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雾隐南山

38、生日（上）

　　宋笙北二十二号这块要去中央戏剧学院考专业。不过赶在他生日前，还有时间的，不慌。
　　宋笙北生日是十一二十号，但自从他哥哥去世后，他就没有再过生日了，整个人都在一个自我埋怨的封闭阶段，好在，他终于走出来了些。
　　他也想告诉谢韵南，但又不想在他面前展现破碎的自己。他自己很纠结。
　　这个晚上，宋笙北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收到了父亲宋鹏海的电话。
　　“喂，笙北啊，事情处理完了吗？”宋鹏诲问道。
　　宋笙北收回了神：“还没呢，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宋鹏海一般是很少会主动打电话给宋笙北的，应该是有什么事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过几天就是你哥哥的忌日了，也是你生日，爸爸想陪你吃顿饭”
　　宋鹏海在外地，而且也已经结婚有了孩子，虽然说一直还有联系吧，但是也没有什么密切的联系了。
　　“我这没时间。”
　　“去看看你哥哥吧，你在这也是徒增烦恼，而且也好几年没去了。”宋鹏海劝道。
　　宋笙北思考了一下，宋鹏海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他哥哥死了后，他一直都没有去看看。
　　宋鹏海感受到了儿子的犹豫：“虽然当初那件事是个意外，你也不必这么埋怨自己，尽快走出来才好。”
　　宋笙北很震惊，他不知道宋鹏海是怎么知道的，当年他一心都只在事业上繁忙，而且他和母亲都是商业联姻，两人没有基础感情，再加上哥哥的死，自然而然平静的离了婚。在他记忆里，宋鹏海了解他，是少之又少，宋笙北试探性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电话传来了宋鹏海的笑声：“好歹我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情绪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听到宋鹏海这句对话，宋笙北感到了一丝亲情里的温暖。
　　“高考结束了吧”
　　“嗯”
　　“想考什么大学？该不会还和当初一样吧？还是中央戏剧学院？”
　　“嗯，对，还是中央戏剧从未改变”
　　“嗯，挺好，有梦就行，你自己的人生，你坐主”
　　宋笙北觉自己是幸运的，这种被别人接受认可的感觉，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父亲，真的很让人感慨。
　　“嗯，到的时候再约吧”宋笙北对着电话那头的宋鹏海回复道。
　　“跟你妈说一声吧”宋鹏海提醒道。
　　“我知道。”宋笙北答应了下来。
　　“那我到时候来接你”
　　虽然说宋鹏海和他妈妈已经和平离婚了很多年，但两个人也没有闹得很僵，这么多年偶尔还是会联系，关系也算的上不错，这次过去，也顺便三个人在聚在一起吃过饭。
　　“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体。”宋鹏海再次提醒道。
　　“嗯，好，我会注意的。”
　　宋笙北断了电话，敲响了唐温婉的房间。
　　“笙北呀，进来吧”
　　宋笙北如释重负的进去了。
　　“怎么了？有事吗？”
　　“妈，宋鹏海给我打电话了”
　　唐温婉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身体下意识的顿住了。“哦，他有事吗”
　　“他想我生日那天，咱们三个聚一聚，顺便…看看哥哥”
　　“嗯…”
　　汽车声在楼下响起，是宋鹏海来接他们了，他开着沃尔沃来到了宋笙北这边，他负手而立站在车边，一身淡淡的书卷气里，隐约流露出抹不易察觉的傲然之色。他那略显沧桑的容颜上，仿佛有月华般的清辉在流转，温润如玉。
　　唐温婉和宋鹏海对视一眼，尴尬感涌上心头。
　　“上车吧”宋鹏海给唐温婉拉开车门。
　　一路静谧无声，唯有车轮碾过道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帷幔晃动。
　　到达了墓地。
　　宋鹏海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买好了纸钱。
　　三个人看着墓碑上的人，心情压抑。
