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无痕 ...
-
洛九卿对于自己的入围是抱着百分之百的信心的，事实上她的自信并没有多余或者过剩，她确实进入了这最终决赛。这样的话，无论能否拿到冠军，无论是否可以离开青学，全都变得不重要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回到那个国家，那个繁华的城市，半月是不是还在那个熟悉的地方，等待着自己的归来？还是以为自己已经离去，安静而茫茫然的过着淡薄的生活？
坐在如今这般飞往中国上海的私家飞机上，洛九卿还有些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动用到私人飞机？
听同路的忍足说，那位迹部同学家是这次日方的赞助者，所以这次的手笔还算是比较大的，很符合迹部大爷的作风。
听到这里，九卿也忍不住有点好奇何谓迹部景吾的作风？真是，有点令人哭笑不得。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这十位代表中，除了忍足侑士这位算是比较熟悉的人，手冢也进入了决赛，其他的几位，洛九卿就都不认识了。事实上，洛九卿其实也没什么兴趣去认识这些人，她那被动到极致的慢热脾气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除了上飞机之前每个人的自我介绍，洛九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湛蓝的天空，感觉自己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连心，也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一直以来平板无波的银灰色眸底，如今却写满了怀念和期望。
仿佛只要看着那片距离在渐渐靠近的天空，她就可以连唇畔都柔和了下来。
然而飞机刚着陆，洛九卿踏入了位于上海的国际机场，与记忆中一样的地方。洛九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吐尽了长久以来积压的浊气。
出了关拿好并不是很多的行李之后，洛九卿问了忍足他们关于他们下榻的酒店的地址，在机场买好了新的电话号码，交代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开赛的时间还有两三天的充裕时间，所以洛九卿目前最重要的，参加了这个比赛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确认一些事情。
所以她根本没时间去关心忍足他们有些疑惑的眼神。
近人情怯？
不，洛九卿和司空半月之间从来不会存在这类词语。
她打车匆匆赶到了曾经工作了那么多年的医院。只是，在踏进医院的瞬间，九卿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彻底崩裂。
还是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地方，可是她的心却依旧一寸寸冷了下去，没有一个她所熟悉的人，没有任何物品让她可以有熟悉的感觉。
全然的陌生，冷到骨子里的陌生一寸寸吞噬着心脏。特地去查询了，去问了。还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下一刻，她马上去了记忆中的地址，却在下车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商业区，琳琅满目的商店，餐厅。一切一切，都陌生的让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愣愣的站在繁华的十字路口，她想尽一切方法，最后证明的唯一结果，就只是毫无痕迹么？那么讽刺，却又真实的让人发冷。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洛九卿的存在，没有过司空半月的存在。她，不过是一缕异时空中的亡灵，漂泊到了这个世界，占用了苏婳的身体。夺走了苏婳的一切。
所以她的惩罚，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永远的失去了司空半月还有，她自己。
死的，平静的眸子变成死水一片。再也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灿烂的骄阳照耀着大地，看上去暖洋洋的，她的心却已经冷到冰封一片。一切都还清晰如昨，可是如今却找不到一丝痕迹。
她千方百计的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前说的不是这种以后，这种未来。可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所有呢？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酒店，擦身而过的瞬间，洛九卿顿住了脚步。
“你还好么。”
她的脸色很苍白，虽然她醒来之后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可是现在的她，脸色苍白的就像是一抹游魂。完全是魂不附体的样子。
但，洛九卿终究是洛九卿。脸色虽说苍白，但却丝毫无损她的冷漠，反而还增添了一抹冷冽。依旧是面无表情。
她摇摇头，“没事。”
她从刚才停下来开始，就一直盯着手冢看，很深很认真的眼神，甚至连手冢都无法忽略那犹如实质的眼神。
他沉默如故，却用询问的眼神回敬给眼前的女子。
仿佛走马观花一样搜寻过自己的脑海，九卿始终都没明白，明明不认识这群人，为什么在第一眼的时候却下意识觉得熟悉。
