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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福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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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遇牵着旻渊的手一直往前走着,不知走到何处,苏遇停了下来,旻渊也跟着停了下来。
苏遇回头与旻渊直直对视,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眼总是在面对苏遇时显得有点呆。
苏遇看着那张精致出尘的脸道:“你怎么了?”
旻渊闻言一楞,随后对着苏遇的目光摇头:“我没事。”
闻言苏遇却直接将两人交缠的手举至面前,眉眼染上点冷色,他道:“旻渊,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所以你不要骗我。
此刻他手中握住的那只手格外冷,而面前之人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他察觉到了,莫名的他感到有种不安。
旻渊听到那句“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后”后,神色明显一动,随后他上前一步拉进了他与苏遇的距离,面前之人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抱个满怀。
他伸手了。
苏遇整个人被旻渊揽在了怀里,苏遇身体明显一僵,旻渊将头垂在苏遇肩侧,贪婪地索取着怀中人的温度。
“苏遇,我最近感觉我有点疲乏。”旻渊还是说了出来。
苏遇:“怎么回事?”
旻渊:“我感觉我又要睡很久了。”
苏遇心脏莫名跳的厉害:“你要睡多久?是不是与千年之期有关?”
其实上次鬼巫与他说过,每百年轮回将至鬼王将会沉睡很久,至于具体原因他也知道,不过或许是千年轮回将至,最近一百年里旻渊陷入沉睡的频率也愈发的高,每次沉睡的时间基本也越来越长。
苏遇刚到鬼界时撞见的便是旻渊最近一次陷入沉睡之时,那是第百年轮回不久之后旻渊又一次陷入的沉睡,而那一次他只沉睡了十几日之久,很短,其实他原本应该会昏睡得更久,只不过这一次发生了一个变动,这个变动就是苏遇。
旻渊如实回答:“是,我也不知道这一次我要睡多久,苏遇,我不想睡觉。”淡淡的语气却莫名听出了种撒娇的语气。
听到最后一句的苏遇突然觉得喉咙有点艰涩。
因为我,大限将至——
明明初听这句话时只觉得有些感慨,不知何时起每次看到旻渊虚弱的样子时,他总会想起这句话,那人就像是反反复复在自己耳边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现在他又想起来,心脏也随之一颤。
苏遇伸手回抱住那人:“没关系,我等你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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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客来。
不知为何,叶清洲发现进了酒楼前郭老三的脸就红了个彻底,尤其在进去后整个人简直跟快熟了一样。
就在几人刚要上楼入座时,郭老三突然莫名奇妙来了句:“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但你不能这样羞辱我。”
叶清洲满脸疑问:“啊?谁?羞辱你?”
回头发现郭老三是朝着谢饮柳说的,谢饮柳听后也明显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羞辱是什么意思。
谢饮柳如实解释道:“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想着这家味道好些,所以才来的这家,你要不喜欢我们就换一家。”
话落轮到郭老三沉默不言了。
叶清洲率先打破这道尴尬:“哎呀,还换什么换啊就这家,我实在饿的走不动了,走啦走啦。”
说着直接拉着两人上楼了。
入座后,叶清洲对着郭老三开始了一系列的审问:“除了那人没有脸,你还记不记得那人的其他特征,比如身材怎么样,长得有多高,有没有我高?”
郭老三仔细回想了下答:“那人身上穿了很大的斗篷,看不清身形,至于身形有多长”说着郭老三仔细打量了下叶清洲的身高,叶清洲察觉到后立马把背给挺直了,毕竟对于身高这事不能马虎。
“比你要长的多。”郭老三如实地给出了一个客观的回答。
叶清洲:“”瞬间就感觉这桌子上的菜不香了。
叶清洲对此客观评价道:“巨人症,这是病,得治。”
“你就叫郭老三,没有其他名字吗?”叶清洲转移话题问道。
郭老三摇头:“没有了。”
叶清洲:“为啥叫这个名字,这名字多显老啊。”这名字本质就和隔壁老王差不多,不说还以为这人是个五旬的抠脚大汉。
结果下一秒叶清洲就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因为我自小没有爹娘,别人随口给我取得名字,大家都叫这个了。”
叶清洲:“……”我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谢饮柳:“……”我中秋节为什么要报复他。
空气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良久,叶清洲吐出三个字:“吃饭吧。”
话落叶清洲和谢饮柳开始动筷,气氛归于一片和谐,正当两人吃的正欢时,谢饮柳突然发现郭老三几乎没怎么把食物往口里送,反而手上正悄悄摸摸地不知在干些什么。
叶清洲也发现了,好奇问道:“你怎么不吃啊,你干嘛呢?”
