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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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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妍夕缩在魏洛北怀里,因魏洛北又高又胖,反衬的她似一只小猫一般慵懒脆弱。
“太子殿下,这里人多眼杂,你若真对我有意,不如择日再会。”江妍夕故意装作狡诈,想要脱身的样子。
太子一想,反正那个草包弟弟不在,换个私密地方更好,或许还能讨得美人的欢心。
“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夜跟本太子回府吧,你放心,洛星已是强弩之末,你跟着他,随时性命不保。”
江妍夕点了点头,她知道机会来了。
因为何以柔的缘故,太子也不想太明目张胆,便让江妍夕坐上手下侍卫的马,跟随自己回了东宫。
何以柔的父亲是大周国的丞相,在长安权势滔天。何以柔与太子,仪政王三个人自幼一起在皇宫读书,因为魏洛星比太子悟性更高,相貌更俊俏,身材也更好,何以柔一心爱慕的人其实是魏洛星。
然而女子的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年纪她也只能听从父母嫁入东宫为太子妃。
几个月前何以柔小产,太医才诊断出来她服食避孕药多年,所以伤了根本。
因这个缘故,太子没有更加怜惜她,反倒开始不悦。魏洛北不明白从小父皇偏爱弟弟,师父偏爱他,连自己的枕边人也对他念念不忘。因为这个,他早就对魏洛星动了杀心。
何以柔虽然也是花容月貌,但比起江妍夕,那还是逊色了几分。
江妍夕被侍从领到了一间偏殿,等候太子的到来。
她已经做好了为夫君委身太子的准备,只有那样,她才有得手的机会。但是想到何以柔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她不禁眼角一片沾湿,也许投身在一个富贵人家真的能少吃很多苦头。
江妍夕无暇继续伤心,整理好衣服和妆容,继续等待。
可是夜已渐渐深了,她还没有等到太子的到来。这时,江妍夕意识到自己可能计划败露了。
可是,她不想死啊。估计魏洛北是不忍心杀自己的,但是如果他被何以柔控制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窗外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江妍夕想要逃走,可是门外全是东宫的人,她又不会武功,只能继续盼着太子的到来。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大门终于被人推开。
来人身材硕长,不错,是魏洛北。
江妍夕松了一口气。
“妍夕,实话告诉你,如今江山易主,我那个草包弟弟现在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你最好不要和我耍什么花招,这屋里的茶水本太子都不会碰,也不会叫人检查。”
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魏洛北还是懂得的。
这是江妍夕突然呜呜哭了起来:“你们男人争权夺位,为何要把我一介孤苦女子卷入其中?难道太子真的不嫌弃我非清白之躯?若是太子嫌弃了我,日后我再回仪政王府,又如何立足?”
魏洛北见小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不是滋味,挥了挥手道:“你不用回仪政王府,等本太子一登基,就册封你为妃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只是有一点,你要真心对待本王。”
江妍夕的手指略微有些颤抖,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魏洛星被杀死,毕竟那才是她心爱之人。于是,颤巍巍地开始解下腰带,暗扣。
太子顿时喜上眉梢,他的眼光早已穿过江妍夕的手指,瞄向了她身上玲珑有致的曲线。
二人搂在一起之时,江妍夕闭了闭眼,准备狠下心做最后一步,勾引他放下戒备心,再趁他忘情之时用手帕擦拭他脸上的汗水。
哐当一声,一队人马破门而入,为首的那个人是——魏洛星。
江妍夕不知所措,她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太子身下,而太子也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立刻起了身,连解开的衣物也不曾打理。
“贱人——”魏洛星身旁站着一个中等身材,艳丽逼人的粉衣女子,“身为仪政王的侍妾,半夜勾引太子,该当何罪?”
江妍夕坐起身来,缓缓穿好外衣,系上腰带。从怀中掏出那块绣帕,递给魏洛星看,按照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得手了就给他使个眼色。
魏洛星没有任何反应,两眼空空,只有无边的寂落。
江妍夕这才仔细看到那女子的脸,说来还真和自己有些相像,一样弯弯的桃花眼,一样白皙的皮肤,尖尖的下巴,还有小小的面颊。
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魏洛星有没有打算救自己?
“皇兄,东宫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皆是我的人,你现在只有三个选择。”魏洛星的脸似一块石头般冰冷僵硬,没有任何表情。
说着一个内监递上来一个玉盘,上面盛着一把匕首,一条白绫,还有一瓶鹤顶红。
“大胆,你想篡位?父皇尸骨未寒——”魏洛北看了一眼身后的江妍夕,才明白自己被耍了。只是他担心江妍夕的处境,何以柔如果要杀她,魏洛星未必会念旧情。
“篡位?想篡位的人是你吧,我的好皇兄。”魏洛星拍了拍手掌,一个内监便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宫太子性情乖戾,喜好女色,不宜继承大统。故罢除太子身份,贬为佳政王,仪政王任孝,宜继承大统。钦此。
太子知道大势已去,他根本没想到何以柔也是魏洛星的人,东宫里的一举一动都被魏洛星知道的一清二楚。
顺手拿起那瓶鹤顶红,一饮而尽。
随着瓷瓶落地的碎裂声,魏洛北也倒在了地上。
江妍夕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便晕倒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在一个暖阁里,外面好像能隐约听到魏洛星和何以柔的声音。
江妍夕便继续装睡,竖着耳朵听他们二人的对话。
“洛星,你找了一个容貌和我如此相像的女子,难道不是因为忘不掉我吗?这三年来我也从未忘记过我们的海誓山盟,服用避子汤甚至堕胎药,我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可是我一日无法收回大权,我就一日不能风花雪月。妍夕她为了我以身犯险,我也不能辜负她。”
江妍夕终于听到了一句有温度的话,心中些许宽慰。
可是魏洛星骗了她,一开始利用她放松魏洛北的警备,现在又想利用她获取丞相的支持。
“只要你登基称帝,我们便还可以在一起,和小时候一样。”何以柔温软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让人嫉妒。
突然,魏洛星走到床前,替江妍夕撩开了前额的碎发,认真看了看她。转瞬之间,眼眸又变得冷酷无情:“对不起了妍夕,你我夫妻一场,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不要遇见我。”
江妍夕睁开双眼:“洛星,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下辈子?”