　　碑上宋栾笑着灿烂，黑白照片却与他很不搭，可惜就是这么一个未来前途无量的人，他却在最灿烂的年纪离开了人世间，他本该享受着未来无限光荣的。
　　唐温婉用湿巾擦了擦碑上的灰，默默的把买来的东西放在那。
　　三个人一言不发的烧纸钱。
　　最终唐温婉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宋笙北在旁边安抚着她。
　　纸钱烧完了，几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餐厅内装潢可以算是奢华，华丽的吊灯投射出柔和的光线，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酒杯。
　　就连服务小姐都态度友好，穿戴整齐：“三位请问需要些什么？”
　　宋鹏海把菜单推给了宋笙北：“笙北，看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宋笙北赶忙拒绝：“我都行，你们看吧。”
　　他真的好久没和自己的父母坐在一张餐桌上吃过饭了，虽然说氛围还是有些莫名的尴尬。
　　宋鹏海看宋笙北这样说，拿回来菜单，简单的翻阅了一下：“松茸炒和牛，生炸脆皮鸡，水蟹煮冬粉，黄皮汁官宴……”
　　宋鹏海一口气点了有将近十来个菜，终于合上了菜单，递给了服务小姐：“先这样，麻烦上菜快一些。”
　　服务小姐恭恭敬敬的退下了，宋鹏海开始跟宋笙北谈天了，他还是很想知道自己儿子如今的情况的。
　　“你近期的身体呢，胃病怎么样了？有复发吗？”宋鹏海关心道。
　　“有复发过，不过有在吃药调整。”宋笙北回答道。
　　唐温婉也插了句嘴：“笙北在学校成绩挺好的。”
　　宋鹏海满脸都是骄傲：“那是当然，我儿子成绩怎么会差！”
　　宋鹏海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凑近了宋笙北，满是八卦的问了一个问题：“那你现在找女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等于是往宋笙北的枪口上撞啊，他又不能直接告诉宋鹏海自己喜欢的是个男生，他只能尴尬的如实回复：“没有。”
　　“也不知道最后便宜哪个女孩子呢！”宋鹏海说道。
　　知道一切的唐温婉看着宋笙北现在的表情，赶紧打圆场：“儿子自己有数的，咱也别操这些心了。”“这不是差不多到谈恋爱的年纪吗！”
　　宋笙北没告诉唐温婉他有男朋友这事，但唐温婉从林颖然那知道了，谢韵南主动向他妈出柜，并如实坦白对象是宋笙北。林颖然知道消息后，立刻就告诉了唐温婉，所以唐温婉才知道的。
　　宋笙北现在只想赶紧终止这个话题，他想共赴余生的人，只有谢韵南。
　　宋笙北以最不在意的语气，回复了宋鹏海：“我暂时还没考虑这些。”
　　宋鹏海尴尬的点点头：“没考虑也好，现在学业比较重要。”
　　宋笙北没有接他的话了，低头装作若无其事。
　　“我去看看菜好没好，你们先聊。”宋鹏海起身，走出包间，但他并没有下楼，而是站在门口，点起了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烟是在跟唐温婉离婚之后开始抽的，慢慢的也就戒不掉了。
　　唐温婉知道现在宋鹏海的心情肯定有些复杂，她往宋笙北身边挪了点位置：“你爸就是关心你，别想太多。”
　　宋笙北点点头：“我知道的妈。”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宋笙北突然抬头，语气里有些急切。
　　“今晚就回去啊，我明天又得出差。”
　　宋鹏海抽完烟回来了，服务员也陆陆续续的端上了菜。
　　宋鹏海端起酒杯，倒了半杯红酒：“笙北喝吗？”
　　宋笙北没有拒绝，虽然说身体原因按理说是不能喝的，但是近期他也有按时吃药，喝一点也没什么大事。
　　宋鹏海给宋笙北只倒了一点点，然后把酒瓶推给了唐温婉：“你得倒满吧！”
　　唐温婉拒绝了宋鹏海：“我今晚得回去，明天出差。”
　　“现在变了啊！”宋鹏海的语气很复杂，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其乐融融，至少对于宋笙北是这样的。吃完饭后，已经快十点了，星月当空，但是对于这个城市而言，夜晚才是最有生气的时候。宋鹏海把唐温婉送到了住所，然后就开车回去了。
　　而宋笙北说有事去他朋友家。唐温婉也没拦他，她知道宋笙北这哪是去他朋友家？明明就是主动把他自己送上男朋友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