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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蒙面人夜闯尚书府,燕少侠乘隙窃玉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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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备课,思维导图才总结到九子夺嫡,江御暮就哈欠连天,眯眼偷起懒来。
夜风仿佛与她心有灵犀,霎时将桌上的灯吹灭。
江御暮却猛然睁开双眼。
此屋门窗早已紧闭,夜风何来?
感知到潜藏的危险,江御暮条件反射般闪身躲开。
下一刻,半枚黑色棋子就擦着她耳尖飞过,在身后的墙上留下浅浅坑洞。
江御暮拔出隐在床架里的长剑,斜挡身前。
与此同时,一黑衣面具人背靠窗框,侧身稳坐。
沉默对峙片刻后,黑衣人率先开口,话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江小姐怎么不问问,我是何人?”
江御暮面无表情:“你若愿意告知实情,就不会戴面具了。”
黑衣人跃入房间,慢悠悠向她走来,不正经道:“江小姐好歹也是官家贵女,院中怎么连个丫鬟仆从都没有?难道……是特意支开了他们,等着夜会情郎?”
江御暮提剑指向他胸膛:“独居此院,更方便夜斩恶狼。”
黑衣人不慌不忙,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牌,挂在她剑尖。
江御暮微倾剑身,那玉牌便稳稳滑入她手中。
观其纹样,竟是象征皇子身份的腰牌,却不知是哪位皇子。
江御暮不愿轻信,将腰牌抛回,故意套话道:“有话直说,何必拿你主子的身份压人。”
“我主子?”黑衣人略显恼怒,“这天下,有谁配做本王的主子?”
说完又觉出味来,笑言道:“江小姐若真想知道本王是谁,不妨随本王回府,谈谈人生,聊聊风月?”
“你也配?”
江御暮冷笑一声,提剑直刺。
黑衣人不料她明知自己是皇子,竟还敢下死手,于是慌忙躲开,被迫迎战,才两个回合便落了下风。
他只擅长暗器与轻功,近距离跟人交起手来毫无优势,何况对方手握长剑,他却赤手空拳。
江御暮自然也没打算真把他怎么样,所以除了第一招带着杀意,意欲震慑,后面几招都在放水。
不论这位王爷是真是假,若死在她闺房里,终究不好收场。
于是她寻机卖个破绽,黑衣人便趁势逃之夭夭。
只留下一句:“江小姐,明日再会。”
江御暮不敢松懈,在各院屋顶巡视一圈,确保府内没有混入恶贼。
谁承想,竟在江二小姐的院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者的脸已被划花,难辨面容。一袭朴素黑衣,像是小厮打扮。颈间有明显掐痕,似乎刚死不久。
江御暮搜寻一番,发现他袖中藏着许多白色棋子,都是半枚,右手食指与中指的关节处有对向厚茧。
看来是练暗器时磨出来的,而且与方才那黑衣人师出同门。
难道,是那人的小厮?
可为何会被掐死,还扔在这里?
是恐吓,还是栽赃?
又或者,疯子做事本就不需要理由。
江御暮暂时没有头绪,又担心妹妹发现此事会受到惊吓,便直接背起尸体,趁夜扔到了府衙门口。
次日清晨,她才将此事告知江淮照,劝他找个探亲的借口,把妻子儿女们一起送往涵州亲戚家,暂避风头。
二小姐江唤玥本就极爱涵州风光,亲戚家姐妹们又多,比闷在京城有趣。虽不舍爹爹与姐姐,但远游之乐还是占了上风。
大少爷江连镜却不愿离京,因听闻昨日书铺风波,坚持要留下来保护江御暮免遭太子“毒手”。
结果被她拎出来比试一番,草草落败,只得愿赌服输,前往涵州继续修习武艺。
忙完这些,也到时间该赴太子之约了。
当然,今日除了讲课,江御暮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卖惨。
这都要感谢昨晚那位黑衣王爷,给她送来了如此珍贵的素材,不用白不用。
“昨夜有一佩着皇子腰牌的黑衣蒙面人,闯入我闺房之中意图行凶,好在家丁反应及时,才合力将他赶走。”
穆归衡大惊:“姑娘可曾受伤?”
江御暮摇摇头,继而落下泪来:“若家丁晚来一步,只怕我便命丧他手了……”
她穿越前可是大学话剧社的顶梁柱,演哭戏尤其是一绝,轻易便唬住了穆归衡。
他显然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只知手忙脚乱地递上帕子供她擦泪,几度开口都欲言又止,生怕说错了话,又引她难过,只得暂时保持沉默,静等她平复心绪。
江御暮诉苦半晌等不到他追问,不由生疑:身为太子,应将其他任何皇子都视为政敌。此刻既然有机会抓住其中一人的把柄,他为何却似不感兴趣呢?
没办法,江御暮只能主动提供线索,拿出昨夜差点击中她的半枚黑色棋子。
“这便是那歹徒所用的暗器,烦请殿下看看,能否据此推测出那人究竟是哪位王爷?”
穆归衡接过棋子仔细观察一番,却带着歉意摇了摇头。
“皇子学武,并无暗器一项。也许有人私下学过,可惜我暂时无从得知。至于这棋,则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一种,难以追溯其来源。”
江御暮正暗自失望,穆归衡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歹人不是说过‘明日再会’么?姑娘若不介意,我今夜便充当护卫,在你院中把守。他若敢现身,我必生擒之。”
江御暮假意推辞:“怎敢劳动太子殿下大驾?”
