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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父亲和我们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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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回来了…他为什么回来了…他回来了…我焦急地拉住邻居阿姨的袖子,紧紧地攥着,额头冒着冷汗。
阿姨似乎没有懂,转过头来对我笑笑,明艳动人的红唇向上勾起,慢慢往耳根处咧去,红润的脸颊渐变苍白,嘴咧得越来越大,这伤口缝隙里血沿着肌肤滑下,缓缓滴到我吓得瞪大的双眸中。
全都变成了红色。我不知道,这红里有哪些真真假假。
冷汗浸湿了少女的双颊,她穿着肥大的病号服从梦中惊醒。四顾而无他。一股凉风吹过,逼得她直打哆嗦。
我起身拔了针头,接了杯温水入肚。
一闭眼满脑想到的,都是昨天父亲拥我入怀时嘴角因为兴奋而浅浅扬起的嘴角。我知道,我完了。
父亲回来了,阳阿姨自然不会愿意再带我回去。只是她的女儿似乎很喜欢我。
原如安从没因为年龄差而与我产生语言交谈的障碍,她说我很安静,会给别人认为什么都不懂的她讲许多有意思的故事,会轻而易举教会她难懂的作业,会在被子下偷偷塞零花钱给她……
她也说,我很可怜。
我有气无力地问她,为什么。
她说,我的妈妈没有她的妈妈漂亮,而且总是爱哭。她说这句话时我只认为“总是爱哭”是个不折不扣的病句。很久以后,我才发现,原来并不是。
出院那天晚上,暗黄的灯光下,我又见到了我的母亲。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笑脸上。我的眉头锁紧,尽管知道她一定不会被抓走,却也没想到这么快。一定又是……没有证据吧……
眼前的空间开始扭曲,仿佛空气在热舞。娇小的少女行尸走肉般在餐厅踱步向前。母亲佝偻着腰下厨,桌上已经摆好了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不动声色地摸了摸碟底,很烫,但我没有收回手,这样的烫伤其实早已习惯。
果然啊……又到那个日子了……
那天晚上我没能吃下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是父亲吃了,就好像吃了我一样。
而我只能睁着眼,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少女眼里没了光彩,或许早就不存在。四肢发软无力瘫在松软的床上。
浴室的空气闷热而潮湿,泪水顺着洗澡水沿着女孩遍体鳞伤的身体淌下。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能做的只有一遍又一遍地暴力揉搓着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洗干净身上的痕迹,仿佛这样就一切完好,仿佛这样就都皆大欢喜。
他是医生啊……他哪里会不懂。就是因为专精,所以才能够一步步击垮我的心理。
不一样的事发生,父亲在床边优雅从容的品尝完排骨后温和地对转过头揉揉我瑟瑟发抖的脑袋,对我说,“你妹妹来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虽然我失去了很多记忆,但是前不久才记起来的,我的妹妹阳夕是个美丽大方智商超群的女孩,只是打小和我不住在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
眼睛仍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妹妹的脸颊浮现在眼前。我沙哑着嗓音,语气中还带有未完的颤抖与虚弱,“不要……”父亲走了。
他什么都没说。
我想过很多次,多到我想不清楚,我要逃走。可是我和妹妹被分别囚禁着(我笃定妹妹也与我有着同样的遭遇)联系不了外界。我想过求救。
最终只有几张白底黑字的图片拍在脸上。他们都说:我病了。
我和妹妹都病了。
那是几张精神疾病的证明,一定是我亲爱的父亲开的。几个月后我才意识到,此时的我犯了一个多大的错。
可是我没有病,我比谁都清楚。身上的伤不会作假。妹妹也会和父亲□□吗,父亲的手掌也会抚摸上妹妹的肌肤。明明是疑问,我却莫名没有质疑的语气。
我懒懒地睡到中午十二点,也只有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来打扰我。父亲早已经不在床边,只留下凌乱的床单。我深呼一口气方才下了楼。
这是恢复了部分记忆后我第一次见到妹妹,她好可爱,像一只软软的猫咪,全身的软毛都温顺的顺在一边。世间所有美好与温暖都汇聚在她眼里,熠熠生辉。好喜欢妹妹。
“快来吃饭”母亲温柔地唤我,顿了顿道,“阳夕,你也来”。妹妹笑了笑答了声好。我僵硬地看着这一幕——前不久这张餐桌上还有些许痕迹,无论是血迹,还是□□……
很多次我想,为什么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还没有麻木。我不知道。
我忍住恶心端正坐在桌前。饭端上来,是碗恶心的红烧排骨——只有红烧排骨。我无助的扒着饭,妹妹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了,才是真正的地狱。母亲又犯病了,这一次不仅打了我,还有妹妹。嘴角流下一缕鲜血,眼看着用来修眉的小刀离我越来越近,那道声音如同魔咒般回荡在耳边,“你还敢跑,给你脸了是不是?!”脖颈上还存留着显眼的咬痕,血迹没有被清洗。
妹妹好安静,像一个恬静的洋娃娃任由母亲怎样打骂。她跪在我身边,母亲的教训结束了,时间已然过去了6个小时。傍晚的夕阳余晖下,柔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是书里走出来的人物。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眸看我,头发乱蓬蓬的,“阳夕”
你在那边也会挨打吗?
嗯。
或许是因为比我更白的原因,她脸上的巴掌印更明显些,看起来楚楚可怜。阳夕看起来很不高兴。我也是,但这样的不高兴不一样。
感觉…她马上就会碎掉了。
阳夕,我好喜欢你。她眼中闪过一瞬惊讶诧异,很快又消失不见,只是简简单单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嗯”我们的手上有同样多且深的刀痕,触目惊心。
她的眉眼弯弯,是典型的微笑脸,怪不得讨人喜欢。
母亲不知道去哪了,只是让我们跪着。这一跪就跪到晚上九点。九点之后父亲很大概率会回来。每一天都是这么流水般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