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魔劫》人间小可

16、第 16 章

　　因为快到学期末了，学校的事儿比较多，莫城岩看爷爷病好了些，又办好了出院，就赶紧回上海了，临走，在机场给陈初打电话。手机的提示音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莫城岩对着来送行的父亲笑了笑，说：“陈初最近课不多，我想她有时间了，去上海玩儿几天。”他知道父亲肯定会把他的话转达给她，不论通过何种方式。
　　有时候，莫城岩有点鄙视自己，行为不够光明磊落，尤其是在面对陈初的问题上。
　　莫城岩是家里的独子，母亲又走的早，所以，不论爷爷还是父亲，都对他疼爱有加，甚至爱的有些过分，他们会想尽办法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莫城岩从来不在家人面前掩饰自己喜欢陈初这个事实。他知道，爷爷和父亲都会尽力帮他争取到他想要的结果。

　　果然，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初初会去的。”
　　莫城岩再次笑起来，跟父亲说：“没多久就放暑假了，如果那时她去上海，玩儿上几天，还可以一起回来看爷爷。”
　　莫建国说：“你这孩子，亏你想得这么周到。”
　　其实，莫城岩一直也是孝顺孩子，不但孝顺爷爷，也敬爱父亲，他觉得，两个男人把自己拉扯大不容易，虽然家里一直有保姆照顾，但那些毕竟是外人，与父亲、爷爷花在自己身上的心血是不一样的。在外面上学这几年，他越发感到亲情的重要，所以，一有假期，还是尽量回北京来，陪陪亲人，当然，他爱往北京跑，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陈初。
　　他也越发想念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孩儿，想知道她又长高了没？想知道她又变漂亮没？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思念着……

　　他其实也知道，有段时间，陈初与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儿很要好，她在回复他的邮件里或者偶尔在□□里聊天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的流露过她很快乐，那种快乐，是远在上海的他无法给予的。
　　也是那时候，莫城岩深深的明白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情绪叫妒忌。
　　可是，后来，她不再谈这些了，她会聊天气，聊音乐，聊小说，唯独不聊她自己。他觉得小陈初诉说的快里总夹杂着淡淡的哀伤，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只想让她快乐，所以，他频繁奔波于北京上海两个大城市，每次回来，都要去看看她。

　　每次，陈初都给他一个不一样的印象，她变得更漂亮了，也更内敛了，举手投足，轻柔优雅，而且眼角眉梢，多了几分淡定和从容。用美学导师的话讲：这世界上有一种女人，美则美矣，却永远不会张扬。
　　他想，假以时日，陈初就会是那样的女人吧？
　　她家境不错，但从不骄纵，待人待物，真诚坦荡，虽然也偶尔顽皮，但仍不失善良本性。莫城岩发现，陈初在他眼里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已近完美。
　　他那么执拗的喜欢她，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也对自己说：她还小，要耐心的等她长大。
　　他憧憬着：总有一天，陈初会发现，他不只是喜欢她，像妹妹那样，而是爱她，像男人那样。

　　莫城岩满足的抱了抱父亲，然后挥挥手说：“该登机了，就这样吧！”

　　与此同时，陈初正在请顾威和全宿舍的人吃饭。
　　席间，顾威把几乎全新的诺基亚手机给陈初说：“只用了一次，就是把电话卡装上，试了试机。”
　　陈初说：“没关系，能用就行，我不挑剔。”

　　梅子第一次借着开玩笑，很大胆、很直率的问顾威：“如果换了我们这些人的手机掉湖里，顾威你还能这么大方吗？”
　　顾威说：“能啊。”
　　梅子笑起来，替顾威夹了些菜，然后跟大家说说：“你们听听，我们老乡做事儿不含糊吧？”
　　顾威长相和性格本来就讨喜，再加上嘴也伶俐，所以，大家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些，齐声说：“当然不含糊。”

　　陈初把补办的电话卡装进新手机，想试试好不好用，她拨了几个键，又停下，然后慢慢在记忆里搜寻其他人的号码。找来找去，发现这通无关紧要的电话居然不知打给谁，于是，又悻悻的收起手机。

