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调解》癸一

5、贪吃的人鱼2

　　“画出来会比较容易理解。”

　　江宁边说边顺手捡来一根树枝，那条人鱼的上半身趴在沙滩上，一直在看艾拉的脸色，可惜什么都不懂，只能一副眼巴巴的样子。

　　“看这里。”江宁出声示意他把目光移到这边，用自己那拙略的画技勾勒出一个人鱼的形状，然后指向人鱼，随后又在旁边画了一条鱼。

　　人鱼歪着脑袋看了看她，感觉很有趣。

　　江宁把那条鱼挪到他口中，也就是在这一刻，握住树枝的手微微用力，直接在人鱼身上打了个叉号，同时做出一个生气的表情。

　　人鱼被她这动作吓一哆嗦，犹豫了一下，转身游向大海。

　　江宁挑眉，对坐在一边生闷气的艾拉说：“已经解决了，他应该明白你的意思了。”

　　艾拉半信半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两人正准备走呢，人鱼慌忙咬着一条大鱼游回来，眼里还多了几分讨好的意思。

　　艾拉心中熄灭的火苗再次被点燃，大步过去一把从他口中抢走大鱼，像是在发泄一样将其扔进海里，人鱼愣住了，先是看了看她，然后又回头看了看食物被扔弃的那个方向，露出不解的神色。

　　“别给我送，也别再吃我的东西！”艾拉又吼了他一句，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

　　江宁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劝，艾拉不耐烦地往甩开她，往岸边那个独栋别墅走去。

　　看来也是个暴脾气，江宁瞧那条人鱼瘪嘴快哭了，出于好心上前安慰：“别哭啊，互相理解嘛，怎么还掉小珍珠......”

　　她嘴上这么说，手倒是挺勤快地接下来一颗颗珍珠，心想这算小费，不亏的。

　　“呜呜......”人鱼把整张脸埋进沙子里，看起来伤心极了。

　　眼看珍珠拿不到，江宁只好作罢，把刚才那只树杈拿过来，继续画。

　　这次意思就很明显了，她在原有的基础上多画了一个生气的艾拉形象，然后戳了戳那条伤心的人鱼。

　　“唔......”人鱼顶着那张沾满沙子的脸，只是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宁估摸着他这次应该深刻理解了这画中的意思，舒畅地松了口气，注意到那个脸坑里还有珍珠，顺手取过来塞兜里，叫来系统问：“这些能兑换成钱吗？”

　　【可以】

　　“那给我换成钱存到个人账户，第一桶金呢。”

　　【好的】

　　江宁心满意足，却迟迟没等来任务完成的通知，看了眼时间该休息了，设置存档后便回到现实，差一点就要被夜间查房机器人逮住不睡觉。

　　夜幕降临，她的思绪平静了许多，忍不住去想那条人鱼的来头，首先能肯定的是，这条人鱼幼年离群，所以连种族的语言都不会。

　　艾拉曾提到过海域的交界处设有专门的隔离网，那这条人鱼大概率是被故意投进来的。

　　她思来想去得出一个残酷的推断，这条人鱼应该被捕捞过，然后那些人又迫于监管压力把他投进这片海域，至于为什么选这个地方，有可能是想撇清关系。

　　不排除里面有对家来搞事的，毕竟能买一片海来搞养殖，背后有不少红眼病吧。

　　外面查房的声响慢慢消失，江宁闭上眼，难得困意来袭。

　　—

　　这一晚她睡得很舒服，醒来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不但没有厌烦，还挺享受的，感觉生命在此刻都静止了。

　　在军校养成的生物钟使她根本睡不了懒觉，出去一看还是静悄悄的，只有食堂里的智能机器人在准备早餐，她闲着没事到里面看看，成为第一个来吃早餐的病人。

　　智能机器人先是冲她全身扫了一遍，可现在还没到饭点......

　　“你好，我起得比较早，现在很饿。”江宁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礼貌道。

　　再冰冷的机器也是有感情的，那只机械臂二话不说从后厨端过来一盘三明治和牛奶，不忘嘱咐道：“注意慢点吃，不够了再来拿。”

　　江宁点点头，居然从一个机器人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爱。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条斯理填饱肚子，这时其他病人也陆陆续续进来，还有韩鹤。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韩鹤一改之前社恐胆小的形象，竟嬉皮笑脸地端着饭主动坐到她这一桌。

　　“第一关过了吗？”他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江宁微微皱眉，“过了。”

　　“那就好，要是连第一关都过不了，那真是个废物。”韩鹤随口说完，埋头干饭，跟个饿死鬼一样。

　　他神经病吧？莫名其妙被内涵，江宁感到愤怒的同时，搞不懂这家伙变脸的速度，一想到对方也是个病人，小心翼翼观察起来。

　　性情大变，完全是两个人，估计人格分裂。

　　“你叫什么名字？”她试探道。

　　对方抬起头，死皮赖脸道：“韩鹤啊，怎么你不认识我啦？”

