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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月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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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笔墨,浅浅细语。
庭院深深,独自数阶梯,月淡银河,落叶纷纷雨。
亲王府院中,完颜弘钰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雨,不知在想什么。
梁王本欲将他下放牢狱,太子极力求情,皇帝才允许他回府监禁,静待发落。
“宫里可有消息?”他转身问身后的鹿隐。
“启禀王爷,并未传来消息。”鹿隐站得笔直,他还在因为前几日交战落败的事而自责,原本俊逸的脸上掺杂着一些内疚。
完颜弘钰拍拍他的肩膀,“无碍。”
一切都同完颜弘钰最初设想的不一样,没有擒住梁王,想来又会引来一番事端。
傍晚的夕阳流光四溢,万花绽放,人间宛若仙境。
完颜弘钰独自坐在院子里,身侧摆满了酒坛。
他倚靠在长廊的栏杆上,一言不发,似醉非醉。
不一会儿,鹿隐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低声说:“王爷,元策回来了。”
“叫他小心些,别被梁王发现了。”完颜弘钰低沉着说道。
“不如用杨姑娘的办法去杀梁王。”
“梁王没那么快现身,他如今正想着怎么扳倒我与太子。”完颜弘钰仰头喝一口酒,疲惫地揉揉额头,一步一跌地朝寝室走去。
“王爷,其实,杨姑娘懂得易容之术,何不让她扮成月颜郡主的模样,趁梁王酒醉之时……”鹿隐献上一计。
完颜弘钰摇头,将手里提着的酒坛放在长廊的凳子上,瞬间清醒了很多,“不妥,完颜亮和月颜相识已久,他心仪月颜多年,很了解月颜的脾气秉性。”
鹿隐叹息,“难道真的拿梁王没办法?”
“我如今被困在府中,外面的事万般小心,如今可不能被抓到把柄。”一口酒猛烈入喉,完颜弘钰的眼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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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离开燕京,杨芜本想去建康找赵寅城,几番挣扎,终究是走了相反的路。
折路到了峨眉,想放晴暖出来,并且把所有事情同她讲清楚,不想又扑了一场空。
念安师父对她说:“池掌门半月前又来了峨眉,已将那位姑娘带走了,贫尼实在没有理由阻拦,便由她们去了。”
池承来过了,想必自己假扮她的事情也全被她知晓了。
找不到晴暖,回天山也不知如何向池承解释,杨芜此时真是无所适从。
她想到旧日同临安城丝绸庄的老板方素柠有些交集,上次天山一别乃是五年前的事情。或许可以到临安去,一来看看老朋友,二来有个落脚处,情况稍好一点再回燕京替晴暖报仇。
连日奔波到了临安,几番打听找到了方府。
小厮通报后,便有人领她进去,在前厅见到了方府的管家。
老管家黯然伤神道:“我家小姐十日前去了燕京,听闻燕京近来要生政变,小姐迟迟不归,生死未知,老奴近日便打算去燕京了。”
燕京之事早有耳闻,只是没料到方素柠也会去那里。
故友危在旦夕,杨芜也忧心如焚,决心同方府管家一同去燕京,如素柠遇有不测,也可互相照应。
这样想着,隔天便同管家启程前往燕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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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心事,如梦似真。
当日不敌完颜弘钰,赵寅城等人临阵逃脱,虽不是英雄所为,不过在金人地盘也是别无他法。
他们在燕京城外的小镇客栈潜伏了十几天,随着风声渐平,众人认为继续留在这里查清博城之死的真相已不是上策,打算回建康再重新商议。
此时,又听闻金国朝中一片混乱,完颜亮要发动政变。
有门人提议暂且先放下博城一事不提,这是杀金人最好的机会。
又有门人认为,时局未定,回暗香阁才是万无一失的计策。
愁上眉梢,何日方尽休,皆是三千烦恼丝。
赵寅城离开众人争论不休的屋子,连日大家情绪起伏颇大,心中的郁闷无处排遣。他坐在树下的石桌前,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笛子。
笛声悠扬,几只云雀在树梢上欢快地跳动着,在优美的音律中,他想起了赠笛之人,不禁又是一阵感怀。
梦难留,叹万古空花,痛思红尘恋,此情意难尽。
恩师黄耀天,人称江南奇侠,腰上常挂一只酒壶,喝醉了便对着月亮吹笛。
师父不常言笑,唯有望月喝酒吹笛的时候,他的嘴边才有笑容。
分别时师父说:“你我缘分已尽,送你至暗香阁,此后须谨遵赫连阁主的命令,这笛子留你做个念想。”
师父不辞而别,赵寅城去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却没有任何线索,仿佛这世上从来没有黄耀天这个人。
二十三岁那年,他回到暗香阁后大病了一场,醒来时一切都变了。
他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恰逢赫连阁主病重,忙于处理阁中各项事务,丢失的记忆也没有细细追寻。后来,大家给他讲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可他都不大记得了,最后自己摇头,“罢了,罢了,都是天意。”
一曲吹罢,听得树上有人拍手,而后传来了如铃声般悦耳的笑声:“吹得不错。不过,如此欢快的一支曲子,你为何吹奏得如此悲伤?”
赵寅城朝那声音望去,竟是晴暖,多日不见,她依旧皓齿明眸,清新亮丽。
“你怎么还在燕京?”赵寅城紧张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今日才到。”晴暖疑惑地望着赵寅城,不明白他话中的“还”是怎么回事。
“那日你拿了解药去救完颜弘钰,我以为你要离开燕京。”赵寅城的眼睛落在晴暖身上,上下打量。
“完颜弘钰是谁?”晴暖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站在了赵寅城面前。
“你忘了?”赵寅城脑中飞快地回忆着前不久发生的事,他被她问得有些恍惚,好似自己又莫名其妙地丧失了一段记忆。
晴暖摇摇头:“我是从峨眉来的,此前并未来过燕京,更不认识什么完颜弘钰。”
她看着皱着眉头的赵寅城,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了,一定是芜师姐,她将我迷晕送到峨眉,自己却扮做我的样子来了燕京。她是易容高手,怪不得你没发现呢。”晴暖一语道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