事实是她从来就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在魏洛星这样的人眼里,除了权利没有其他。哪怕她是他生命中唯一温暖过他的人,哪怕何以柔是他的初恋,他都可以舍弃,不过是谁更有利于自己罢了。
魏洛星离开后,一个十几岁出头的宫女哭着说:“姑娘,仪政王殿下说了,您水性杨花,死性不改,私通太子,按照大周国律法应当浸猪笼。”
宫女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仪政王殿下口谕:“姑娘奉王妃和王将军之命暗杀太子,其罪当株连九族,但念及夫妻一场,赐腰斩。”
江妍夕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这么一个晴天霹雳,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那王莹莹和王将军现在如何?”
“他们一家已经在赴刑场的路上了,大将军手里的兵权也全部被仪政王殿下收回了……奴婢也不知道那么多,姑娘还是赶紧用膳吧,用刑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那日的天气格外恶劣,电闪雷鸣,长安接连下了三日三夜的大雨。帝国的权利交接,不知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好一个鸟尽弓藏一箭双雕的计谋,为了讨好何以柔,竟然要把自己浸猪笼,腰斩。还有王莹莹和自己一样,都不过是一枚棋子,魏洛星为的就是自己能够清清白白的坐上皇位。
去刑场的那日,江妍夕心如死灰,怪就怪自己心比天高,如果重来一次,她再也不会入仪政王府,她宁可选择陈故园。
刽子手的大铡刀终于落下了,没有人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剧痛是什么滋味。从此,长安城里又多了一个冤魂。
当江妍夕看到那鎏金巍峨殿阙,看到少年新帝登基,群臣朝拜,而自己的腰也感觉不到疼痛,还有浸猪笼留下的伤口也没有感觉,便知道自己大约已经死了,成了传说中的亡灵。
什么男欢女爱,什么一诺千金,什么风花雪月,她的前生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若不是父母早逝,她也不会被卖入春风楼。若是她不畏惧那滔天的权势,她也不会入仪政王府。
一步错了,步步皆是错。
又或许魏洛星也爱过自己,但绝对不多。可能是新婚之夜不该让他得手,不该从了他,他也不会眼睛都不眨地杀了自己,得了手的东西总是不知道珍惜。
大约是想看看魏洛星有没有后悔,有没有对自己有一分真心,她的亡灵竟然快速掠过宫禁,直接来到了新帝的天明殿。
龙椅前的书桌上,一堆奏折堆积如山,魏洛星坐在上面,怀中抱着何以柔。
这刺眼的情景还是让她忍不住伤心,她为魏洛星丢了性命,换不回他一缕相思。
“柔柔,别难过了,她只是个娼女,何况哪个帝王手上没有血?”
“陛下,臣妾是担心陛下永远记住了她……”
何以柔的打扮看来应该是封了皇后,她妖娆地靠在魏洛星的胸膛,娇嗔可爱。
原来不是魏洛星断情绝爱,只是他的深情给了别人,哪怕是已婚之妇。
人可以死,但不能这么憋屈地死!
江妍夕费力睁开眼,视野重新变得清晰。她看见到处系着红色飘带,闻到屋内熟系的脂粉香气,以及看到老妈妈的面容,她不知道原来阴曹地府里也有这种烟花柳巷。
她知道自己是鬼,一身红衣,可能还是个厉鬼。
“妍夕啊,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啊?起来接客了,今天来了个贵客。”老妈子两眼放金光,记得每回遇到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她都是这副表情。
没想到到了阎罗殿也逃不了风尘女子的宿命,唉。
她一起身,便扭了脖子,好痛,她居然有痛感?再拍拍自己的脸,她是真实存在的。
一出门便看见了昔日的姐妹,还有熟悉的歌舞台。难道,她重生了?
一走到二楼的阁楼上,往街道上一看,便见到了一身月白色锦衣的少年对自己微笑。
这是银贞二年,是她与魏洛星初见的那年。
江妍夕看着魏洛星的脸,忍不住反胃,若不是前生的经历,实在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儒雅公子,竟是杀人不眨眼的野心家。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唯一的心愿就是长命百岁。所以,要避免上一世的悲剧,首先就是避开魏洛星。
阁楼上的佳人转身就走,丝毫不给自己面子,魏洛星有些意外。
因为在朝中没有自己的势力,初恋白月光又嫁给了太子,此时正是魏洛星一生中最失意的时刻,所以来这烟花柳巷,想一醉解千愁。
“妍夕,仪政王点名要你去陪酒,他开价可不低呢,你别错过了这次好机会。”老妈子来催促她去接待魏洛星。
“你让百合去吧,我今日来了月事,不便出去。”
一瞬间,那种绝望和恐惧漫上心头。她永远记得魏洛星说的: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