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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57杯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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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砚词握着景昳的肩膀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一点,在客厅亮堂的灯光下看着他的眼睛。
景昳浅茶色的头发微微凌乱,有几绺贴在脸颊上,肌肤像质地最纯净的白瓷,上面还抹着层浅淡的红晕。他漂亮的眼眶里是两颗剔透的玻璃珠,蒙着朦胧的水雾,浓密的眼睫也沾染着水汽。
这双眼只需朝他投来一个无辜的、依恋的眼神,就足以让他丢盔弃甲,心甘情愿地沦陷进去。
傅砚词不自觉地收紧手臂,视线往下滑落到景昳红肿的唇,舌尖还在萦绕的甜香让他差点又情不自禁地吻上去。
“你说话啊。”景昳急切道,他还坐在傅砚词的腿上,这人腿上的肌肉和骨骼坚硬,硌得他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你不相信我喜欢你吗?”
“……”傅砚词还是沉默,只觉得心脏像架在火上煎熬。相信,他要怎么相信呢?
他说的每个字都如此动听,仿佛最负盛名的演奏家用小提琴拉出的绝世乐曲。他说他喜欢他,从十七岁就喜欢他,只喜欢他一个人。
可惜听起来只是个虚幻的谎言。但有的谎言美妙到即使虚假也让人想要相信,想义无反顾地踏进去,即使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我相信。”傅砚词最终还是说了这三个字,艰难而干涩。
景昳却顾不上这么多,他的唇边绽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满眼都是情真意切的欣喜。他凑过来在傅砚词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迫不及待地确认道:“你也喜欢我吧?那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对吗?”
傅砚词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这一切都发展得太快、太不真实了。哪怕是在十七岁,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景昳也从来没有对他这样过,亲近粘人得像块烤到要融化的棉花糖,轻轻用叉子戳一下都会流淌出里面浓郁的蜜糖夹心。
“嗯。”他扔下这个简短的音节,将景昳严实地揽进怀里,闭上眼近乎贪婪地汲取对方身上甜暖的香气。
这次骗他是为了什么呢?傅砚词不知道,也不想在乎了。
是假的就是假的吧,傅砚词自暴自弃地想,哪怕他下一秒就会跌进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也好过永远不能拥有面前这个人。
景昳很高兴,其实他已经做好了会被傅砚词拒绝的准备,想着大不了换他来追求对方。但很明显傅砚词也还喜欢他,他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确定了恋人关系。
长到二十几岁,虽然他一直追求者不断,但这还是景昳第一次真正踏入一段恋爱关系,而且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攫取了景昳的心,他心安理得地赖在傅砚词怀里,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亲昵。
但显然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两人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刚刚又贴在一起亲热了这么久,擦枪走火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景昳很快就感觉到了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硌着他的大腿内侧,而他自己也有了点难以言喻的感觉。
“……”两人的脸都红了,景昳第一次看见傅砚词冷峻的脸上露出这种表情,在羞赧的同时又生出几分想捉弄对方的心思。
“你硌着我了。”他凑过去低声说,笑弯了一双桃花眼,“自控力这么差可不行啊,小傅总。”
傅砚词捉住他的手指,不让他继续在自己身上四处撩拨:“你先下来。”
“我不。”景昳语气娇蛮,“刚确定关系你就对我这么凶?”
傅砚词看着他,微微眯了下眼睛,景昳从他的眼神里窥到几分危险的意味。
没等他退缩,傅砚词就揽着他的腰把他放在了沙发上,自己走进了浴室。
“搞什么。”景昳不满地瞪着他的背影,“怎么一副避我如蛇蝎的样子……”
傅砚词洗完两次冷水澡走出浴室,看见自己床上的被褥隆起一团,景昳已经换了身雪白的睡袍窝在里面,见他出来弯着眼睛冲他笑。
他有些无奈地在原地顿了几秒,走过去坐进床里,伸出手恶狠狠地将人搂进怀里。
景昳从善如流地钻进去环住傅砚词肌肉坚实的腰身,男人的身上还带着冰凉的水汽,纯黑色的丝绸睡衣质地柔软,隐约透出沐浴露清冽的薄荷香气。
“你还要回鸣玉吗?”他问。
傅砚词垂眼看他,那双晶亮的眼睛里盛着满满当当的爱恋,只看一眼就让人心头滚烫,所有极力维持的理智都融化在里面。
“不回。”他看着景昳眉眼间浮起的笑意,“满意了?”
