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他是朋友》照野玉兰

22、“叫哥。”

　　腊月二十三刚过，纪世明专门上门邀请梁一爷爷和梁一去他家过年。梁一和爷爷还没说什么，站在旁边纪昭立马接过话，“我早都给他们说好了，肯定去，是吧？”

　　纪昭看梁一。

　　“嗯。”梁一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冲纪世明说道：“太打扰了纪叔，需要我做什么您提前说。”

　　纪世明糙爷们儿，养了个纪昭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他以前总觉得男孩子嘛，就得是这样，上蹿下跳活泼开朗才叫好。

　　直到见了梁一，原来这斯文有礼的男孩看着也相当讨喜。

　　纪世明赞赏地看了一眼梁一，又摆手，“不用，你好好写你的作业，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纪世明邀请完，又坐着跟爷爷聊了一会儿天就走了，走之前还把纪昭落下了。

　　“你不回家你爸一人能忙得过来吗？”梁一站在门口目送纪世明的车离开后，没忍住问纪昭。

　　纪昭脸上有些不爽，“哪用得着我，早请好帮手了。你信不信我刚才要是说跟他一起回家，他一准找借口让我就在这呆着。”

　　梁一略想一想就明白了，趁他不备快速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刚好，你在这帮忙！”

　　“靠！老子是狗吗？”纪昭立马毛了，骂完飞扑过去扯住梁一，“让我摸回来，要不然今天跟你没完！”

　　两人从门口拉扯到院子里，直到梁一允许他摸自己的脑袋，这才罢休。

　　打闹了半天两人也累了，回屋在床上趴着缓了一会儿，梁一又戳戳纪昭的肩膀，说：“你爸也不容易。”

　　“我知道。”纪昭嘴里嘟囔道。“要不然我刚才就跟他一块回去了。”

　　梁一看纪昭别扭的表情有些想笑，纪昭平时看着不着四六，炮仗脾气，心其实很软。

　　“你他妈这是什么眼神？”纪昭一扭头扫到梁一，瞬间有些没面子，话里也开始找补，“我是觉得他一大老爷们手忙脚乱的，万一影响年夜饭才松口的。就让他体验几天有伴的生活，回去就给他拆散了。”

　　纪昭嘴上一贯不服输，梁一还挺喜欢看纪昭这幅模样，也不拆他的台，反而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纪昭：“都行，吃点肉成吗？你看我的脸。”

　　梁一纳闷：“脸怎么了？”

　　“绿了！吃素吃的！”纪昭怕梁一不信，说完话专门凑到他面前。

　　梁一一抬头，一张白白净净的鹅蛋脸就抵到跟前，距离这么近，脸上连个毛孔都看不到。纪昭眨眨眼，见梁一不说话，还用手指点点他，“看出来了吗？”
　　梁一目光快速掠过他的眉眼，又用食指将人推开，“太近了。”

　　“近个屁！问你脸绿不绿！”纪昭顺着他的动作靠后。

　　“嗯，太绿了！”梁一点点头，从床上翻身起来，”我…去做饭。”

　　“我就随口一说，有这么绿吗？”纪昭拿起镜子左右看了一眼。

　　看完后又自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一会儿，他又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才下午三点。

　　靠！做的哪门子饭？

　　纪昭的控诉很有效，下午吃的果然是肉。而且梁一心情不错，纪昭几回遛达到厨房，非但没被赶出来，次次都会被投喂。

　　纪昭又一次捏着一块排骨，刚要掀开门帘进屋又突然立定，看着手里的排骨突然骂了梁一一句：“靠！真狗！”

　　骂完一下没纠结将排骨塞嘴里，梁一做饭没得说。

　　腊月二十九，纪昭早早起来就开始催，一直催了百八十次，三人终于一块出门了。

　　十二点都没过，就到了纪昭家。

　　早些年这里的矿产资源被发现后，就有房地产老板来这小城市投资过。一眼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包下来盖成别墅区，纪世明跟风也买了一栋。

　　后来矿业发展迅速，第一批发达的老板纷纷去大城市落户了，导致这块别墅区修建得很好，但除了逢年过节都没什么人。纪世明不爱走太远，别墅建成后便带着纪昭搬到这里住。

　　周围绿化做得很好，北方的冬天也不觉得荒败。

　　纪昭扶着爷爷往家走，路上还不忘给他两说，“我爸一大早就开始扫院子了，这会儿应该扫得差不多了。”

　　纪昭话才说完，纪世明正好从门口出来，见到三人立马走过来。
　　虽说不见外，梁一事先还是准备了水果。毕竟过年，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

　　纪世明明白他的想法，也没多说什么，提过水果带着人一块儿进了院门。

　　果然收拾得很干净，门窗都贴了窗花，正中央高高悬挂着红灯笼。

　　年味很足。

　　纪世明跟爷爷在前面走，梁一落后一点跟在纪昭旁边，见他有些不开心，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怎么。”纪昭有些纠结，“这些估计都是那女的布置的。”