叶清洲伸头看去就见郭老三手上握着块破布里面装着刚刚他夹走的菜,看到叶清洲头伸了过来立马就把手中的东西一握给藏了起来,动作很快但还是被叶清洲和谢饮柳给看到了。
“要装就大大方方装呗,藏起来干嘛,喏那个好吃多装点那个。”叶清洲满不在乎地开口道,顺便用筷子点了点那道酒酌兔肉。
谢饮柳也放下筷子握拳轻咳了一声道:“那个待会儿吃完了我让小二再打包一份一模一样的,今天敞开吃我请客。”
叶清洲又夸:“谢公子大气!”
酒足饭饱后郭老三开口请求自己想先回去了,叶清洲回道:“哎,别着急啊,我看这天色还早,不如你带我们去你看见凶手的地方看看?怎么样,谢公子。”
谢饮柳表示没意见,毕竟他答应过苏遇要把叶清洲给保护好,那必然是得做到寸步不离,安全把他送回去才行。
郭老三迟疑了下,原本他是不想带去的,可奈何架不住叶清洲的软磨硬泡在加上他想着多了两个人可能也更安全些,遂答应了。
郭老三带路将叶清洲谢饮柳带到了他遇见凶手的地方,地上还残留着些未洗净的已经变黑了的血迹,不过已经变得很淡了。
叶清洲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故作高深道:“月黑风高,荒郊野岭,的确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换我我也选这儿。”
他的话一说出就发现郭老三直直地盯着自己,眼神复杂,叶清洲干笑两声:“开个玩笑,别当真,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郭老三并不能听懂叶清洲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只觉得这人有些奇奇怪怪的。
叶清洲:“那你当时躲在哪儿的?”
郭老三指了指远处角落里的那个杂草堆,叶清洲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看去道:“你运气真好,幸亏这附近还有个藏身之处。”
郭老三没应声,突然他开口道:“我能走了吗?我真的还有事情。”
谢饮柳蹲在地上观察着残留的血迹,随口问了句:“什么事情啊?很急吗?”
“很急。”
叶清洲看见郭老三将那打包的食盒紧紧地抱在怀里,笑道:“你抱那么紧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可郭老三闻言不仅没松手,反而将那食盒护得更严实了些,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条狗窜出来将其叼走。
“我妹妹还在家里等我,我再不回去她就得饿了。”
谢饮柳:“你还有个妹妹?”
郭老三点头。
叶清洲主动提议道:“来都来了你让我们也去去你家呗,随便让我们见见你的妹妹,不然我就怀疑你是心虚想逃跑而随便编的借口。”
郭老三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同意了。
等三人来到郭老三家的时候,发现这里简直破的不像话,又小又脏,门虚虚地半边悬空,感觉用手一碰这门就会掉下来,屋顶上还漏了个大洞,不仅不遮风还漏雨,不过好在另外半边倒算是严实整洁,还有个坑洞里面还有着一两根没烧完的柴火,上面还夹着一口边上有个大洞的铁锅,这里应该就是烧火做饭的地方了。
叶清洲和谢饮柳看着这番荒凉残败的房子顿时又默契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角落处堆放了几块木板竖着像是个围栏,郭老三走了过去,木板里堆满了干燥的稻草还有床旧的不能再旧的被子,里面正卧着一个骨瘦如柴脸色蜡黄的少女,看起来比郭老三小了五六岁的样子,双眼紧闭着,衣服虽也有点小但好在不算破。
郭老三伸手轻轻摇了摇那少女的肩膀:“福安,福安。”
被唤作福安的少女被摇醒后下意识有些害怕,直到转头看清来人后才知道是自己的哥哥回来了。
郭老三伸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福安跨过木板,将手上的食盒递了过去,又做了个用手把食盒往嘴里刨的手势,示意这是给她带的吃的。
福安乖巧点了点头,又抬头有些不安地看着衣着华贵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两个陌生男子。
郭老三又朝着她比划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是自己的朋友,他们不会伤害自己的,不用害怕。