景昳轻哼了一声,在他怀里打了个滚,得了便宜还卖乖道:“你的产业不都在那边吗?你不回去没关系?”
“有人管着,一时半会出不了事。”傅砚词说,低下头在景昳红润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景昳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半已经空了。他打着哈欠爬起来,茫然地望了一圈四周陌生的环境,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是在傅砚词住的酒店,他们昨天晚上刚确认了恋爱关系。
想起这个事实,景昳压抑不住心底的雀跃,小小地在床上翻滚了一圈。滚到一半,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傅砚词推门进来,衣着整齐地站在门边看着他。
景昳尴尬地翻身坐起,他睡衣凌乱头发炸毛,坐在乱糟糟的被褥里,活像只刚拆完家的小猫咪。
傅砚词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下喉结:“起来吃早饭吧。”
等景昳洗漱完走出房间,发现客厅里还坐着一个人,秦屿秋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向来带着笑意的脸上此时满面愁容,正对着一页纸发呆。
听到响动的他抬起头,看见穿着睡衣的景昳从傅砚词房间里出来,顿时满脸惊愕,嘴巴都无意识地张开了。
“不用管他,你自己吃早饭吧。”傅砚词瞥了一眼秦屿秋,对景昳道。
秦屿秋从来没听过自家老板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暗暗打了个寒颤,收回了视线。看来是又和好了?恕他这种单身狗无法理解这分分合合的是什么情趣,老板要美人不要江山,到头来只有他受苦。
他充满怨念地继续研究手上的策划案。
景昳:“……”
他有点心虚地在桌边坐下,不敢和秦屿秋对视。桌子上的早餐一如既往地丰盛,连餐具都贴心地摆好了,一眼看去全是他爱吃的。
“你不吃吗?”他端起左手边的热拿铁喝了一口,问傅砚词。
“我吃过了。”傅砚词在秦屿秋对面坐下,景昳知道他们应该是要谈工作,便不再打扰,自己专心地吃早餐。
今天不用上班,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傅砚词这儿。吃完早餐后,秦屿秋离开了,景昳便窝在客厅沙发上玩游戏,傅砚词坐在他身边看文件,左手自然而然地将他半揽在怀里。
没人觉得这样过分的亲昵有什么不对,他们好像已经这样在一起了很久,从十七岁开始,就没有再分开过。
安静的气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景昳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联系人,表情有一瞬间的慌张。傅砚词投来视线,看见来电备注是一个清晰的“哥”。
“喂,哥?”景昳接起了电话,“怎么了,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封昀没理会他故作亲热的询问,语气低沉地问。
“我在家啊……”景昳底气不足地回答。
“在家?”封昀气极反笑,“我现在就在家,你怎么告诉我你在家的哪个地方?”
他哥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没告诉他?景昳下意识想说自己在公司,封昀却抢先开了口:“我问过小池了,她说你不在公司。”
景昳:“……”
听他沉默,封昀听起来更生气了:“你和傅砚词在一起,是不是?”
他们离得太近,景昳确信傅砚词听见了封昀的问题。他不敢看对方的表情,小声朝电话里说:“哥,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封昀恼火道,“之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和他没有关系,也不会再见面……”
景昳不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封昀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满室的寂静。
他小心地仰起脸,看见傅砚词正注视着他,一双漆黑的眼看不出情绪。
“我哥他……可能对你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傅砚词问道,“你没有告诉他,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还没来得及说嘛。”景昳抱住他的手臂,“我马上就告诉他……之前是因为,高中的事,他以为我们关系不好。”
傅砚词点了下头,看起来是信了:“我陪你一起回去见他。”
“啊?”景昳睁大了眼,他难以想象他哥看见傅砚词出现会是什么表情,“不用了吧……我觉得,还是先让他有点心理准备,再安排见面……”
“和我在一起,很丢人吗?”傅砚词眼睫微垂,低声问出这句话,景昳竟然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丝委屈。
他的心瞬间软了,原本坚守的底线也开始松动起来:“我怎么会这么想?嗯……你要和我一起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提前和我哥说一声。”
傅砚词达成了目的,便不再过多置喙。景昳给封昀匆匆发了条短信,顾不上他轰炸般飞来的消息和通话请求,和傅砚词一起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