　　梁一看他有些不痛快，开口安慰：“也不一定，这种事你爸自己也能做得了。”

　　纪昭闻言还没放下心，一进门看了一眼熟悉又陌生的家，立马瞪了他爹一眼。

　　这根本就不是两个男人住的家！
　　也绝对不是一个女人住了一天的效果！

　　这个家什么时候这么亮堂过？

　　上上下下一尘不染，连窗帘都被束得好好的。
　　还有那桌子！茶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摆放在桌面上，甚至桌子一边还铺了一块镂空桌布，上面摆了个花瓶，里面有一束新鲜的花。

　　难怪一进门就觉得家里总是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
　　装不装？
　　这还是家吗？

　　纪昭趁着他爹不注意，走到桌子跟前打算把那瓶格格不入的花扔了。手才碰到花瓶，就瞥见花瓣上还有几颗水珠。

　　纪昭看了一眼他爸，平时的大爷装老头装，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身利落合身的居家服。

　　才几天没见穿衣品味都变好了，人看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年轻了不少，连头发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跟爷爷说个话笑得见牙不见眼。
　　切！
　　纪昭不痛快，可花没错，开得正好看呢。

　　纪昭还在纠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梁一就在他身边站着了，“去你房间看看？”

　　“好。”纪昭点点头，带着梁一去他房间。

　　家里房间很多，纪昭平时一个人占两，一个玩，一个睡觉，梁一说要去他房间，纪昭想都没想就带人去了睡觉那间。

　　梁一进屋轻轻挑了挑眉看纪昭。

　　“你什么眼神？以为我住得地方是猪窝？”纪昭一眼看穿梁一的想法。

　　梁一笑笑：“也没有猪窝那么夸张。”

　　纪昭哼了一声，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手一伸做个请的姿势，“随便看！”

　　梁一也没客气，首先看得就是纪昭书架。书没几本，全是玩具，还有相框。

　　小时候的纪昭梁一见过，再小的没有。从这些照片不难看出，纪世明是真疼他，从小到大的照片都能做个成长记录。

　　“可爱吧？”纪昭看着梁一手里的照片得意问。

　　“嗯。”梁一点点头，照片里的纪昭粉雕玉琢虎头虎脑的，是很可爱。
　　甚至有些爱不释手。

　　“还有吗？”梁一问。
　　“那！”纪昭指梁一右上角的册子。

　　梁一拿下来两人坐在一块翻看。
　　全是纪昭和纪世明，偶尔有其他不认识的小孩大人，梁一也不感兴趣，光挑着看纪昭。

　　唯一缺少的那两年，梁一现在才觉得有些遗憾，当时怎么也没想着去拍张照片。

　　“想什么呢？”纪昭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梁一看了一眼，纪昭又拿下来，“靠！怎么这么奇怪，我跟莱莱他们勾肩搭背也没这么尴尬！”

　　不适合做朋友这话到了嘴边，纪昭又咽回去了。大过年的，别给人气跑了。

　　梁一没在意他欲言又止，往后翻了几页，看到一张小小的一家三口照片。

　　时间挺久远，照片甚至是黑白的。梁一一眼认出中间的纪昭，和左边的纪世明，右边……
　　很甜美的姑娘，笑起来很温婉。眉眼处能看到几分熟悉的模样。

　　不用问，他都能知道照片中的女人是谁。

　　纪昭眼睛跟他妈很像。

　　梁一以为纪昭会说什么，一转头，纪昭先一步迈过头。

　　梁一将照片夹好后合上相册，起身立在书架前乱看了半天，才扭头故作轻松道：“要不出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嗯。”纪昭点点头站起来，垂着脑袋走到门口，梁一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有些湿润的睫毛。

　　手握上门把还没开，纪昭突然眼前一黑，霎那间，人也被搂了，脑袋也被摸了，脸颊还被蹭了一下。

　　耳边还有梁一无比欠揍的声音：“乖！”

　　纪昭：“…………”

　　纪世明正坐着给爷爷泡茶呢，屋子里的两人拉开门就你追我赶的朝院子里出去了。

　　“我错了。”梁一边跑边说道。

　　“你他妈站着说！”纪昭后面追着他跑。

　　“别骂人！”纪世明在家听到后喊了一声。

　　好半天两人一块儿从门里进来，走路还不忘推搡对方。

　　纪昭虽然还臭着脸，心情看着好多了，坐在沙发上跟梁一枪橘子吃。

　　纪世明倒完茶看着还在打闹的两人，突然说了一嘴，“梁一比你大几个月，以后叫哥，没礼貌！”

　　纪昭一口橘子呛嗓子，“我叫他哥？”

　　梁一忍着笑，“不用。”

　　“你倒是想得美！”纪昭没好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