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殊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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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汴京。
御医传来消息，王爷大病未愈又感伤寒，恐怕撑不了几天。
朝内派系之争暗潮汹涌，王府的这场风波必将又引起朝廷内外的争斗。
完颜弘钰的父王，亲王府的王爷，完颜拓，是金帝的同胞弟弟。
王爷同太傅是童年玩伴，昔日同窗，此先已经秘密约定，不管如何风云变幻，一旦圣上驾崩，便连同护国大将军拥护太子继位。
太子这个人胸无大志，言行放荡，这两位皆是看在昔日德皇后的面子上，才会拥戴他继承皇位。
这朝堂里还有一股势力不可忽略，便是梁王完颜亮。
梁王战功显赫，能言善辩，过去深得皇帝喜欢。
可惜高处不胜寒，他这个人最喜恃宠而骄，过于八面玲珑，暗地里勾结朝臣，发展党羽，早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帝生平最厌恶朝臣结党营私，此前已有要削弱梁王势力的打算，不过终归是身体抱恙，身边也没有可以信赖的人，便一直拖到了今日。皇帝一旦离世，朝廷里怕是没有人能制约梁王权力了，太子生死不得而知，亲王府的命运怕也是危在旦夕。
做父亲的在临死之前都在想着为儿子铺路，他没有听从完颜弘钰的建议就此罢手，远离纷争。他后半生受尽了冷落，这次决心孤注一掷，若是成功，就能让他的儿子重回权力中心。
可惜，老王爷终究没等到那一天。
在一个月圆之夜，亲王府的王爷在书房的软榻上一睡便再也没醒来。
王府上下乱作一团，月颜协助完颜弘钰处理后事。
不久，皇宫传来圣旨：册封完颜弘钰为亲王府王爷。
传达旨意的人另外给了完颜弘钰一份太子口谕：限月颜三日内进宫陪伴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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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梦难守，月颜此时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如果她不愿意赴这场鸿门宴，完颜弘钰定然是要护她一世周全。
完颜弘钰站在书房写信时，侍卫进来通报，说月颜想要见王爷一面。
揉碎刚写的一副字，扔到茶炉里焚烧。
烟雾中，完颜弘钰看见一个穿着青色素衣的人影缓缓走进来，恍惚间他不知如何开口。
月颜手里握着一束嫩绿的柳枝，径直走到书桌侧面，插进了空着的花瓶。她扶着瓶口，久久不松开。
书房窗下是一口古井，几只云雀欢快地跳着，约莫是想喝水。不过那口井荒废已久，大概已经干涸了。月颜听见这叽叽喳喳的声音，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们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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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传言说，当初梁王想娶月颜，却被月颜当着皇帝的面拒绝了。她请求皇帝让她到亲王府，因为王爷的侍妾蒲察昭妃同她娘亲曾是闺中密友，她来亲王府也称得上是名正言顺。
皇帝有意要让她嫁入亲王府，成为完颜弘钰的王妃。
她试探过，在完颜弘钰还是世子的时候，就问他可否愿意娶她。
当时完颜弘钰觉得她多此一举，便说随你。
那样冰冷残忍的态度大概伤她很深，她明白，他对她毫无男女之情，此后便不再提起这件事。
梁王自在皇家猎场第一次见月颜便钟情于她，皇帝知道月颜不愿意，因欠她家族恩情，也不勉强，只让她安心住在亲王府。
如今梁王处处针对亲王府，想必也有这个原因。
“王爷。”月颜朝完颜弘钰作揖。
她低头的那一瞬，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
她低低的声音就像秋日的荒原。
“你突然这样称呼我，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坐吧。”
从前月颜来见完颜弘钰一定是精心梳妆打扮的。
她喜欢画胡人的妆，她说她娘亲最喜欢那种妆容。她喜欢穿色彩明艳的裙子，她说这样世子就可以在人群里一眼认出她。
然今日，她并没有画精致的妆容，没有着华丽的衣裳，这样的月颜，让完颜弘钰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来道别的。”她苦笑，温柔的眼眸让人怜惜。
“道别”二字出口，眼里也涌上了泪花。不过月颜从来不会在完颜弘钰面前哭，尘世女子最爱用眼泪博取男人的同情和真心，月颜学不来。
这样的女子，他不会、也不能伤她。
完颜弘钰说：“你且顺着自己的心意，若不愿意去，没人可以勉强你。”
言外之意便是如果月颜不回宫，也没人敢拿她怎样，毕竟她也算是亲王府的人。哪怕没有那道圣旨，没有名分，众人已经把她当成王府的王妃了。或许同梁王周旋要费些力气，不过也是躲不掉了。
“没有人勉强我。”月颜站起身，朝完颜弘钰走来。
她眉间的神情分明是忧伤，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小布袋，他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这个给你。” 她抬眼看着他，红肿着眼睛，显然是哭过了。
她把布袋塞到完颜弘钰手里，眉眼里有委屈，亦有不甘心，她坚定地说：“我想为你做点事情。”
“月颜，别做傻事。”完颜弘钰欲将东西塞回月颜手中。
她忽然张开双臂，靠在完颜弘钰的肩上，她说：“王爷，从我离宫来到亲王府，众人说我中了邪，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名分。”
只是短暂的一个拥抱，她很适时地松开，退后一步，轻声说道：“这些年，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殊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