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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心中尚未平复的 ...

  •   周六,窗外阳光热烈,照得卧室亮堂晃眼。

      朱无阙捋了把头发,顺过枕头边上的手机看时间。

      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了。

      白于斯还在他的怀里睡着,呼吸绵长,直睫漂亮,只是眼下泛着些乌青,想必是昨晚折腾得太晚了。

      他睡觉时似乎习惯侧睡,所以每次醒来时,总会精准窝在朱无阙的怀里。

      距离合适,像是被精心设计过的一般。

      难得的休息日,朱无阙没有叫醒白于斯,而是借着与白于斯的拥抱,将下巴抵在白于斯的头上,刷着今天的微信阅读时长。

      上辈子收藏的二十四史,这辈子都还没看完。

      真的是很抱歉,糅合了历史时政哲学的文艺逼是这样的。

      精确地算起时间,今天应当是他们正是确定关系的第四天。

      屏幕里,以两子为郎。长子谦,为陇西太守,有名绩。
      屏幕外,朱无阙停住手指,不断神游。

      堪堪看了几页,朱无阙将界面调换到微信,翻起了他与江翠英的聊天记录。

      大约半个月前,江翠英又来催婚,催得紧,朱无阙也烦得要死,便胡乱写了一堆择偶标准给她。

      过了一两天,江翠英忽然和他说,有个相亲对象条件不错,可以见一见,顺便把婚事和儿子的事情定下来。

      还给他发了个相亲对象自我介绍的PDF。

      当时朱无阙嘴上应下了,心里却拒绝,故而没有接收文件,也就没有提前了解相亲对象。

      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几下,始终没有点进去。

      主要是,江翠英曾经也擅作主张给他写过自我介绍,打印挂在相亲角任人观看,所以朱无阙很清楚,所谓写着自我介绍的PDF里都会有那些牛鬼蛇神群魔乱舞的东西。

      可是。
      他垂眸看看仍在熟睡的白于斯。

      这可是白于斯的个人介绍……

      想了想,朱无阙还是点了进去。
      好奇和幸灾乐祸,算是对半开吧。

      五分钟后,朱无阙心情复杂地关闭了PDF。

      怎么说呢。
      居然格外正经。

      学历写了,身高写了,职业也写了,甚至连兴趣爱好都很齐全。

      难道白于斯真的是冲着结婚来的?

      他正思考的时候,白于斯醒了,几乎是一睁眼就看见了朱无阙紧皱着的眉头。

      他向前,拥住朱无阙的后背,伏在他的胸膛上,声音沙哑,“看见什么了?”

      别说,朱无阙常年锻炼,身材真的很不错。

      朱无阙翻转手机,笑道:“在看你的相亲介绍。”

      闻言,白于斯抬头,摸过枕头边的眼镜戴上,轻笑道:“写得很不错吧?我出的灵感,白知宁动的笔。上架公园相亲角的第一天,我妈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确实,写得很不错。”
      朱无阙认同地点头,“C9院校毕业,有稳定工作,家境优渥,有房有车。条件确实很优越。”

      白于斯低低地笑起来,话尾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迷蒙。
      “事实上,C9院校毕业只是C2中的西交,稳定工作是不得已的选择,家境优渥是我父母奋斗的结果,房和车也是他们买的。真正的我,大概就也空有个外壳吧。”

      “别这么想,你很优秀。”
      朱无阙重新点进PDF,另一只手揉捏着白于斯的耳垂。
      “再者说了,你的先天条件已经超过很多人了,再说我都要嫉妒了。”

      白于斯扶好眼睛,坐起身子,额前的碎发有些乱糟。

      昨晚他被朱无阙花样百出的称谓叫得腰膝发酸,连头发被枕头蹭乱了都不知道,额角也被磨红了一小片。

      “别看了,都是些糊弄长辈的小东西,不那么写,他们还不乐意。”

      朱无阙听话地放下手机,嘴上却不饶人。
      “糊弄长辈?我还以为你是抱着结婚的念头,才去相亲的呢。毕竟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人应该有很多。”

      白于斯赤脚走向衣柜,从中找出了件居家的白色T恤。

      行走间,腰窝和线条优美的背脊就这样暴露在人前,连带着大腿根的红痕,真是怎么看怎么相配。

      他轻声笑了两句,说:“那些相亲,我都没有兴趣。个人介绍里的我又不是真实的我,随便写就行,就算给我推荐相亲对象,我也绝不会去。大不了就和对方说我是gay,从性取向上直接拒绝。”

      “唔,可你还是选择了和我见面。”

      白于斯套上T恤,将腰间的痕迹也一并盖住。
      “因为白知宁给我看过你的资料。她负责筛选相亲对象,我负责拒绝。谁知道这次来了个怎么筛都筛不下去的相亲对象,无论那一点都精准踩在我的择偶标准上。横竖那天我也很闲,就抱着解解闷的心态去了。”

      得知了白于斯的真实动机后,朱无阙故作委屈,抱紧了被子。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们是上天注定的情缘呢,原来只是老公的一时兴起啊,真难过。”

      白于斯背对着他,笑说:“你不也是一时兴起?我可不信次次相亲你都要去。”

      朱无阙忽而笑道:“也是,那次相亲,确实也是我的一时兴起。”

      不过说起个人介绍,他有些好奇。
      “江翠英,都给你发了哪些资料,才让你一时兴起来见我的?”

