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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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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忠最终还是因为那两个字而停下了脚步,风吹起了他橙黄色的僧袍,风停下的那一刻他转身行了个礼。
“请不要再这样称呼我了,我只是这帕峦寺里的普通小僧,而你是高高在上遥不可攀的景暹王子。”
潘塔纳一步步走近:“比温,召咩很想你,她提起你时总是会流泪。”
从见面的那一刻到现在温忠对着个喊他哥哥的人维持着一种淡漠,但此刻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睫毛的微微颤动出卖了他的内心。
潘塔纳眼尖的抓住了他这一情绪,兴奋的迈步上前一手握住他的手臂:“召咩说她想见见你。”
他看着握住自己的这一只手没有急着挣开,而是微笑抬头看向潘塔纳:“你称呼她为召咩,可我却不知道该叫她什么,而且我不相信人会去思念一个二十年都没再见过的儿子。”说完侧身挣开了他的手。
一旁偷听了许久的沈季修惊讶:“刚刚我还以为是景暹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没想到竟是王后的。”说完看向南蝶却发现她一脸平静似乎一点都惊讶。
“你难道不惊讶吗?这么劲爆的消息。”
而此刻南蝶的脑中正在串联这几天的信息:“原来他让我别叫他小和尚说他比我大是真的,难道那天婉滴说的也是真的吗?”
沈季修疑惑:“什么真的假的,我似乎错过了很多事情。”
她没回答而是扶着他就要离开:“我们还是不要偷听别人的私事。”
结果两人还没走出几步路又被潘塔纳的一声吼给绊住脚步,止不住的想要八卦一番。
“她的眼睛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她就是想要看你一眼,哪怕是模糊的一眼。”
温忠再次停下了脚步,脑海中浮现了一些记忆,三岁的孩童期原本不应该有什么记忆,所以要说记得多清楚也没有,就是她走的那天他记得特别清楚,现在的他会用满面春风来形容离开那天的她。
他从刚出生就一直待在曼列寨的寺庙里,在他模糊的印象里她似乎只去寺庙里看过他几次,别的小孩是到了一定年龄才来出家一段时间,而他从刚出生就是小和尚由那位心善的住持抚养长大。
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她会一去不返,但莫名生出了要去追她的心,蹬着小手小脚从台阶上跑下去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地上的尖刺扎破手掌流出血他哇一声大哭起来,但她至始至终没有回过头。
后来一场大火把曼列寨的佛寺烧了个精光,那场大火中只有他幸存,是讲经归途路过曼列的枯芭庄香看他可怜又将他收至帕峦寺里。
记忆回想到这里他长舒一口气:“二十年前她就已经看不见我了,相比此时我站在他面前她也是认不出的,所以不必再见了。”
说完决绝转身,嘴里边喊着“复复”边向外走去。
南蝶看着潘塔纳一人落寞的背影,但她还什么都没说没做,身旁的人已经替她开口。
“你是想过去安慰他吗?”
她收回目光:“我认为我们应该去找温忠,跟着他就可以看见复复。”
沈季修见她注意力在小和尚身上,立马喜笑颜开摆出笑脸连连点头。
“南蝶,你要这样不打声招呼就偷偷走了吗?”
二人闻声又停下脚步,这已经是第三次抬脚而没离开这后院,但眼下她也只得再次转身。
“我看召比有私事就不敢贸然打扰。”
沈季修一听吃味的低声说:“你可没叫过我哥哥。”
潘塔纳朝二人走来:“都从头听到尾了,还在乎一声招呼的打扰?”
