，不用管了。今晚是结婚那个什么洞房吧？你该去陪她了。”
　　钟青夏跟韩晨聊天时，唇角基本始终是上扬状态，但笑意并不是一直存在。
　　韩晨的手微微颤抖。钟青夏还是变了，变得不再像小孩一样以自我为中心了。钟青夏看在情分以及是他的婚礼，今天一直在克制情绪。
　　如果是以前，钟青夏早就打断他的话，让他不要说了，“我知道我知道都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会跟他发脾气，不听他说话。
　　钟青夏：“他下午已经跟我说了。”
　　“他”。钟青夏连季永泽的名字都不想提。
　　“我已经拒绝了。”钟青夏继续道。
　　他不想玩破镜重圆的戏码。他说过，他很清楚小说和现实不一样，现实没有魔法。
　　“你拒绝了？”
　　钟青夏扭头，看到韩晨一脸惊讶的神情，反问道：“你去问他，他没跟你说吗？”
　　韩晨：“……”
　　钟青夏又笑了：“看吧，他还是那样，什么都不说。”
　　韩晨问：“你怎么知道我去问他了？”
　　钟青夏仍在笑：“我猜的。”

　　钟青夏移开目光，投向远处，眼前的画面，变为读研时候。
　　那天晚上，钟青夏回宿舍，在自己书桌前哼着歌整理一会儿东西，扭头才发现季永泽一直看着自己。
　　对上季永泽直勾勾的眼神，钟青夏顿觉自己心跳加速，努力故作淡定，笑问他：“看我干嘛？”
　　季永泽说钟青夏中午和晚上还两身衣服。钟青夏明白了，自己中午跟季永泽一起吃饭时穿的衣服，和现在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不一样。
　　“中午热啊。我回图书馆把外套脱了。”钟青夏说完，又跟他调笑道，“你观察力这么好，是不是一直偷偷盯着我？”
　　季永泽淡淡道：“我以为你偷偷回宿舍了。”
　　钟青夏：“我会魔法，你不知道吧。”
　　季永泽挪开目光不再理他。

　　画面转到那天下午。
　　夏日蝉鸣声中，宿舍地板都被阳光照得发亮。
　　宿舍里只有钟青夏和季永泽，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书桌前做自己的事情。
　　“季永泽。”钟青夏打破安静了。
　　“嗯？”
　　“我想谈恋爱了。”
　　“……”
　　“我想谈恋爱了。”钟青夏又说了一遍。
　　“……”
　　“你想……”
　　“你论文写完了？”
　　“……”

　　画面又变回晚上。
　　大家都从图书馆回到宿舍了。
　　钟青夏问季永泽：“我今天一天都不在宿舍，你想我吗？”
　　季永泽不说话。
　　没有听到想听的话，钟青夏不肯善罢甘休。他朝季永泽走近一步，笑道：“那你猜猜，我想你吗？”
　　季永泽仍不说话，看都不看钟青夏，还抬起手臂，不让钟青夏过来缠自己。

　　画面猛地变亮，阳光还是那样明媚。
　　但是，这里不再是学校宿舍。
　　夏风吹过，庄园的树木叶子沙沙作响。

　　“你想我吗？”

　　又是这种问题。
　　但是，问问题的人，是季永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