      白于斯穿戴完好,说:“她说,你是哲学生,毕业多年仍待业在家,留着长发不着调,背着乐器整天跑东跑西,书架上罗列着各种让人头晕目眩的文字。”

      说到这,他眨了眨眼,“其实原话的侮辱意味要更强一些。”

      白于斯不说,朱无阙也能大致猜到那些侮辱的话是什么。

      他拽过一旁的棉麻衬衫,低着头扣着纽扣,“那看来我这个待业在家的废物,对老公来说,魅力还是很大的嘛。”

      两人皆穿戴整齐,朱无阙抬步走到白于斯的身后,指向明确地捏着白于斯的侧腰,笑得意味深长,语气却像是在撒娇。
      “毕竟,昨晚的老公,真是痉挛得好厉害。如果不是特别喜欢我,肯定不会兴奋成那样吧?”

      他这话一出,白于斯就不可遏制地想起昨晚传入耳中的各种荤话。

      所有称谓,怎么花怎么来……

      甚至用那种语气,哄骗着他,让他继续。

      一瞬间,白于斯的耳根染上了层粉红。

      他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不去看朱无阙,“我饿了,你想吃什么?”

      朱无阙看着他像逃跑似的快走到房门前,不禁起了些坏心思,“我想让老公喂我吃饭,可以吗?”

      白于斯转头沉默。

      朱无阙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抓痕,可怜兮兮地撒娇。
      “你看,老公,我一觉醒来,身上就出现了这些伤……好痛哦,不知道是被谁抓的呢。真的好痛好痛,感觉拿勺子都拿不稳……”

      白于斯慌乱移开视线。

      确实,朱无阙胳膊和后背上的抓痕,确实是他留下来的。

      他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

      反复深呼吸之后,白于斯开门走出了卧室。
      “……那你先在卧室里待着,等午餐到了以后……我再喂你。”

      朱无阙喜气洋洋地倒在地台床上,应得很是开心:“好啊好啊,我等你回来哦老公。”

      客厅内,白于斯点好餐,给黑塞和海明威添了些狗粮。

      昨晚朱无阙带来的花,还在茶几上摆着,依旧是红白相映、干净大方的配色。

      白于斯站在沙发前,心不在焉地看着地上的头发。

      是朱无阙的头发,昨晚可能动作有些激烈,扯下了他的几根头发。

      ……
      不能再想了。

      白于斯闭了闭眼,走进卫生间简单洗漱,顺便让燥热的温度降下来。

      事实上,压根儿降不下来。

      从四天前的那通电话开始,温度就已经降不下来了。

      韩炳哲曾在爱/欲之死里提起过,“他者”是难以捉摸的,而异质性是能使爱/欲永生的唯一道路。

      可世间万物皆是辩证统一的。

      他与朱无阙不只有同质性,还有数不清的异质性。

      最主要的是,两者的同质性与异质性是相互吸引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这一逻辑不太缜密但好歹程序完整的哲学思考后,耳根的烧红勉强消了些,白于斯飞快地瞥了眼地上的头发,然后抬步去拿外卖。

      拿完外卖,白于斯打开了卧室的门,就看见朱无阙正认真注视着墙上的风景画。

      白于斯抬眼看去,是他十九岁时画过的断桥。

      “很喜欢这幅画吗?”
      白于斯放下粥饭,与朱无阙一起打量起这幅画。

      “嗯,很漂亮。”
      看着看着,朱无阙无端笑起来,“感觉很像是你能画出来的意境。”

      “哪里像?”

      “说不上来,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朱无阙平躺在床上,仰视着墙上的断桥暴雨,和角落里的破碎瓦片。
      “你似乎擅长许多事情,有着无与伦比的想象力。为什么要去做老师?还是化学老师。”

      倒没有说老师不好的意思,只是,老师这个职业太过于平稳了。

      工资很平稳,假期很平稳,教学的内容也很平稳。

      白于斯的性子,明显不属于平稳的那一挂,尽管他看起来端正谦逊从不逾矩。

      白于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果断。想写剧本就去写剧本,想组乐队就去组乐队,想玩摄影就去玩摄影。我以前还想过,要不去学美术吧,或者填报有关哲学历史的志愿。”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就逐渐地不敢冒险了。高中时,我还有骑行三个月环游本省的动力。”
      “也许是早早地把做决定的心志磨没了吧,总之,我现在很谨慎。”

      白于斯突然笑起来,“我甚至打算,如果三十岁以前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我就再也不接触同性了。谁也无法保证以后事情的走向,所以我选择逃避不面对。”

      朱无阙始终注视着白于斯的眼睛,“可是你,明明——”

      “我以为我会伪装得很好。”
      白于斯蹲身,拉近和朱无阙的距离。
      “我说过,我可能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因为我发现,好像无论我怎么伪装,在你面前,都无法完全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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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剧情很无逻辑,人设请勿细究,请勿上升现实,简单笑笑就好啦,感谢支持~ 新文:花里胡哨单元文合集,指路专栏,谢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