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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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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妍夕眼角的泪水把魏洛星从缠绵不尽之意中拉回了现实,他感到自己失态了,而且并不因为怀中的女子长得像何以柔,而是那个吻实在有摄人心魂的魅力。
魏洛星有些害怕,一方面害怕自己对一个青楼女子动了真情,另一方面他不过是这样便把持不住。那何以柔天天在太子的温柔乡里,还会记得自己吗?
何以柔告诉他要嫁入东宫的那日,满面泪水,呜呜咽咽趴在魏洛星怀里说道:“洛星,父命难违,这辈子是我负了你。但是,我可以做你的卧底,随时告诉你太子的动静。如果他日,东宫易主,你有了登基的机会,我也不会奢求你还给我什么名分,只要永远记得我就好。”
何以柔一直鼓励他,说他文武双全,有勇有谋,魏洛北那个草包不及十分之一,一定不能放弃希望。
“怎么?殿下是怜香惜玉?还是想起了旧情人?”江妍夕趁他不备,反手抓住马儿的缰绳,抽出袖中藏的匕首,狠狠扎了那马儿一下。
马儿发出一声悲鸣,前两只马蹄向上,企图甩下马上的男女。
江妍夕早就掌握了这驯马的诀窍,她早就私藏了匕首,那一剑刺地也并不深。
她只是死死抓住缰绳,挣脱魏洛星的怀抱,狠狠朝马打了一鞭子,马儿发出一声嘶鸣,迅速向前直冲,而魏洛星因为手上没有缰绳被马儿甩了下去。
亏得他习武多年,才没有摔伤,在沙地上打了一个趔趄。一旁的石春秋吓得赶紧下了自己的马,跑上来扶魏洛星。
“好奸诈的女人,这比赛不算数。”石春秋有些替自家主子抱不平。
江妍夕骑着马的身影已消失在二人视线之中,魏洛星这时只能骑她之前骑的那匹马,那马还在身后几百里处,此局成败已定。
“罢了,兵不厌诈,这小女子不简单。”魏洛星摆摆手,示意石春秋不要再多言。
魏洛星和石春秋回到茶馆时见到一脸得意的江妍夕,她正在喝茶,似乎到了有一段时间了。
“殿下莫要食言,回王府后请按约定放了那个书生。”江妍夕丢下茶盏,拍着桌子上前说道。
“你知道我中了阴阳家的蛊毒?”魏洛星心中疑惑。
江妍夕摇摇头:“阴阳家不是专门为皇家服务的吗?怎么还毒害仪政王殿下?”
“阴阳家就因为为皇室效劳,所以历来考核十分严格,每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每逢小考要淘汰十分之一的人,大考淘汰五分之一。有些心术不正被淘汰的人便成立了一个邪教,也叫阴阳家,其中有些人为了报复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我十五岁那年,有一个邪教的男子混成内监在我午睡时拍了我一掌。后来,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只有阴阳家的人清楚,是蛊毒。只有施蛊的人有办法解开,而那名男子被捕后仰天长笑,咬舌自尽了。”魏洛星谈起自己的往事也丝毫不带感情。
江妍夕前世倒没发现这个,但她对魏洛星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什么仪政王殿下就千尊万贵,平民百姓中毒受伤的那么多,不一样坚强地活着,依她看,就是太养尊处优了,缺乏锻炼。
“这蛊毒,会影响殿下的寿命吗?”江妍夕有些好奇,但是装作关心问道。
“你说呢?我们殿下一生虽然也杀了不少人,但基本上不是敌国的兵卒就是十恶不赦的恶人,相信苍天有眼,迟早会找到医治之法的。”石春秋对她的怪怀很是不屑。
“那这就是丞相千金不肯嫁给你的原因?”江妍夕心里突然明白了,他就说怎么那个太子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是处,有魏洛星这般强劲的对手,还能稳坐太子之位十多年。
但是江妍夕的话显然戳到了魏洛星的痛处,她注意到魏洛星已经变了脸色。
哼,就继续自欺欺人吧,除了生离死别,有什么能把相爱的人分开呢?
“带忘情回府,人我自会放了。”魏洛星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要看见你放陈故园出去,万一你骗我——”江妍夕一直堤防着魏洛星,毕竟前世她的记忆里,他着实不是什么好人。
回府的路上,石春秋突然跟江妍夕搭讪:“忘情,你知道殿下为什么跟你说那么多吗?”
“切,难道是因为我的容貌有几分和太子妃相像?”
“我看不全是,殿下自从何小姐出嫁以后便寡言少语,即便是面对赵贵妃,也就是殿下生母,都很少有这么多话。”石春秋可以感受得到,魏洛星绝对对面前这个女子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那是为何?他告诉我我亦不能替她分忧。”
江妍夕突然想起魏洛星蛊毒发作之时抓她的发髻,把发簪都抓落了,难道自己的身体真的对他有什么缓解作用?那太可怕了,万一他想活剐了自己,炼成香丸岂不延年益寿。
“我看未必——殿下自从中了蛊毒开始就自学医术,你既然要做他的徒弟,以后也少不得研习医书。若是能救殿下,将来陛下必定有重赏。”
江妍夕冷笑,皇宫之中又不是没有专门的太医院,这种事情都要亲自上手,魏洛星这是过于自负呢还是过于多疑呢?
