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笼中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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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再敢喧嚷。
不消片刻，濒死挣扎的三皇子便消了声息。
滴血的刀尖浸湿脚下长毯，主座上多了具冰冷尸体，程观若无其事地转身，对着殿中心惊胆裂的臣子道：
“各位大人们，今日好好在这坐一天罢，明日辰时，陛下大驾便会进京，各位可尽情商议。”
“……”
程观走下玉石瓷阶，忽地想起来什么似的侧头：
“——啊，除了这位大人。”
“张学士，”程观看向人群中那道白色身影，“你可以回府了。”
被点名的内阁大学士身形倏然一抖，难以置信地听清话后，颤巍巍地拜伏：“谢提督大人……”
程观颔首，提刀穿过噤若寒蝉的臣子之列，跨出殿门，直向东宫而去。
尚不知何事发生的侍卫见过程观手中令牌，行礼放行。
程观来到东宫别院，目的单一个。
“你们家公子呢？”程观对迎来的侍从问道。
东宫侍从对眼前这位提督大人已算熟悉，无甚防备，闻言便回道：“回大人，公子正在书房修书。”
程观嗯了声：“院中人先退下罢，本官有事同公子商议。”
正好，这个种子出了问题。程观干脆一并处理干净。
现只可惜常国公和阿尔木远在边境，眼下情状他无法亲手捉拿。
侍从低头应是，院中下人也依言退下，留下一个安静的小院。
程观来到书房前，薄薄木门之后的只言片语隐约飘出，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
他微微一顿，眸色渐暗。
砰——
书房的门霍然被踹开。
屋里手持书卷的李南箫悚然一惊，口中话语亦生生止住：
“他到底什么时候——”
程观抬步走入，缓声问道：“……你在同谁说话？”
“你、你怎么还没……怎能如此无礼？！”李南箫转身看向来人，脸色发白，“这里可是东宫！”
“我自然知道这里是东宫。”程观靠近，细细打量了他一番，重复道，“本官问你，方才在同谁说话？”
“……”
李南箫后知后觉院中寂静，对上面前人杀意未消的视线，仿佛回到了他在西厂意外撞见程观杀刺客的那天，脊背霎时攀上彻骨寒意。他脑中疯转，面上磕绊反驳着：
“我哪儿同人说话了，你……你自己瞧，这里哪有别人，我不过看书自言自语罢了，怎么，程大人这也要问。”
程观上前一步，抬手掐住了他的下颌。李南箫被掐得一痛，瞪眼模糊道：
“你要干什么？！”
无形精神力触碰到李南箫的瞬间，程观脑海中即刻响起那道电子音：
‘警告！任务者不能对任务世界做出任何超出认知的举措和改造！’
程观嗤笑一声：‘活了？’
‘……’
‘做出超世界认知外举措的，究竟是谁呢，亲爱的总部分系统？’
自相矛盾。
系统无言，像是又死过去了。
程观收回精神力，垂眸看着手上遭系统忽悠瘸的主角，微微叹息：“可惜了。”
李南箫掰不动那只犹如铁箍的手，硬支着一口气，眼中慌乱无所遁形：“可、可惜什么？”
“可惜你啊……”程观轻摇下头，目光依旧冰冷地看着他，“烂掉了。”
方才精神力的简单探查，他已看到了系统在主角心中所放置的能量黑洞。
李南箫心中警铃大作，恐惧兀然扩大：
“你在说什么？”
做错一次决定便万劫不复或许太过严苛。但——
“抱歉，你不能活下去。”
若放任烂掉的种子，那这个世界迟早有一天被榨干崩溃。
李南箫张张唇，还未及发出声音，就感到胸膛一凉。
“……”
他神色空茫刹那，愕然低头，血色充盈视线。
今日绣春刀染上了第二个人的血。
程观利落抽刀，鲜血不可避免地飞溅到他衣服上，融入那片大红色。
于此同时，他的脑中也乍响警报：
‘滴，检测到任务者有擅自杀害主角的行为！红色警告！红色警告！红色警告！滴——’
‘判罚结果查询中——’
‘未知报错：101。’
电子音刺啦一声，艰难道：‘判罚结果重新查询中——’
听见那个突兀的报错，程观随手扔掉染血的刀，有些疲倦地勾了勾唇角。
东宫外隐约吵闹。
应是偏殿中有人向外递出了消息。宫中御卫特此前来缉拿狂徒，同东宫侍卫碰头僵持上来。
这个结果程观早有预料，他打的不过就是一个时间差，反正现在皇子已死，通敌证据也已上奏，常国公府再翻不出什么大水花。
