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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魔药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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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开,”米娅忍住了喷嚏,用力打开家门,“很抱歉——”
她弯下腰,被一连串咳嗦袭击。
塞德里克把蓝莓派放在一旁,抬手的姿势略显无措:“你怎么突然生病了?”
“该死的天气。”窗外是圣诞突降的暴雪,反光照得米娅更加苍白,活像一尊大理石雕像。雕像僵硬地晃了晃身子,缓缓上楼。塞德小心跟在身后。
他们听从了父母的嘱托(“把房门打开!”),米娅坐在床上,塞德坐在她房间唯一的豆袋沙发上。卧室被布置得很温馨,墙上贴了流行歌星的海报,书桌上被作业、小说和文具覆盖。
“你吃药了吗?”他把身下软趴趴的沙发拖近了些。
米娅点头:“现在还没起作用。”
“…可以试试提神剂,不过我没把坩埚带回来。”
“巫师感冒药?”她颇感兴趣,“那是什么样的?”
“很管用,我看到校医给不少同学喝过。副作用是耳朵里会冒出蒸汽。”
米娅想象了下他耳朵里冒喷气的样子,仿佛人型火车头的塞德,怏怏地微笑。笑容很快转化成冷脸——她不是故意的,米娅只是在思考:她该怎么问他这个问题——水晶笔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舒服的话,米娅,你可以在床上躺一会。”——她才不会在他面前躺下来,他们早就不是幼稚的小孩了。
塞德看出她的抗拒。他站起身:“我去帮你拿一块派,你先休息吧。”
米娅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一股干燥的暖意从肩头传到脚趾,她联想起过冬的鼹鼠。幸好塞德里克看不到这么好笑的姿势……
一片烤得焦黄的派被端到床头,新鲜的蓝莓酱溢出饼皮,连奶油也被染上紫色。米娅微微抬头,完了,塞德正俯视着她忍笑。她发誓自己从没这么难看过,面颊发热,嘴唇干裂,一呼一吸间都能闻到病毒的味道。
塞德蹲下来,用手背碰下她的额头。米娅的心脏不跳了。
为什么要送我水晶笔?
“你有点发热了,”他收手的速度很快,“对不起,我应该带上魔药的。”
塞德一向如此。米娅早就找到了抚平他的方法:“那就说定了,你下次要给我带一瓶魔药。”
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感到模糊——塞德替米娅拉上窗帘,屋里充斥着灰调的昏沉。在半梦半醒中,似乎有人帮她收好了杂乱的书桌。米娅几乎感到愧疚,她总觉得自己虚弱得太过。如果她想——她完全可以站起来待客——可被子里却是这么舒服。
米娅的圣诞假期都被用于痊愈,关于水晶笔,她没能问出口。她只是把它连同其余秘密埋在衣柜深处——仿佛她的秘密还不够多一样。
第二学期开始后,国际象棋队斩获了新奖杯,米娅和夏洛特的网球双打进了决赛。由于分身乏术,她退出了袋棍球队。塞德的生活要比她的惊险多了——霍格沃茨的密室里竟有一只蛇怪,学校也差点面临关门。
“如果你的学校倒闭了,我欢迎你来我们隔壁的公学,尽管那里的男生都有点蠢——”米娅在信里写道。
幸运的是,著名的学校英雄挽救了危机。塞德兴高采烈地回家,并遵守了承诺,带着满满一箱魔药材料。
“我们可以做什么?”米娅拿着《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本来的随口一说被孵化成兴趣。
他们一齐坐在塞德的房间里,房门照样没关。塞德的屋子里贴满了温布恩黄蜂队的海报,明黄条纹被塞进每个角落。米娅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美容药剂?咳嗦药水?或者缩身药水?
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会做竖发剂吗?”
“你怎么想到这个?”塞德震惊地问。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喝过这种魔药吗?”