是因为苏婳的身体，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么？不，洛九卿清楚地知道，苏婳已经在这具躯体里消失了，留下的，就只有洛九卿的灵魂和记忆而已。
所以，她必定是见过他们的，所以她才会在当初那样坚信，司空半月一定和这群人是处于同一时空的，否则，那些熟悉又是从何而来呢？
洛九卿不是个会去仔细关注别人长相的人，在她眼里，除了自己关心的人，剩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甚至是没必要多浪费自己的力气去观察的，当然，这跟她本身的脾气也有关。
然而直到刚才，洛九卿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这位俊秀挺拔的少年，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调的眼梢，金丝眼眶，儒雅而冷然，却又隐隐透着沉稳。
这张脸，赫然是当时走在大街上看见的巨幅海报上的二维人物是一模一样的，这个认知，让洛九卿的心从刚才的失望和冰冷已经降至了零下温度。
心底已经荒凉到寸草不生。
“原来是你们。”洛九卿终于还是开口了，语气淡薄的令空气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她的声音并不响亮，甚至可以算的上很轻。
手冢听见了，却有些不明所以，只发觉眼前的人脸色苍白更甚，淡漠的眼里还隐隐透出些微微讥讽。讥讽？醒来的苏婳还是第一次如此明显的表现出这种情绪。
姓名出处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记起了那张脸，同时也昭示着，她这一生一世都再也无法见到司空半月了。
长时间以来的信仰和支持在这一秒钟内崩塌，这个事实，比起洛九卿回忆起自己的时候更为令人不愿接受。
原本以为至少她活下来了，原本以为可以找到半月，如今才发现，自己进入了二维世界，再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见到她。
雪上加霜。
洛九卿就这样陷入自己的世界，如同游魂般的走开了，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手冢想要叫住她，她的脸色已经可以称得上有些恐怖了。
九卿却挥了挥手，堵回了手冢的话，她现在没有任何心情说话，或者敷衍解释。长时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爆发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的她，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人，需要…酒…
洛九卿不会轻易碰酒，司空半月也不允许她喝酒，因为喝醉的洛九卿让人很难吃的消，可以说是个极端的存在。司空半月也是因为倒霉过才会从此禁止她喝酒，甚至一点都不可以。
“可惜，现在，没有人会管我了。”洛九卿依旧面无表情的低喃，唇畔却与之相反的微微上扬，有那么点豁出去和决绝的意思。
忍足侑士噙着微笑，刚结束一场美丽的约会，踏进酒店的他心情很是不错，对方的腿漂亮的惊人。一位中日混血美女。
经过室内酒吧的时候，熟悉的身影却让他顿住了脚步，他走上前，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位新邻居，忍足从来没把她当成可以成为自己女伴的女生，却又奇迹般的始终与之保持着联系。
七彩霓虹，灯光闪烁，忽明忽暗中。
那个略显孤单的人，忍足还没走到她身边，现在只能看见她的半边侧脸，
略显狭长的凤目里掺染着渗人的寒意，流目顾盼中却又莫名的透出一丝妩媚。七彩霓虹映衬在她的眸底，沦为陪衬。照射出漫天星辰。
她在喝酒，忍足清楚的看见了，她仰起细腻洁白的颈，一杯酒很快便见底了，游离的灯光下，轻柔的音乐里，还是那张无悲无喜的清丽容颜，隐隐初露冷艳，看不真切。
肆意绽放，只待蛊惑人心。有那么一瞬间，忍足看入神了。夜晚太美好，气氛太美好，距离不近亦不远。所以那个一直以来都淡薄漠然的女子，绽放出一瞬间不符合她年龄和气质的蛊惑。
洛九卿半眯着眸子，透过已然略显朦胧的眼睛，看见了忍足侑士。下一秒，她竟愉悦的勾起了唇畔。
“坐。”
二话不说拉人坐下，向服务生要来新的杯子，不容置疑的就放在了忍足面前，完全不像平时的洛九卿。
忍足愣了一瞬间，眼前的人，有哪里不一样。但他今天心情其实不错，对于她的要求没有拒绝，坐了下来，从容而优雅。
杯子里的威士忌和可乐混合起来，深棕色里透着浅浅的琥珀色。她没说什么，只是喝酒。转过头，忍足依旧似笑非笑。
“不喝？还是不会？”她的语气很淡，带着十足的慵懒。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喝那么多，不怕醉么。”
她凤目半敛，唇畔微微翘起，眸底却没什么笑意和愉悦。柔若无骨的懒洋洋靠在吧台上，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微微嘲讽和全然陌生的妩媚。
“我已经醉了。所以继续也没关系，小朋友。”手慢悠悠的撑着头，另一只手托着杯子摇晃，晶莹剔透的冰块在玻璃杯里旋转，眼底浮现出一点满意。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忍足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认识过眼前的人，
她在自己来之前，已经喝光一瓶红酒了，红酒的后劲已经让她的脸颊浮现出淡淡红晕，使得她平时冷淡的容颜此时显得活色生香起来。
以至于自己在她眼里成了，小朋友？
他还一直以为，喝醉的人才会说自己没醉。可是如今这个明显醉了，也声称自己已经醉了的人，忍足第一次觉得世界那么大。无奇不有。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无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