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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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萧瑟，夜色低沉，枯瘦的枝干上，除了乌鸦偶尔叫喊两声，再没有任何动静。
自从进入冬季，镇上的生活就似乎陷入了停滞。
大家都早早的窝在家里，锁在暖炉边，喝着热茶，剥着橘子。
夏目现在应该在帮着希林做饭。硝子漫不经心想着，他们今天早上商量着要做寿喜烧，如果能早点结束，她就能正好回去吃饭。
硝子撇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
尖锐的破空声出现在背后，裹挟着势如破竹的力度，朝着硝子腰部斩下。
烟尘消散后，只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身材魁梧精壮的甚尔，出现在空地上。
他遗憾的将砸到地面上的噬魂刀抗在肩上。
留着伤疤的嘴角向上勾起，难得露出个赞许的笑容。
“小鬼，反应速度勉强及格。”
硝子蹲在树干上，穿过干枯的枝丫，高度戒备甚尔的动作。
“这都多亏甚尔老师的指导。”
硝子没有天与暴君变态的□□强度，大开大合的战斗不适合她。
找出敌人的致命弱点，一击即中，是最适合硝子的战斗。
这种战斗模式下，需要极高的反应速度，还需要任何时候，都始终稳定镇静，不会颤抖的手。
最开始，禅院甚尔以为，最难达成的是后一个条件。
体术战斗他有上百种办法，让对方在短时间提升。
但一双不会失误的手，考验的是心态，还有对精度的操纵。
这不是单靠训练能够实现。
在硝子拿起手术刀那刻，禅院甚尔就发现他判断失误。
原来第二个条件，她早就达到。
要是硝子知道禅院甚尔最初的判断，只会嘲笑他没眼光。
握了十几年的手术刀，不管手术台上出现谁，都不能让她抖动一下。
这是她身为医生最基本的......准则。
硝子低头看向站着的禅院甚尔，他确实是个好老师。
强烈的危机从上方传来，硝子立刻从树上跳下，朝着后方快速撤退。
她的感觉果然没错。
禅院甚尔已经出现在硝子刚才的位置。
他眼神微眯，脚下用力，再次朝着硝子的方向攻去。
“小鬼，感知力勉强及格。”
因为天与咒缚没有咒力，咒术师惯常使用的感知手段，无法探测到他的存在。
为了捕捉到他的踪迹，硝子学会不依赖咒力，而是依靠五感判断周围情况。
呼吸，空气的流动，窸窣的响声，气味的改变，还有地上的痕迹.....
一切一切，都可以成为改变战斗的关键点。
绝大多数咒术师都依赖与生俱来的咒术战斗，反而将他们局限在固定的道路上。
与禅院甚尔的对练，让硝子意识到，她上辈子何尝不是被咒术局限住。
因为拥有的是不适合战斗的反转术式，硝子接受了不适合上战场的定位。
她当时确实没有思考过，不依赖咒术的战斗方式。
这辈子，与禅院甚尔的相遇，让硝子感受到，她真的可以走上另一条路。
家入硝子不需要躲在后方，等着从遥远战场被带回来的，奄奄一息的活人，或者已经冰冷的尸体。
她不仅可以拯救受伤的咒术师，她也可以将死亡终止在开始之前。
硝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确实很感谢禅院甚尔。
甚尔朝地上啐了一口，“小鬼，你的眼神太恶心了。”
“甚尔老师，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可是很崇拜你。”
硝子拖长音调，将手术刀从袖中取出，“接下来，请多多指教。”
.......
