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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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破了车内宁静。
徐瑶瑶陡然松了一口气，感受着心跳的震动，她不禁纳闷为什么每次碰上陆江自己总有些莫名的紧张。
定是他气场太过吓人了！
陆江抬手摸了摸发麻的后耳根，看向发声的人。
“徐知青你好，又见面啦！”李大军一脸兴奋地看着这俩人。
徐瑶瑶抬头一看，发现是之前见过的李大军，朝对方点头打招呼。
“你们这是刚回来？”
徐瑶瑶没有询问他们这一夜是去哪了，这铁定涉及了人家隐私，问了也不一定会跟她说真话。
见他们风尘仆仆一脸倦容，倒像是忙碌一夜至今才回的模样。
李大军张了张嘴正想回答，却见原本闷不吭声的人回话速度倒比他还快。
“嗯，这是李大军运输队的车，他顺路拐进来。”陆江低沉回应。
李大军嫌弃地看了一眼陆江，这人这两天不知道犯啥毛病一路上沉默寡言，一看就知道他有心事。
一见到徐瑶瑶就迫不及待地下去接人家，跟上次镇上他调侃时躲避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两人最近肯定有猫腻。
李大军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靠陆江这性子追人姑娘什么时候能追到手？
“徐知青，你这去镇上是去买东西吗？看你这竹篓分量可不轻。”李大军找着话题和徐瑶瑶谈话。
徐瑶瑶正好觉得车上氛围十分怪异，积极回答道，“是啊，我去镇上办点事，顺便买了点东西。”
她没有说得太具体，药铺换粮食这事还是存在风险的，她不能给林家父子带去麻烦，越少人知道明细越好。
李大军对她买东西也不在意，他又抓着几个无伤大雅的问题和徐瑶瑶在你问我答中拉近了距离，顶着陆江那警告的眼神，这才缓缓透出自己目的。
“徐知青今晚上我家吃饭去吧！”
这话冷不丁吓得徐瑶瑶一激灵，“不用不用，我回知青点吃就成，你们这累一天了，赶紧回去吃完好好歇歇。”
“今儿个陆朵生日，他们兄妹俩今晚都在我家吃饭，徐知青你上回救了朵朵，你要能来她肯定开心。”
李大军缓缓抛出最后杀手锏。
徐瑶瑶怔在原处，“朵朵生日？”
李大军连忙点头，“是啊，朵朵生日，晚上我和我媳妇请陆江兄妹俩吃饭，你也一块过来，可就这么说定了啊！”
提起陆朵，徐瑶瑶态度终于松动了些。
“那行吧！不过我得先回趟知青点放好东西，李大哥你告诉我你家在哪边，晚点我再自己过去吧！”
李大军眼前一亮，连忙朝陆江方向使了使眼色，“让陆江送你回去再带你过来，我家路绕得很，你刚来村里铁定不知道咋走。”
她下意识往陆江望去，见对方几不可闻点了点头，朝她方向回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他说完淡淡瞥了李大军一眼，李大军回以一个得意的笑。
这生日确实是朵朵生日没错，只是乡下人生日没那么多讲究，往年在陆家甚至连碗吃的都够不上，更别提过生日了。
是陆江昨晚见到一个套娃玩具，说要带回去给陆朵当生日礼物，李大军这才知道今日是陆朵生日。
李大军将车停靠在村口，陆江先一步下车，随后转到徐瑶瑶身侧车门处，扶住她手臂，让她借势下了车。
车上李大军看着这一幕，咂舌称奇。
以往他倒是没看出陆江还是个热心体贴的？这两人，有谱！
“徐知青，我得先将车给运输队送过去，你们放完东西就先去我家里找朵朵。”李大军朝他们挥了挥手，踩了油门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徐瑶瑶和陆江面面相觑，陆江背起脚边的竹篓，“走吧。”
此时正是下工时间，两人并排走太过显眼，于是一前一后隔开了点距离，黄昏迷人的晕黄霞光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快到知青点时，陆江趁着没人的角落将竹篓递给徐瑶瑶，低声道，“我在小院门口等你，不着急。”
他压低的嗓音贴着耳朵灌入，仿佛像羽毛拂过心间，惹起阵阵痒意。
徐瑶瑶耳尖微红，急忙拿过竹篓，胡乱点了点头就知青院跑。
一进入知青院，她先是去了趟厨房将竹篓里的大米白面放在平日里自己堆放粮食的位置。
她并不和大家同吃，粮食都是分开放的，再加上知青院里还有其他老几届的知青大多都是分开做饭的，所以大家各一个位置分别标记好，倒也挺好区分。
徐瑶瑶望了一眼和别人相较起来自己多得格外明显的粮食堆，皱了皱眉。
她将那二十几斤米面拿回屋子里，放到自己的包裹里包了起来，这样远远望去不上手摸的话，任谁都觉得那只是一床被子而不是粮食。
人心险恶，还是不要试探人性为好。