　　江宁一脸不信，后者没得到她的回应，耸了耸肩说：“我们两个共用一个名字而已，他今天不舒服，所以没出来。”

　　还真是，江宁想走一步，对方却叫住她，邪魅一笑：“要不要一起玩啊？我超强的。”

　　“不了，我一个人也行。”

　　说罢江宁快步离开，浑身起鸡皮疙瘩，差点就要把嫌弃二字写在脸上了。

　　晨间大家都跑到外面晒太阳了，当然那支跳操的队伍也在照常进行，这次她可没时间，回到病房继续通第二关。

　　存档就是好使，她一进去就开始苦苦等待来自系统的好消息，可天都亮了还没有一点声响，回想任务内容，心凉了。

　　光顾着满足艾拉的需求，忘了调和她跟人鱼的关系。

　　江宁怀着生无可恋走到那栋别墅门口，按门铃。

　　开门的是艾拉，瞧她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慌忙问：“你昨晚没回去吗？”

　　江宁摇头，“我还在跟那个人鱼沟通。”

　　“沟通了一晚上？”

　　“差不多吧，他应该不会再乱吃了。”

　　艾拉现在气也消了，继续问：“那他还能吃什么？”

　　不是，姐们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江宁表情凝固，“可能会去别的海域找吃的。”

　　“可是我设置的隔离网还处于警戒状态，我看一下他现在在哪儿。”艾拉边说边拉着她进屋，然后把电脑打开。

　　江宁瞅地图上那个小红点，“你在他身上安装了定位器？”

　　“因为前期需要观察他的轨迹，我好做判断。”艾拉盯着屏幕，那个小红点正在逐渐远离养殖中心区域，随后便不再活动了。

　　“要放开隔离网？”江宁在一旁问。

　　艾拉沉默了几秒，“先把他引到边界，再开网。”

　　江宁急忙劝：“哎呀这样会不会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他幼年被捕捞到陆地，经历了痛苦又被扔回来，好不容易能吃饱饭，现在突然要靠自己去捕食，有可能还会遇到不接受他这个异类的种族，我觉得吧......”

　　“你说他小时候是被坏人拐走了？确定吗？”艾拉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江宁索性肯定自己的推断，“确定，我观察了一晚上，一个刚成年的雄性人鱼，却不会他们种族的语言，而且看起来不谙世事，之前不是就有这样的案例吗？幼年人鱼被抓上岸，救出来之后不仅难以融入群体，还留下了心理创伤，最后郁郁寡欢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艾拉紧皱眉头，喃喃道：“确实有这种情况的可能......”

　　江宁看她已经动摇，进一步说：“你不知道，昨晚他被你凶了之后一直哭呢，那小珍珠串串直往下掉，看着可心疼了。”

　　“珍珠呢？”艾拉一听两眼发光，把商人的本质演绎得淋漓尽致。

　　坏了，她全给卖了，江宁装作一愣，“被海水冲走了，当时我也没大看清。”

　　艾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然后叹了口气，起身说：“好吧，我们再去看看情况。”

　　终于把走偏的局势扭转回来，江宁这回长记性了，以后可不能被当事人牵着鼻子走。

　　艾拉邀请她上游艇，朝那个小红点的方向驶去。

　　“那里估计是他的窝。”

　　艾拉一脸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静的海面上时不时掀起阵阵涟漪，乘着海风，江宁不禁感叹对方的财力。

　　不过就算再有钱，连大海都可以买下来吗？会破坏原有的生态平衡吧？

　　“到了，应该就在这附近。”艾拉停下动作，走到外围栏杆处一脸纠结。

　　江宁：“怎么把他叫出来？”

　　艾拉：“不知道，他有小脾气吗？”

　　这可把两人难住了。

　　“不管了，我吼一嗓子试试。”艾拉深吸一口气，卯足劲儿喊：“你出来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江宁就是想笑，寻思这有用吗？万一人家赌气故意不出来，挺尴尬的。

　　大概过了十几秒，不远处悄悄露出来一个脑袋。

　　江宁傻眼了，这么听话？

　　艾拉冲人鱼招招手，后者慢吞吞游过来，看起来蔫蔫的，可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仍透露出对人类的信任，当然只是针对艾拉一人。

　　难不成在求偶期？江宁居然从一条鱼身上看出来死心塌地的感觉。

　　艾拉手里突然多了一张网，二话不说套住人鱼，江宁看情况不对，急忙上前：“你这是干什么？不能捞来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