他上去过分谨慎:“我喝过,所有头发都会直直地竖起来。至于女生的话…长发看起来很像花园的花葱。”
她就想要这个。在米娅长达五分钟的撒娇后,塞德妥协了。竖发剂是二年级的内容,对他来说早就得心应手,只是——“它需要放三条老鼠尾巴。我知道听起来有点恶心…”
“就是有点恶心。”
“但这就是配方。魔法会化腐朽为神奇的。”
“…做吧。这次是化老鼠尾巴为引力。”她下定决心。
……随着加入最后一朵雏菊,坩埚里的混沌变成一种鲜艳耀眼的绿色。塞德搅拌了下成品,药剂散发着类似罗勒的气味。米娅明白他成功了。
塞德替她盛好一小瓶魔药:“别害怕,只是尝起来有点苦。”
米娅把绿色魔药举到面前,胃里升起期待,她的头发早已因刺激而颤栗。她喝下一大口。
才不是有点苦呢!动物腐烂的气息直冲鼻腔。她捂住嘴,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卫生间——“你吃了什么?”魔法镜子好心发问——在她能回答之前,植物泥土的气息反过来,仿佛自己被按着吃了口泥土。
在剧烈的咳嗦间,米娅掀开马桶盖,跪着吐出绿色粘液。
两只手扶住她的肩膀:“你还好吗?米娅?对不起…”她摇摇头,把最后一点魔药混着口水吐出来。
塞德递过一只水杯,她就着杯子漱了漱口。
“对不起,我可能是搞错了无花果的配比…”
米娅摇摇头,她蹒跚着站起来,双眼因为呕吐而泪汪汪的。
“我觉得你做的没问题,和课本上写得一样。”一个猜想像黑洞吞没了她。
她拿过绿色的魔药:“你能来试一口吗。”
带着疑惑不解,塞德照做了。他的脸因为魔药皱成一团,紧接着——巫师的表情舒展,棕发向后缓缓提升,像是抹了过于强效的啫喱膏。
“很大胆的尝试~”镜子的说法很含蓄。
尽管眼前的景象足够好笑,米娅只是抱起胳膊:“我在想,有可能魔药只对巫师奏效。毕竟我是麻瓜。”
自己怎么还是眼泪汪汪的?米娅有点恼火地往回走,试图打个哈欠掩饰。塞德紧跟在她身后——她一秒也呆不下去了——米娅冲回房间,收拾带来的游戏牌。
“米娅?你怎么了?”他还在追问呢。
“我…”她控制哭腔,“我有点不舒服,塞德,我想先回家了。”
她踏上嘎吱作响的走廊木板,两侧挂着一些植物图鉴——曼德拉草、咬人甘蓝、泡泡豆荚…她只认识这些了…该死的巫师。塞德拉住她的胳膊。
米娅转过身,他放下手,仿佛自己刚才做错了。
“…我妈妈会一些治疗魔法,米娅,你可以留下来…”
“我不会的。塞德,我是一个麻瓜,我想离开。”她太严肃了。
“你能…”他靠近她,像在慢慢靠近一只小动物,“告诉我怎么了吗?”
米娅仰望着他。塞德一直都比她高,但如今他像是一棵长势过剩的白蜡,连树叶都在昏暗的走廊熠熠生辉。
“我一直都很…都很羡慕你,羡慕你是个巫师。而在刚刚,我意识到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拥有魔法。
“这快把我折磨死了。因为魔法…它就像是一个奇迹…而我是没被选中的人。”米娅苦笑。
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地在迪戈里一家身边打转呢?他们是怎么想她的?一个不会魔法的可怜女孩?
而她又这么喜欢他。
塞德低着头,她知道他还在消化自己的话。塞德的棕发还是滑稽地向上直立,他好皮囊把效果抵消了:刀刻般直挺的鼻子、玫瑰色的双颊,灰眼睛安静而专注。
“我从来…”他的语速很缓,“从来都不觉得你是…没被选中的。米娅,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最勇敢的人。你比我还早发现魔力波动,你在棋盘上锐不可当,任何魔法都比不上这些。而且——”
他深深吸气,灰眼睛找到蓝眼睛:“我永远不敢看轻你。”
“这真是…”米娅挤出一个微笑,“不幸中的万幸。”
她扭过头,计算自己需要多长时间来修复这段争执。图鉴上,鲜粉色的果实打了个哈欠——她又认识了一种永远都用不到的草药——跳跳球茎。
“米娅,”塞德又开口了,“你感觉怎么样?”
她很诚实:“喝了一杯煮熟的死老鼠和草药的感觉——别内疚了,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头反而垂更低:“你说…你不能拥有魔法,那你想…”她靠近了才听清最后几个单词,“拥有别的?”
她不愧是只金发蓝眼的狐狸。米娅的音量近乎耳语:“别的什么?”
灰眼睛灿若流星:“我。”
她不敢说话,生怕打破这个梦境。这个最最离奇、妙不可言的梦境,午后的走廊睡意昏沉,仿佛仰头就能看到极地绿光。她藏不住笑容——那是本能。
塞德还站着原地。半个地球外有遥远的战争,楼梯下有另个女巫,但一切都比不上他的存在——他炙热的沉默、和紧张的红晕。
她微微颌首,触发了自己不曾预料的扭捏:“好。”
他笑了。两个人就这样傻站在原地。
在第二次读完跳跳球茎的介绍后,米娅咽了下嗓子:“我觉得…现在…是不是应该…接吻?”
炽热的手指捧过她的脸。米娅忍住笑——竖发剂还没过药效——他的唇越靠越近,直到世界的终点。
湿的。
现在她的脸也烫得惊人。四周真是该死的寂静,她正打算说点什么——塞德俯下身,他的鼻尖触到她的:“可以吗?”
她吻上去。云朵可以这么柔软吗?一片电火花从她的脊柱中央升起,他摩挲着她的后颈。她嗅到青草和蓝莓的气息,风铃草在颤抖,这个吻完美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