“石侍卫,你少给我画饼了。你既然说了这蛊毒出自阴阳家,那自然要问阴阳家的人,盲目研习医书,我看一辈子也解不了毒……”
都说女人的直觉十分准确,确实,魏洛星收徒的第二日,就要她加入阴阳家。
翌日一大早,因为不用化妆,江妍夕梳洗不消半柱香的时间,一推门便见到石春秋。
“走,带你去见陈故园。我们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亲自去看吧。”
江妍夕一身黑色男装,眉毛只是简单修了一下,也未化妆,看上去像是个清秀的小公子哥。
尽管与江妍夕只有一面之缘,可那女子的容颜实在太过艳丽,而且陈故园也见过她穿男装的样子,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
“妍夕姑娘,你怎么也在仪政王府?”陈故园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妍夕,这通身的气派,还身上配了一把宝剑,不免怀疑她与魏洛星有什么裙带关系。
顿时眼中失落之意尽显,片刻后,道:“小生原不知,姑娘是王府的人。”
不知为何,想到自己心中的仇恨,想到自己身世未卜,突然觉得不该牵连到任何一个人。高稚贤就罢了,算是被自己给坑了,可陈故园与自己只有素面之交,他的人生还是坦荡而光明的。
江妍夕克制住自己对他想要报恩的情感,手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淡淡道:“不错,我现在在仪政王府当差。当日感谢你的好意,这些银两是酬谢,你出去后好好讨个媳妇,争取考个功名,好过一辈子在四角街卖混沌。”
陈故园太老实了,以至于不敢接受这银两:“无功不受禄,这如何使得。”
江妍夕便把装着银两的布袋塞到他怀里,两人推搡之间,魏洛星来了。
江妍夕担心魏洛星多疑,便转身离去。含着泪小跑了一路,又回头看,只见陈故园拿着布袋出了王府大门才放下心来。
陈故园她是救了,但高稚贤还是生死未卜——
因为魏洛星每日上午要带石春秋上朝,所以上午是江妍夕在王府里最自在的时候。
但是魏洛星说了,既然要做他的徒弟,首先就要能吃苦,不能给自己任何放松的机会。
是而,每日上午用过早膳都有其他的侍从领她去广明殿里的一间偏房。那里是魏洛星的门客每日商议切磋学术的地方,而那些门客中有一半是阴阳家的人。
原因不消说,谁都想长命百岁,何况是二十出头的人。
那些门客起初十分看不起江妍夕,甚至取笑她的名字。
“江忘情——这位公子哥的名字实在有趣,不是哪位老爷的私生子吧?或者像是个和尚的法号,哈哈哈哈。”
江妍夕懒得跟他们斗嘴,只是埋头看自己的书本。没有几日的功夫,已经把《诗经》《孟子》读熟了,又看了“左传”“国策”“公羊”“谷粱”等文。这些与她在春风楼里学的诗词大有不同。
连起初看不起她的石春秋也对她印象有了改观,常常开玩笑:“忘情这是浪子回头了!”
从她来王府的第三日下午,魏洛星便把她介绍给了那些阴阳家的学士们,说让他们多加关照,忘情虽然起步晚,但是灵性颇高,是块可造之材云云。
江妍夕对阴阳术其实是很有兴趣的,阴阳家原本出自道家,他们通过夜观星象来判断天下大事,通过阴阳五行来解释王朝的更迭。
只是到了大周国,阴阳家中有考核不通过的弟子便开始研习巫蛊之术,而魏洛星就是受害者之一。
“原理是相通的,只是有些人走火入魔了罢了。”江妍夕一半安慰魏洛星,一半无可奈何。
难道也要她去研习巫蛊之术吗?
“本王已经替你报了名参加了下个月阴阳家的小考,到时候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江妍夕笑笑,这人别的不好,有一点和自己相像,十分要强,事事都力求做到最好。
“一个月么?那这一个月我可以暂时先不习武了吗?”江妍夕语气甚是平静。
“不行,至少,每日清晨和本王一起练剑。”魏洛星虽是江妍夕的师父,可还没有在她面前自称过“为师”,向来都是“本王”的架子。
约莫十日过后,江妍夕开始意识到自己属实是年少轻狂了,那些五行八卦知识,还有天文地理不光要倒背如流,更要用心去理解。若说记忆力她还可以,可有些东西甚是难懂。
这日早上练完剑,魏洛星突然告知她:“今日下午太子和太子妃即将来王府做客,你和左春秋一样,都要随身护卫我。”
还没等江妍夕反应过来,魏洛星又补充道:“太子私生活丰富,听闻不仅好女色,还有断袖之癖。忘情,下午机灵一些,如果表现得好,我亲自教你那些阴阳术。”
她女扮男装就是为了躲开太子的垂涎和何以柔的忌惮,只要自己的身份不被戳穿……但是魏洛星这个人诡计多端,万一故意泄露自己的女儿身份,再利用自己……又或者太子见自己扮相俊俏,心生不好的想法……
总之,今天下午,她能避开最好避开。江妍夕灵机一动,突然想了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