偷听了别人的私事她确实理亏,此刻不知道该辩解些什么,何况身边还有个沈季修,她只想带着他赶紧溜走。
“你就是沈季修,相宛的座上宾。”
听到潘塔纳没再说她心下一松,但反应过来他把话指向了沈季修她的心又提了起来。而沈季修早已经直起了身板,没了刚刚那副没她搀着就要倒下的样子。
沈季修直视着潘塔纳的眼神:“我既不是景泐人更不是景暹人,就不用想你行礼了吧。”
潘塔纳低眉轻笑:“当然,不过不知道萧萧肃肃、雯华若锦的北平沈飞卿肯不肯与我这山野小王一叙。”
她在一旁听着心想原来这潘塔纳也会讲这种人听不懂的话,有点感慨又有点想笑。
她憋住笑凑近沈季修:“他竟然也知道你叫沈飞卿。”
“既然这样你先和他聊着,我先去找小和尚了。”
说完火速逃离,迈出帕峦寺大门的那一刻她大口喘着气,心想总算是走出来了。
她远远的就看见温忠坐在田埂上,她悄然走至他身后:“原来没有去找复复,而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神伤,怎么,看来屁股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温忠见是她只是默默看了一眼,并未说话,见她也要坐下,解下单挎在肩上的披肩铺在田埂上。
她见他不说话,也就没继续说话,只是与他一起并肩坐在田埂上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
良久,温忠才缓缓开口。
“从小身边的人都说我母亲是个不要脸的妓女,又说她命好,不知用什么妖术把景暹王迷的死死的,为了她甚至不惜气死自己的父亲。”
“这些人总是会当着我的面说够母亲又假做关心我,说什么只不过可怜我这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儿子被她狠心抛弃。”
“小时候每次听了这样的话我总是会想起她丢下我离开的那一幕,然后就会哭着跑回寺庙里问住持师父为什么偏偏我的母亲是这样一个狠心的人,我恨她。”
耳边有徐徐的风吹过,她听着温忠描述有关母亲的回忆,心中不由自主的也回忆起亡故的母亲,渐渐被带入了悲伤的情绪里。
“住持师父告诉我无论善恶好坏,母亲永远都是母亲。”
“可是......”
他长叹一口气,没有接着往下说。
她侧过头:“我懂。”
温忠双手抱住双膝垂下脑袋侧着头看向她,一滴眼泪从左眼滑落:“一场大火在夜间烧光了曼列的佛寺,夺走所有人的性命,只有那晚去见了潘塔纳一面的我活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他总是会偷偷去看我,叫我哥哥对我示好,我当然知道这一切他都是无辜的,但还是会因为截然不同的命运而忍不住会嫉妒他。”
“为了压制内心的妒火我总是会疏远他,甚至口出恶言赶他,但他从来不会计较。”
她做出了一个相同的姿势,把头侧过去对着他说了一句:“因为无论善恶好坏,哥哥也永远都是哥哥。”
本来还沉浸在悲伤的气氛里的她似乎看见了一条尾巴缩进了一旁的稻草堆里。
“你看,那是不是你的复复!我看见她尾巴了。”
温忠立刻抬起头朝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复复,是你吗?”
她站起身率先朝稻草堆走去,拿起一根棍子挑开草堆弯腰去查看,不料一条黑色的蛇朝她扑来,她朝后摔倒在地大喊一声:“不是复复!”
温忠连忙过去扶起她:“你不确定就敢凑那么近。”
她惊魂未定喘着气:“不对,怎么瞬间就消失不见踪影。”
还没等二人细究下去,一股黑风卷走了二人。
等南蝶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洞口一个水帘隔开了外界的声音,她无法判断现在自己身处哪里。她开始环顾着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一转头发现温忠就坐在旁边看着她。
“吓死我,原来你早醒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温忠却咬紧嘴巴不说话对着她轻轻摇着头,眼神还不停朝她身后瞟着。
“你怎么不说话?既然我醒了我们现在出......”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温忠一把拽了过去。
她还没弄清楚原因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不,是一个人身蛇尾、尖牙绿毛的“男人”。
她吓得抓住温忠的僧袍:“这是什么东西,我是不是在做梦。”
温忠往后一缩:“我的召喃,当不是,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蛇妖!”
她扯过他的僧袍遮住眼睛:“你都不怕复复敢抱着她的尾巴呼呼大睡,想必也不怕眼前这个吧...”
温忠闭上眼睛:“这不一样...”
那绿毛蛇妖扭着身子过来:“召喃景泐,最美的姑娘。”
她颤抖着声音:“你抓我来干什么...不会是要吃我...”
那蛇妖忽然一把抓住她,不多说一句话直接把她扛在肩上向洞里深处扭去:“怎么舍得吃你,我要抓你来当我老婆。”
她听到这个绿毛蛇妖说出“老婆”二字时恶心的掏心挠肺,胡乱挣扎起来,最后直接吐了出来。
“嘶~”
她忽然听到一声蛇吐信子的声音,接着她感到后背一痛,她被摔到了地上,定睛一看竟然是温忠不知哪里弄来一柄匕首扎进了蛇尾里,蛇妖吃痛才扔下她。
“小和尚,老子先吃了你!”
她听到“老子”二字下意识觉得这似乎不是本地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