　　本来大家约好吃完饭去打网球，但小五说吃得太饱，建议先去K歌。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麦乐迪。
　　吃饭的时候，大家已经喝了些啤酒，到了包厢，小末又点了些。陈初有一搭无一搭的跟小末对着喝掉了四、五个嘉士伯后，觉得眼前有些飘忽，才知道又喝多了。
　　她挤过大姐身边，说：“我……去上个卫生间。”
　　大姐看着她桃红色的面颊，直跟小末伸拳头，“你就把陈初往沟里带，啊？”
　　小末也喝了不少，举着空瓶子，跟大姐理论，：“你们看看陈初姐，举手投足，多有巾帼英雄的范儿，还用得着我带？”
　　陈初笑呵呵的看着一群人，觉得渐渐有些飘渺，于是，又往大姐身旁挤了挤说：“我，……我上卫生间。”
　　大姐怕她去卫生间出啥事儿，就跟小五说：“你跟着陈初一起去，省得她掉茅坑里，一会儿我们还得组织人去打捞。”
　　陈初摆摆手，跟大姐说：“我还不至于那么笨吧？”说完，用手指尖轻轻拍打了拍打自己发烫的脸颊，她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顾威正若有所思的看她，于是，便笑嘻嘻的问顾威：“顾威，你说我能有那么笨吗？”
　　顾威瞅了瞅旁边的梅子，才慢吞吞的说：“还真悬乎。”
　　陈初哈哈大笑开来，嗔怨的指着顾威跟梅子说：“你们都欺负我！”

　　陈初在卫生间里停了好半天，只是靠在门口，想自己的心思。
　　她不想出去面对喧闹，因为越热闹的人群越让她觉得自己很寂寞。
　　她想，今天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是她选的日子，明明是她主动邀请大家来吃饭、K歌，也明明是她想要这样的一派繁华，可现在，她却只想困在这个小空间里，独自品味那份失意的寂寥。

　　见陈初迟迟不出来，卫生间里又没什么声响，小五急得在外面直喊：“陈初你真掉下去了吗？”
　　陈初摸摸发烫的眼眶，才想起小五还在等着她，她用衣袖擦了把脸，哽咽着说：“没！”
　　看着湿漉漉的袖口，陈初自嘲的咬咬唇，想从前，她是决计不会用袖子抹脸的，因为从小，父亲就告诉她，“用衣袖擦泪、擦鼻涕的女孩子不淑女，以后嫁不出去，初初是乖孩子，不能把袖子当手绢用。”
　　后来，方子敬也说过类似的话：“别用衣服袖子擦鼻涕，既难看又不卫生。”
　　那时候，她还跟他打趣：“你怎么跟我爸一个论调？”
　　因为她随性，总记不起那些特定的规矩，也总记不住女孩子必须要带一片香香软软的手帕，于是，方子敬就送她一方最轻软的丝帛，并折成一条线，系在她的手腕处，系好了，还打出一个好看的蝴蝶结。那结，如振翅欲飞的蝶儿，栩栩如生，方子敬的同桌小明白看了羡慕不已，直嚷嚷，“我也想要一个陈初那样的丝质手链。”方子敬一把推开他说：“赶紧一边凉快着去，你又不是陈初。”
　　那时候，他说，“你又不是陈初”让她觉得那么窝心，那么温暖，让她觉得自己是他心中的独一无二。被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儿喜欢着，原来可以那么甜蜜，那么心满意足。
　　那时候的陈初，因方子敬而快乐！

　　“没掉下去就快点给我出来……”小五尖利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然后，就听到她在走廊里嗲嗲的“哇”了一声。

　　陈初已经擦干眼角，她随意的略了略头发，走出卫生间的门。

　　小五还沉浸在刚才那个花痴的表情里。

　　陈初淡漠的看了眼她一直盯着的方向，笔直的通道里，都是昏暗的光，彷佛黑白照片的中间色彩，灰蒙蒙一片，但在灰色的背景下却有一个翩然的背影。

　　小五夸张的对陈初说：“你猜刚才我看到了谁？”
　　陈初木木的摇头。
　　“方子敬啊……居然是方子敬，他戴着麦乐迪送的寿星帽，估计是今天过生日……他刚才还朝我笑呢，那笑……啊，那笑，简直太帅，太迷人了……”小五捧着手，按在胸口处，边说还边陶醉着。

　　陈初简单的嗯了一声，拍了拍她肩膀说：“回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