心中却道:“好好好,只要你与我多见一面,我便离太子妃之位更近一步。”
穆归衡面露愧意:“这些年来,江府一直风平浪静。可昨日我刚与姑娘相识,当晚便有歹人意图加害于你,疑犯还与皇子有关。想必……你是受我牵连的。我若不全力护你,实在问心有愧。”
江御暮佯装矜持,再度推却:“既如此,殿下派两个得力的护卫来便是了,何必亲自——”
话未说完便被穆归衡打断。
他避着她的目光,黯然问道:“姑娘昨日曾唤我‘公子’,为何后来又改称‘殿下’了?”
江御暮不意他突有此问,顿了顿,半真半假道:“毕竟尊卑有别,臣女自当守礼。”
穆归衡叹息一声,抬眼与她对视,轻声道:“可你我分明各有来处,皆非此世中人,又何必守他们的俗世之礼呢?比起这个身份尊贵,却人人避之不及的穆归衡,我倒更愿意做回那个身在江湖,旧识新交遍天下的燕识风。”
江御暮见他这般坦诚,也不再故作姿态,微笑道:“既如此,今夜就拜托燕少侠帮我看家护院吧。”
少侠之称显然比公子更合他的心意,穆归衡赧然一笑:“在下必不负姑娘所托。”
是夜,穆归衡直接翻墙入院,并未惊动江府众人。
一身花青色圆领袍颇有唐风,同色发带高高束起马尾,利落之余更显飘逸潇洒,然而他紧锁的眉头却破坏了这份景致。
江御暮隔窗相望,不难看出他有心事,于是出言询问。
穆归衡迟疑着踱步到窗边,低声道:“系统那厮……”
“又给你发任务了?”江御暮猜道。
穆归衡点点头,却不接着往下说。
江御暮见他一脸为难,顿时生出好奇心:“什么任务如此难以启齿?比昨日的【强抢民女】还难破题吗?”
穆归衡用问句回答问句:“可否借姑娘的玉镯和香粉一用?”
江御暮无力相助:“我不戴手镯,也不用香粉。”
习武之人,腕上戴首饰实在累赘。若用香粉,则更容易暴露行踪。
穆归衡又问:“可有其他玉饰或熏香?或者不拘什么物件,只要是玉质的,或带香的便可。”
江御暮想了想,大方拔下发间的簪子递给他,不顾如瀑青丝散落开来。
“这簪身的材质叫樒香木,簪头嵌着一块白玉,可算既带香,也带玉?”
穆归衡接过发簪,道了声谢,紧接着却脸色一变。
江御暮会意:“系统说什么了?”
穆归衡一脸无辜:“那厮说,就算我这次又要钻空子蒙混过关,也必须钻得严谨……”
江御暮不解:“怎么才算严谨?”
穆归衡双手递回发簪:“烦请姑娘把它放在桌上,出屋稍待片刻,让我把它偷走,明日归还。”
江御暮正要照做,朝书桌方向走去几步,忽又折返回窗边,打趣道:“等等,你这次的任务,不会是【窃玉偷香】吧?”
夜风轻轻吹动她如墨青丝,弦月映在她明亮的眸中,散作点点星光。
穆归衡心中一跳,连忙掩上窗扇,阻隔她揶揄的眼神。
悔哉!接到这个任务时,就不该多嘴询问系统“窃玉偷香”到底是何典故!《西厢记》害他不浅!
江御暮见状便知自己猜对了,不觉更加疑惑——他绑的到底是什么系统?她迟早得弄个清楚!
将发簪放在书桌上后,屋内外两人便换了位子。
江御暮才走进院里,还未来得及环顾四周,便有一物从斜上方飞来。
余光看那物什尺寸不小,并不像暗器,江御暮下意识伸手去接。
原来,竟是一册书。
几乎与此同时,穆归衡也完成了任务,推门而出欣喜道:“多谢姑娘相助!”
江御暮转过身来,看着他轻声道:“昨夜之人,方才已经来过了。”
他扔来的书是一册话本,有半枚黑色棋子夹在里头,充作书签。
翻到棋子所在那两页,才子佳人的故事略显老套,唯有书生角色的一句话语被红色墨汁涂过。
“姑娘有客,小生明日再行拜访。”
不,不是红墨。
是血。
新鲜的,尚未干透的,泛着腥气的血。
“访”字末端,还留着割指取血那人模糊不清的半枚指纹。
穆归衡见状自责道:“是我失职,只顾着自己的私事,竟未察觉歹人就在周围。”
江御暮摇摇头:“无事,左右他也没伤着我。”
第二次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那人是何时来的,可见其轻功绝佳。
“姑娘你瞧,这第一页被人撕了!”穆归衡翻着书道。
江御暮觉得奇怪。第一页能有什么关键信息?左不过是此书采用何版,刻印于何年何月何地,尺寸几何……
诶,等等!
江御暮仔细一瞧——原来此书不是刻本,是抄本!
或许被撕去的第一页,有抄录此书之人的署名!
“抄录书籍费时费力,所得抄本无外乎收藏、传阅、赠礼几条去路。”
穆归衡与她想到一处,提供线索道:“我认得所有皇子的笔迹,都与此书不同。”
可见不是自己抄来收藏的。
再考虑到此书内容特殊,多半不会有人与皇子互相传阅。
“那这书……便是别人送给他的了?”江御暮思忖道,“既然书里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想来抄录此书之人,多半是位女子。你闻,这书还用香粉熏过呢。”
穆归衡接过书,疾速翻动嗅那香气,却见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中,藏着两页图画。
翻回去一看,霎时一惊。
江御暮方才被香粉味呛到鼻子,背过身去打了个喷嚏。现下也凑过来想看,穆归衡却急忙将书合了起来。
“今日天色已晚,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顶着她狐疑的目光,赧颜说道。
“明日下了早朝,我便带你去找能解此书谜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