气喘吁吁的硝子，站在空地另一侧，与对面的的甚尔隔空相望，他们之间布满坑坑洼洼的深坑，以及纵横交错的丝线。
“你合格了。”
整场战斗，噬魂刀都没有触碰到硝子的身体。
甚尔将噬魂刀收回臭宝嘴巴里。
他的脸颊上带有一道划痕，那是被硝子用手术刀割破的伤口。
而他身前，一道极细的丝线缠绕在他脖子上。
硝子长呼一口气，结束了。
她运转反转术式，将被甚尔踹断的肋骨复原。
“多谢教导。”
硝子很明白，甚尔刚才犹豫了一瞬。
在发现缠丝时，他没选择切断，而是先将靠近的硝子踢出去。
如果是真的战斗，甚尔一定会先脱身再找机会。
这场战斗更像是禅院甚尔对她的测试。
而在他的评价体系里，家入硝子顺利过关。
“没钱的情况下，我可不会浪费力气拼命。”
禅院甚尔动了动脖子，他伸手用力将缠丝扯下。
锐利的刺痛从手掌传来，甚尔低头，发现有细密的血珠从手掌落下。
作为使用咒具的专家，禅院甚尔来了兴趣。
缠丝是他离开禅院家时，顺手塞进臭宝嘴里。
因为和他特性不符，所以一直吃灰。
如果他没记错，这件咒具，主要是传递咒力，随着咒力延展，主打的是灵活性，强度应该不高。
“小鬼，你是不是在缠丝里掺了其他的材料？”
不愧是禅院甚尔，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硝子点点头，“上次和镜相对战时，它周围的护盾碎片与缠丝纠缠在一起，等到发现时，它们已经附着在缠丝表面。”
“因为吸收了护盾碎片，缠丝的韧性和强度得到了提升，就是隐蔽性几乎等于没有。”
硝子抖了抖手腕，将缠丝收回去。
细密的银丝，即使在暗夜下，也隐隐在折射细碎的光芒。
硝子也不知道这种变化算好还是坏。
至少，缠丝不会再被轻易折断。
“有意思，看来它很适合你。”
禅院甚尔打了个哈欠，“小鬼，我们的委托到此结束，以后我不会再过来了。”
“那就再见了，替我向佳子和惠问好。”
从接到甚尔的信息，硝子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刻。
她和禅院甚尔的委托内容，是提高她的体术能力。
既然硝子已经通过甚尔的测试，他们确实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硝子一脸平淡，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将因为战斗冲击的头发梳理整齐。
如果被夏目看到，他一定会用欲言又止的眼神偷偷看她。
硝子每次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神注视，总感觉夏目在谴责自己不爱惜身体。
莫名的心虚让硝子每天回去前，都要整理好衣物，确保身上的损伤已经修复完毕。
面对完全没有表露出伤心或者不舍的硝子，禅院甚尔放声大笑，“小鬼，我就欣赏你这个性格。”
“要是你敢哭哭啼啼，我可是会吐出来。”
硝子将战斗中扔到一边的驼色围巾，慢慢的绕在脖子上，毫不在意，“甚尔老师，我们只是委托关系，委托结束，自然没有见面的必要。”
分离对硝子是常态，在经历过两次灵魂都几乎碎裂的分离，她已经很难对此产生多余的情绪。
硝子稍一思索，“现在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禅院先生。”
强烈的杀意从甚尔身上散发，他猛地抬头看向硝子，瞳孔闪过锐利的锋芒。
硝子眼神眨了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睹甚尔抽出双刀，朝着她的肩膀砍去。
噗嗤，刀刃插入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格外响亮。
硝子侧身转头，看着身后缓缓从空气中显形的咒灵。
雪白的刀刃，深深插入咒灵的额头，紫色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
畸形的脸上全是迷茫，咒灵的手朝前无力的挥动。
明明它藏得很好，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知道死亡降临，这只咒灵都不明白它是怎么露出的破绽。
“哼，连杀意都遮掩不住的废物。”
甚尔走过去，一脚踩在咒灵的头上，将刀拔出来甩了甩血迹，才重新收回去。
“给我几分钟时间，我要检查一下咒灵的身体。”
硝子和甚而早就发现了它的存在，只是当时他们正在对练，选择让咒灵再多活一段时间。
硝子蹲在地上，抽出手术刀熟练地开始解剖咒灵的尸体。
“爬行类咒灵，等级为二级，具有实体，能力是类似变色龙的伪装，血液无毒，诞生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再详细的情报需要借助器械和试剂，不过我想没有必要。”
硝子从被开膛破肚的咒灵身边站起来，她看向脸色难看的甚尔，“它是来找你。”
“最近出现在你身边的咒灵是不是有点多？”
这不是硝子第一次，在甚尔附近见到咒灵。
“你是不是把诅咒师的任务抢了，他们联合咒灵报复你？”
硝子想了想，似乎这个可能性最大，要不然咒灵怎么像是蟑螂一样，源源不断。
“佳子把我捡到的时候，可是承诺过包吃包住。”
禅院甚而冷哼一声，将脚下的尸体踢开，“你有见过小白脸干活？”
吃软饭也能吃的理直气壮，不愧是天与暴君。
“不过，确实太多了。”
禅院甚而嚣张的笑容逐渐收敛，眉头微微皱起，“就算是以前留下的尾巴，也不该越来越多。”
硝子皱起眉，她在这件事里，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隐隐约约的可能性，出现在硝子脑中。
淡出人们视线的术式杀手，不再接受任务，不再接受任务......