她又接着拿出一包牛肉干和一包大白兔奶糖，放进竹篓里，刚放好就听到有人拉开帘子进来了。
来的人是她接触最少的张珍，张珍看都不看她径直回了自己床榻旁坐下，徐瑶瑶也不打算和她打招呼，拿起竹篓就要出门。
“你去哪？”张珍的声音自后面幽幽传来。
徐瑶瑶震惊地停下脚步回头，这还是张珍第一次主动朝自己说话。
她低头思索一瞬，随后说道，“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不清楚张珍问这话的意图，徐瑶瑶只能模棱两可道。
这话一出，对面的张珍迟迟没有再开口，只是那双幽深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她，看得徐瑶瑶寒毛直竖。
许久等不到回应，徐瑶瑶正准备重新转头出门。
“我劝你不要跟陆江接近。”
徐瑶瑶眉头轻撇，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要去找陆江的？
看出她的疑惑，张珍轻嗤一笑，“刚刚，门口，我就在你外头回来的。”
徐瑶瑶恍然大悟，随即正了正神色，直直看向床榻旁的张珍，捕捉到她脸上略微扭曲的笑容，心不禁提了起来。
“为什么？”
徐瑶瑶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张珍凝视着前方，幽声道，“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待在村里，你就不要去招惹陆江，更准确来说，是不要去招惹村里任何一个男人。”
她扫过徐瑶瑶那张精致的脸，双眼仿佛燃烧着熊熊大火，提高音量朝她吼道，“被这村里的男人赖上，那就是万丈深渊！此后半生都在这村子里生不如死地活着，这难道是你要的吗？你想一辈子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辈子面对这一望无际的田地，每日醒来就是永远都干不完的农活？难道你就不想回城了吗？！”
说到最后，她因激动而肆乱挥舞的手愈显癫狂，发红眼眶泄露了她此时慌乱悲愤的心绪，那一声声怒吼和反问更像是与自己对话，一字一句那般绝望，割得她体无完肤。
徐瑶瑶愣在原地，被她这一连串举动惊住，随即眼底闪过一瞬了然和同情。
她放下竹篓，往张珍的方向迈了几步，直到握住她冰凉僵硬的手指，轻声看着她说，“张珍，时代在进步，你要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回城的。”
她多想告知这个脆弱敏感即将崩溃的年轻女孩，明年冬天她们就能通过参加高考回城的消息，只是她不能，就算说了张珍也不会相信她。
她的安慰果然并没有令张珍的情绪缓和起来，这样的话她已经听得太多了，这两年里她从满怀希望到心生绝望，已经麻木了。
良久之后，张珍眼神重新凝结，眼底充斥着一抹偏执的疯狂。
她不能放弃！
她不会放弃的！
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回城！
哪怕遍体鳞伤从此堕入深渊，只要能回城……只要能回城，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那双锐利眼眸逐渐变得坚定，脑子里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正在凝聚。
徐瑶瑶赶到小院时，天色隐隐泛黑，路上少了许多行人。
陆江一见她点头示意后，他先一步往前走，徐瑶瑶默默跟在后头。
经了张珍这一出，徐瑶瑶心情有些沉重。
这个年代里有无数个绝望的张珍，她站在上帝视角能准确知道明年知青回城的事就能得到转机，但是对他们来说，那是看不见未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见不到家人，看不到希望。
徐瑶瑶默默轻叹了一口气。
去李大军家里的路不长，很快就走到了。
徐瑶瑶有心事，所以一路上并没有认真看路，不然她就能发现这路一条路直通，根本不存在太绕了找不到这回事。
见陆江停留在一家院子门口，这户住处看外圈要比陆江家里更大一些。
徐瑶瑶上前一步落在陆江身侧，“陆大哥，是到了吗？”
陆江点了点头，“嗯。”
他犹豫一瞬，“你刚刚回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瑶瑶不由得佩服起他的敏锐洞察力，只是此事关系知青苦楚，他是自小村里长大的，想必也不能理解。
“跟知青院里的人起了点冲突，现下已经没事了。”
陆江眼神一暗，嘴角轻抿，随后推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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