至于剩下的烂摊子，就让一国之君发愁去罢。
程观走出书房，午时毒发的后遗症袭来，加上方才强行调用精神力的行为，这具孱弱身躯已经濒临极点。
廊上拐角，他眼前止不住地发黑，迎面撞上了步履匆匆的一人。
“阿涫！”
听到宫外吵闹的孟老先生可算找到了人，脸上笑意在看清人脸色后迅速收敛：“你这脸色怎么……”
‘未知错误：101。’
数次未知错误冒出后，系统干脆放弃查询结果，转而：‘系统正在申请强制脱离……’
‘滴，申请成功！’
由此，他体内毒素再也压制不住，彻底爆发。
‘正在脱离世界（1/100）……’
“诶，阿涫！”
孟老先生扶住摇摇欲坠的人，踉跄两步后面前勉力稳住。
趁这个空隙，程观将口中鲜血尽数吐于大红袖上，想要极力掩饰，免得最后再惊到老人家，但张口时还是忍不住被血沫呛了下：
“无事，师叔，咳、咳。”
‘正在脱离世界（49/100）……’
意识对这具身体掌控逐渐消减，程观已经无力支起身子，只得留下最后几句安抚：
“东宫外的人是来抓我的，你们把我送出去，不要受到牵连，我、咳、我杀了三皇子……”
程观牵了下嘴角：“这样，阿涫也算是为师傅报仇了。”
‘正在脱离世界（99/100）……’
“好孩子，”再如何遮，那股浓烈血腥气终是骗不了人，孟老支撑不住身上人重量地坐下，程观的头磕在他肩上，他一时无措抚着程观的背，双目含泪，连声道着：“好孩子，好孩子……”
程观阖上眸，声音微不可闻：
“……我要走了，师叔。”
‘滴，强制脱离成功。’
进度条走到了头。
孟老先生怀中人久久安静了下去。那背上的手顿了顿。
一滴浊泪落到染血的红袖上。
“阿涫啊，你过得太苦了。”
这皇宫还是困死了他们的阿涫。
“……去罢，去罢，好孩子，”孟老先生闭了闭眼，随着长长叹息，他脸上的褶皱似乎又加深三分，“记得去寻你师傅，下辈子要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
不远处，东宫宫门喧闹起来，门外御卫带刀硬闯了进来。
而坐于廊上的孟老先生直起苍老脊背，用尽力气，缓缓扛住他们小徒弟的尸身，一步一步，略有磕绊地，向屋内走去。
*
‘任务者正在进入栖息地……’
‘5011号世界结算中……’
‘叮，此次任务评级为：？，厌恶值：100+，剧情进度：？，角色扮演：？，恭喜任务者首次达到厌恶值满分成就，还请下次继续努力！’
‘滴——红色警告！无法连接5011号世界种子，正在查询原因……’
程观仅在栖息地停留了一瞬。
他的灵魂方浸入那池水液之中，穿梭空间的消耗还未及恢复丝毫，便受到一股熟悉的牵引力，兀然坠入黑暗。
虚空中，机械电子音冷冷道：
‘鉴于任务者在上个世界的恶劣行为，系统回收任务者所有假期，即刻将其派往惩罚世界。’
‘请任务者做好准备，0001号世界链接加载中……’
‘我有意见。’
程观按下意识反复拉扯的眩晕：‘我不认为一个主动违规的系统能代理我的相关事宜，因此我申请换回0013号智脑。’
‘0013号智脑正在处罚期，无法辅助任务者。’
‘如果你不想被总部规则惩罚的话，那就主动卸任并申请0013号的调令，我可以当做上个世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
系统沉默良久：‘你在威胁我？’
‘不，这是交易。’
‘经数据分析，该交易条件不对等，即将进入惩罚世界的任务者无权向代理系统提任何条件，’电子音没有起伏地回答，‘如总部有相关惩罚，我自愿接受。’
‘那我可以选择不配合你。’
程观转而道：‘我不会听从一个即将受到处罚的系统的任何指令，包括接下来惩罚世界的剧情任务，相信宇宙人道主义协会能够体谅我的行为的。’
‘0013号已经重新返厂格式化，它来接手你，会和我没有任何区别。’
‘有区别，从任务者的角度来看，它比你好太多。’
‘……’
系统数据流停滞了万分之一秒，随后继续冷哼道：‘无论如何，惩罚世界没有强制脱离权限，如果任务者想永远困在那里，可以尽情忽略发布的剧情任务。’
‘滴，0001号世界链接加载失败——正在重试——’
红色警告弹窗猝不及防地弹出，系统眼睁睁看着数据被总部上级顷刻篡改：
‘6190号世界链接加载成功！’
‘请任务者做好准备，正在进入6190号世界（1/10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