知道没有危险的福安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福安将手上的食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珍馐佳肴,脸上灿烂的笑容明显很开心,但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她哥哥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昂贵的菜。
她抓起一块菜就往郭老三嘴边送,郭老三拒绝了并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了,你自己吃就好。
福安乖巧点头。
郭老三站起身来来到一旁看起来已经石化的两人面前,道:“那就是我妹妹,我没骗你。”
叶清洲疯狂点头表示他已经完全相信了,不过他又问:“亲生的吗?”看起来他们两兄妹长得完全不像。
郭老三先点头后又轻轻摇头。
叶清洲:“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郭老三承认道:“不是亲生的,是偷的。”
“偷的?!”叶清洲的音调顿时就提高了几个分贝。
偷了一个妹妹!敢情他这是遇到人贩子了?不过他只见过偷人当老婆的,当妹妹的还是第一次见。
相比之下谢饮柳的反应就要冷静得多:“你为什么要偷一个妹妹?”
郭老三如实道:“她爹娘不喜欢她,打她骂她虐待她,她爹还把她耳朵打坏掉了,她听不见了,她娘还想把她卖掉,她不想待在那个家了,我就把她偷出来了。”
两人恍然大悟。
听完后叶清洲莫名感觉鼻头有点酸,他疯狂摸索着身上各个角落,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摸了出来连藏在鞋子里的钱都给倒了出来,随后一股脑地塞进了郭老三怀里,哽咽道:“来小郭,我的钱都给你!”
而在一旁亲眼目睹叶清洲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一只手脱下脚上的鞋抖出里面藏着的钱的谢饮柳:“……”
或许是从小就养尊处优花钱如流水的谢小公子并未见过钱到底有多重要,更不能理解把钱塞进鞋子里的这种行为,他就想问,把铜板和碎银塞进鞋子里不膈脚吗?
其实叶清洲把钱塞进鞋子里只是个习惯问题,因为初中时放学路上被高年级的几个混混堵过,不仅兜里的钱全被抢了反抗的时候还被胖揍了一顿。
最后叶清洲哭丧着脸去找苏遇诉说心里的委屈,结果那成想听完后冷着脸的苏遇竟然直接出去找到了那几个混混不仅把钱给抢回来,还把他挨过的揍也一并换了回去。
见此他顿时就震惊了,他的兄弟竟然这么凶猛?!
不过过后苏遇的脸上也少见的挂了彩,为此他还被收过零食的女生们给找了上来,纷纷指责他没有按约保护好苏遇的那张帅脸。
也就是从那以后,叶清洲便总习惯将部分钱塞进鞋子里,既不怕掉又不怕偷,一举两得,他就不信谁那么重口味去扒人家鞋,他简直就是个天才,而且那之后每次他找苏遇借钱苏遇都再没要求他还钱了。
见到叶清洲的动作后,谢饮柳也跟着将自己怀里所剩余的钱都摸了出来直接递了过去。
郭老三见状想还回去却被叶清洲给阻拦住了,叶清洲泪眼汪汪地看着面前这个瘦小的少年,明明自己都吃不饱却还是把另一个深陷苦海的人给捞了出来,并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尽自己全力去保护她。
叶清洲拍了拍少年的肩:“收下吧,兄弟之间不分你我!”
谢饮柳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郭老三之前那么想得到绣球甚至于不择手段:“所以你之前在望客来那么想得到绣球是因为你妹妹吗?”
郭老三点头道:“对不起,我只是真的很需要那个奖励,所以才把你拉下去的。”其实郭老三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也根本不在乎对错,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拿到那个绣球。
谢饮柳哪儿还记的什么仇啊,即便为了赢不择手段拉人下去本就是郭老三的错,可所剩下的依旧只有强烈的愧疚感。
他今年为什么要抢他的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