让天元咒灵化的计划，需要星浆体的死亡，而这件事只有术式杀手可以成功。
如果需要术式杀手重新出现，就必须击碎他现在的生活。
信息在硝子脑中穿成一条线，果然少不了羂索的影子。
硝子缓缓的叹了口气，“如果有人要求你去击杀星浆体，你会接受吗？”
“？”
“小鬼，你在胡扯什么？”
禅院甚尔不假思索的拒绝，“我有老婆孩子，我巴不得天元老老实实呆在结界里，怎么可能接受....”
突兀的沉默在两人中蔓延。
答案已经很明显。
“佳子。”
禅院甚尔不是傻子，他只是一时没往普通人的佳子身上思考。
禅院甚尔浑身肌肉紧绷，犹如发现财宝被人觊觎的巨龙，异常暴怒。
“出现在你附近的咒灵，都不是强攻击型的，反而都极擅长隐藏。”
一旦清楚它们要找的人，全都可以解释清楚。
硝子继续开口，“单凭这些咒灵，不可能杀死你，所以它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跟着你，找到你的软肋。”
“只要她死去，被束缚的野兽会自动搅动风波。”
让人们失去珍视的人，打破他们的信仰，微笑着看着对方走入黑暗，不愧是羂索喜欢干的事情。
怒气从禅院甚尔身上消散，他神色平静到可怕，“小鬼，背后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它现在的模样。”
硝子摇头，“但我知道，只要我的计划顺利，它一定会出现在我面前。”
“硝子，”禅院甚尔咧嘴大笑，“看来我们的合作还要继续。”
从那天起，硝子再没见过禅院甚尔。
他似乎是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查探消息。
虽然知道没可能，硝子还是忍不住脑补羂索被禅院甚尔找到后，脑浆崩裂的美妙画面。
硝子担心甚尔长时间消失，会让佳子陷入恐慌，想着至少找个合适的借口。
电话接通后，硝子还没想好理由，对方就非常潇洒的表示她都习惯了。
“刚和他认识的时候，甚尔也是一言不发就消失。后来结婚后，他每次外出都会和我报备，我还适应了一段时间。”
佳子开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硝子，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他不死在外面，一定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是他的家。”
硝子发现，她完全不需要安慰佳子，对方的心态好的出奇。
既然都聊到这里，硝子干脆直接嘱咐对方最近要小心，尽量掩藏行踪。
“是不是甚尔的仇家又找到他了。”
佳子语调变都没变，看上去早就习惯，“现在的住所已经住了一年以上，看来已经不安全了。”
“正好惠没去过京都，我带他去京都住一段时间吧。”
“硝子，先这样，我要赶紧收拾行李搬家了。”
短短几句话，佳子迅速做出决定，她要带着惠离开东京。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忙音。
硝子默默的将电话挂断，不愧是能收服甚尔的女人。
硝子后来才知道，她的这通电话，确实挽救了佳子的性命。
在佳子离开的当晚，她所住的公寓发生了大火，由于公寓大门不明原因的封锁，无一人生还。
除了早早离开的佳子。
经过调查，事故被判定为煤气泄露。
当看到那条新闻时，硝子正在沙发上翻开杂志。
“经过排查，青藤公寓爆炸的起因为煤气爆炸....”
青藤公寓，不就是佳子在东京居住的公寓。
硝子翻动杂志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看向电视，摇晃的镜头里，是一栋正在熊熊燃烧的公寓，惊恐的人群绝望的拍打着公寓大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
轰隆！
冲天的火光将公寓全部炸裂，被火焰点燃的人体，挣扎蠕动，跌跌撞撞的倒在马路上，迅速化为焦炭。
人体点燃的速度快的不正常，这起事故一定是咒灵的原因。
硝子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键，她拖动进度条，将画面定格在公寓燃烧的场景上。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公寓天台上。
火山头造型，硝子绝对不会认错，那是漏壶。
硝子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佳子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结果。
硝子希望佳子好好的藏起来，千万不要被找到。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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