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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鸡蛋羹和菜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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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就将钱匣子和家中仅剩的糠米拿了过来。
钱匣子打开,除了八文钱还有一块质地不错的祥云玉佩。
那玉佩洁白温润,背面还刻着一个“钰”字。
长平见赵知暖盯着那玉佩看,开口解释道:“这是娘之前一直戴着的,之前你病了娘想着拿去当了,都被爹拦了下来。”
赵知暖点点头:“所以这玉佩万分重要,我们也是万万不能动这玉佩的。”
她转眼看着那八文钱和一小袋糙米,不由眼前一黑。
玉佩不能拿出去当,一共就剩这点铜板和吃的,再不出去赚钱,他们三个人就要饿肚子了!
正当赵知暖犯愁的时候,院门被人敲开了。
“暖丫头!暖丫头!”来人的声音带着些颤抖,“你还好吗?”
长平听到了声音脸上一喜:“是谢伯母来了!”然后拉着知云就跑出去将人迎进来。
这谢家伯母名叫刘莲香,是一位身材健壮的妇人。
她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村妇人。
几个人都是满脸焦急。
刘莲香看到赵知暖包着的脑袋,吓了一跳:“暖丫头,你的头破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伤到别的地方了吗?”
赵知暖边向长平二人投去询问的目光,边笑道:“谢谢伯母关心,我现在好多了,也没伤到别的地方!”
“这就好!这就好!”刘莲香抚了抚胸口,“我们从田里回来,听到消息吓坏了,就赶紧往这边来了!”
“赵二真是丧良心的!趁着大家都去干活时候过来找你们三个人的麻烦,还好没出大事!”
她说着将挎着的篮子打开,拿出了一个布袋子。
“这里有二两银子,你们先拿着用,还有一袋米和二十个鸡蛋,你们吃着,吃完了再到我家拿!”
有了刘莲香带头,身后的妇人们也将手中的袋子放到床边。
赵知暖十分感动:“这怎么好意思呢?伯母,各位婶子大娘,这些东西我们万万不能要!”
“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不能要的!相互帮衬着也是应该的!”
“对呀,你都受伤了,应该多吃些补一补身子!”
妇人们纷纷劝慰。
刘莲香也道:“大家说的在理儿!再说了,就算墨儿现在还没醒,这婚事得先放一放,可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谊还在!”
“现在你家中无长辈,就你们三个小的,这日子过得定然艰难!我不帮衬你们,谁来帮衬?”
婚事?
原身还有婚事在身?
赵知暖捏了捏眉心:“不知令郎怎么了?是病了吗?”
刘莲香一愣,不可置信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
长平见状连忙拉着她到一旁:“伯母,我姐姐撞到头后,许多事情都忘了,连我们兄妹都忘了呢!”
刘莲香恍然,更加怜惜地看着赵知暖,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原来许多年前,这谢家与赵父有过命的交情,两家便给还在襁褓中的赵知暖和一岁多的谢家大郎谢庭墨定了亲。
二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
只等赵知暖及笄便成亲。
可没想到先是赵知暖病了,几日前谢庭墨在书院又被人打破了头晕倒,至今还没有醒。
“姐姐,其实我们还欠着伯母他们十两银子!”知云悄悄道,“都是以前你生病时候,爹娘借的!”
十两啊!
她得多久才能还得起啊!
“暖丫头,那些银子你别放在心上!”刘莲香耳尖,将刚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我们谢家的媳妇,花钱给你治病那还不是应该的嘛!就等着大郎醒了,你们成了亲,还说什么借不借的?”
这不见外的话,赵知暖听在耳朵里,却顿生不悦。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略带疏离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以前我爹娘借的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您的!”
“今日多谢您来看我,您的银子和东西我不能要!”
“你这孩子...”刘莲香十分意外,想起儿子的嘱咐又道,“你不要银子也行,把东西收下吧!总不能饿肚子啊!”
两人推了半天,在长平、知云的劝说下,赵知暖才将米和鸡蛋留下。
将众人送出门,赵知暖躺在床上长长松了一口气。
“姐姐,你连谢大哥也忘了么?以前你可是句句不离他呢!”
“对呀姐姐,谢大哥书读得可好了!他是咱们县的神童,十二岁参加科考,就中了小三元成了秀才呢!”
长平、知云二人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谢庭墨的事情。
“无论他是秀才还是举人,我都记不起来了!”赵知暖望着房顶,神色仍是淡淡。
“再说了,咱们家中这个情况,先想法子挣钱才是最重要的,哪里还有空去想别的事?”
长平面露疑惑之色,谢大哥若是能醒,姐姐为什么不愿意嫁呢?
若是嫁给谢大哥,姐姐就是秀才娘子了呢!
而且谢大哥那么聪慧,必定是会继续往上考的,这样姐姐以后走到哪也不会被人欺负。
他们哪里想到,他们原来的姐姐已经在撞墙的那一刻香消玉殒了。
现在的赵知暖从另一个时空而来。
想让她盲聋哑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成亲后只能在后院守着一方天地,侍候丈夫,养育孩子,还得忍受男人三妻四妾的。
她只想呵呵。
再说了,若真嫁给谢大郎,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到时候不是活活被二叔一家子欺负死?
所以她宁愿带着两个孩子生活。
这门婚事,她不同意!
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暗,赵知暖碰了碰脑袋,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
她坐起身来试着下了地,慢慢往外走去。
细密的春雨飘落在院子里,她打着破伞站在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细细打量这个家。
用竹子围起的院子里修了三间茅草屋,两间用来居住,一间当做放谷物、杂物的仓房。
屋子旁边搭着厨房,灶台旁边堆着柴火。
院子角落围了个鸡圈,许是为了给原主补身体,现在里面就躺着几根鸡毛,一只鸡都没有。
墙根边被划出了一块块的小菜地,各色菜蔬长势喜人。
知云揪了两把鲜嫩的鸡毛菜,准备下锅做晚饭,看到赵知暖正往水缸里看,不由一愣:“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躺着吧!”
“躺了那么长时间,一身骨头都躺疼了。”赵知暖摇头笑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摘了鸡毛菜,晚上准备做什么?”
知云小脸一红:“我想试试这回做饭能不能成功....这鸡毛菜我准备洗净切了做菜粥喝!”
“做菜粥比做菜简单些,且有米有菜,还不会浪费食材。”
赵知暖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不远处正在厨房里往灶炉里加柴火的长平也是又瘦又小。
刚才她在水缸里看了看原身的模样,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就是包子脸变成了巴掌脸。
没想到曾经为减肥苦恼的她,现在那么轻易就实现了多年的夙愿。
眼下还要为吃饱饭发愁!
“刚才各位婶子伯母不是送来了吃食嘛!今儿咱们勇斗二叔,得多吃些犒劳自己,你和长平一会儿在旁边打下手,等着姐姐给你们做好吃哒。”
“姐姐,你撞到脑袋以后怎么连饭都会做了?”知云一脸茫然。
从前娘特别担心她们姐妹两个,因为在做饭这个事情上,是真没天赋。
总是浪费食材不说,有一回还险些把厨房烧了。
从那以后她们在家主要就负责喂鸡、种地、做针线活儿。
至于厨房,娘必须在有时间全程盯紧了情况下,才能让她们进去上手做饭。
“刚才姐姐撞晕了以后做了个梦,在梦里就把做饭学会了!”赵知暖胡诌了个理由,“快过来帮忙!”
长平、知云来不及多想,颠颠儿跟在她身后往厨房走去。
翻遍了厨房的每个角落,赵知暖才发现油罐子里没有油,盐罐子里只有一撮盐,葱姜蒜倒是还剩些,是因为自家在院子里种的...
准备大显身手的赵知暖:“...”
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她抓了一把白米加了鲜嫩的鸡毛菜煮了一锅菜粥。
又毫不吝啬地摸出三颗鸡蛋,打散加适量水和盐,再将剩下的鸡毛菜切成碎末倒入。
“姐姐,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两个孩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赵知暖的操作,讷讷道,“三个鸡蛋呢!”
赵知暖小手一挥:“听姐姐的,在吃的上面千万别亏了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
她吃饱了才有心情去想怎么赚钱啊!
锅渐渐冒出了热气,菜粥和蛋羹的香气慢慢四散开来,引得在一旁看火的三人同时咽了咽口水。
好不容易等着饭好了,端上桌子。
菜粥洁白浓稠,米粒晶莹软烂。
蛋羹黄嫩诱人,鸡毛菜碎点缀其中,更显得翠绿可人。
三人也不管菜粥烫,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大米的清香立刻传遍口腔,安抚了空空的肚子,慰藉了无所依的心灵。
碗里的菜粥都快吃完了,也没人去动那一碗鸡蛋羹。
“你们吃蛋羹啊!”赵知暖看着蒸的如镜面一般平整的蛋羹有些无奈。
长平的脑袋几乎埋在碗里,含糊地说:“还是姐姐将这蛋羹吃了吧,我更喜欢吃这菜粥!”
知云也道:“姐姐今天流了那么多血,多吃些蛋羹补补!”
她听了这话心疼极了,穷人家的孩子往往懂事得特别早。
用筷子将蛋羹划出了三份,分别拨到三个碗里:“这里有三个鸡蛋呢!咱们一人吃一个正好,吃多了会消化不良哦!”
两个孩子不懂什么叫消化不良,只看着碗里的蛋羹不动筷子。
赵知暖想了想问:“知云,那松青山离咱们村多远啊?”
知云一愣,不知道姐姐为何突然问这个,她想了想:“大约三里地,得走快半个时辰。”
“今儿你们将这蛋羹吃了,明天好有力气陪姐姐进山,”赵知暖看了看阴沉沉的天。
“这雨有可能得下一夜,山里便会长出许多菌子,你们今儿多吃些,明天才有力气多采些菌子回来,也好拿出去卖了换银钱啊。”
听了这话兄妹两个才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将润滑的蛋羹含在口中反复品味,充分感受了那咸香之后才满足地咽下肚。
“姐姐做的好好吃!”
“对呀对呀!这蛋羹香的,我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三人坐在桌边慢慢品味着蛋羹,这些日子一直浮在脸上的焦苦之色似乎都淡了许多。
自从爹娘去世后,他们一直食不知味。
直到今日吃了这一顿,才觉得稍稍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