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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杯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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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昳茫然地看向傅砚词,一时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他的眼眶微红,还有泪水在眼里打转,看得傅砚词心口一紧。
“别哭了。”他抽了张纸巾,轻轻按在景昳濡湿的睫毛上,“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傅砚词在说什么?他主动要求把保送的机会让给他?剧本是这么发展的吗?
景昳眨了下眼,意识到自己居然很丢脸地哭了,羞惭地垂下眼睛不敢看傅砚词,赶紧接过那张纸巾将自己的眼泪擦干。
“这些天就是因为这个才心情不好吗?”傅砚词轻声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要抢你的名额,你就一点也不生气?”景昳简直不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嗯。”傅砚词道,“这个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更害怕,你不能和我去同一个地方。”
傅砚词居然能对朋友宽容到这个地步吗
景昳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面对这完全不按剧本的发展,他感到分外迷茫。但在心头一团乱麻之下,他竟然无法自控地感到一点点窃喜。
他压下这些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呼唤系统:“小k,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样算任务完成了吗?”
“这……”系统也对目前的发展一头雾水,“理论上应该可以,但你不能接受这个名额。”
“我知道。”景昳又不是真的想要,“我会和我哥说的。”
“按原剧情来说,傅砚词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啊……”系统有点苦恼,“看来是你演得太过了,傅砚词对你的感情比原书里要多得多。”
“什么叫演,我对他是真心实意的。”景昳不满道,“所以接下去怎么办?我还要跟他闹掰吗?”
“没关系,不用担心。”系统道,“接下来你还有个任务,是保送事件后,你在寝室和傅砚词大吵一架,然后彻底决裂。”
“??”景昳瞪圆了眼,“你之前没和我说还有这个啊……”
“你现在知道了。”系统语气冷漠,“行了,你不可能不和他闹掰的,那样就完成不了剧情了。而且……”
它皱了下眉,没把话说完,它总觉得它的宿主和主角之间的关系不太正常,还是早早扼杀为好。
景昳心不在焉地上完了一天课,晚上回寝后他给封昀发了信息,说他不需要那个保送名额了。
他哥马上给他飞来了一个电话,景昳赶紧躲到阳台上接听。
“怎么了?”封昀语气低沉,“怎么突然又不要了,小狸,是不是别人说了什么?”
“没有。”景昳压低了声音,“没有别人说什么,我只是觉得……那样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封昀语气不悦,“你想要就该是你的,别人说什么都不用管。”
他哥真是溺爱得毫无底线。
景昳有些无奈:“真的没人说什么,哥,我不想要了,我觉得我自己可以考上……这个名额,还是还给傅砚词吧。”
“就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小子!”封昀提高了嗓音,但还是妥协了,“……行吧,既然你真的不想要了,那我就跟你们校长说一声。哥哥相信你能考上,考不上也没关系,反正爸妈都想让你出国。”
“我不想出国……”景昳轻声嘟囔,“好的,我知道了哥……谢谢你。”
挂了电话,他在阳台上踌躇地徘徊了一会儿,在心里预演着待会要说的台词。
和傅砚词吵架……哪里能吵得起来,恐怕待会只有他一个人单方面输出。
景昳纠结地拉开阳台门走了进去,傅砚词正在换衣服,用他修长的手指一颗颗扣着睡衣上的纽扣,裸露着大片苍白劲瘦的胸膛。
他下意识别开了眼,有点尴尬地摩挲着椅子靠背。
“怎么了?”傅砚词看着他,“又不高兴了?”
“没有。”景昳用硬邦邦的语气道,“我已经和我哥说了,我不要那个名额。”
“为什么?”傅砚词手指一顿。
“原文剧情里,保送事件被揭露后,你在寝室对傅砚词发泄怒火,坦白了你其实根本不想和他做朋友,一直嫉妒他、讨厌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之后,你就搬离了寝室,不再住校了。”
系统之前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景昳深深吸了口气。
“我才不需要你让给我的名额,我不需要你来同情我!”他爆发出了之前演话剧都没有过的演技,语气尖锐地开口。
傅砚词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景昳会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傅砚词,你不要这样假惺惺的,真的很讨厌!”
景昳后退了一步,垂下眼不想让傅砚词看到他眼底的神情。明明说出口的都是假话,心口却不断传来快要窒息的感觉。
傅砚词茫然地怔了几秒,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景昳,抓住了他的手腕:“不是这样的,景昳,你先冷静一下……”
“你放手!”景昳一把甩开了他,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眼底已然水光粼粼,“傅砚词,我已经演够了,我其实一直讨厌你,嫉妒你,根本就不想看见你!”
话音重重落下,像是有无形的玻璃在地上摔得粉碎。室内有片刻的寂静,但傅砚词耳边却一片轰然。
“……什么意思。”他一字一句问道。
傅砚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双瞳像无机质的玻璃球,烧着冰冷的怒火。
景昳不知为何有点害怕,但还是咬着牙继续说:“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其实根本就不想和你做朋友,之前只不过都是演出来的而已……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傅砚词捂住嘴猛地按在了墙壁上。后背脊骨处传来阵阵痛意,景昳惊惧地抬起眼,发现傅砚词的脸色简直阴沉得可怕。
“唔……”他被死死捂着口鼻,差点就要喘不上气了,小幅度地挣扎起来,“唔唔,傅砚词!放开我……”
“说你刚刚的话都是假的。”傅砚词依旧面无表情,“我就放开你。”
是假的,当然都是假的,但我能说吗?!景昳又憋屈又难过,差点就要掉下眼泪来,但还是强行忍住了,倔强地瞪着傅砚词。
两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直到景昳面色都憋得逐渐发红,傅砚词才终于移开了手。
“你刚刚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傅砚词转过身,继续扣领口的纽扣,语气又重新变得毫无波澜,“挺晚了,早点睡吧。”
景昳不敢再说什么刺激他,一个人默默在墙角站了一会儿,才灰溜溜地躲进卫生间洗漱。
“他脸色太可怕了,我不敢继续说了。”他委屈地朝系统抱怨,“再说下去,我感觉他都要把我从楼上扔下去。”
“没事,反正你的台词差不多也说完了。”系统安慰道,“明天你就从寝室搬出去,也不要再和他说话,他自然会明白你是认真的。”
“……”景昳刷牙的手慢了下来,半天后才闷闷地憋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次日清晨,高三七班所有同学都发现,他们前几天都还心情不错的班长今天气压格外低,又变成了一座会移动的冰山。
周围的同学全都大气不敢出,有什么事都战战兢兢地去找景昳传话,然后他们才发现原来景昳才是班长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
景昳已经大半天没和傅砚词说话了。早上的时候傅砚词又给他买了早餐,刚放在他桌上就被他推了回去,直到彻底冷掉都没人动它。
眼见着傅砚词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景昳简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捱到上午的课结束,铃声一响,他就站起身想离开教室,却被一股熟悉的力道扼住了手腕。
“闹够了吗?”傅砚词平静地问。
大半天不理他,昨晚还和他大吵了一架,傅砚词居然觉得他只是在“闹”?
真不知道傅砚词究竟是滤镜太厚还是对他太过宽容。
“我昨天晚上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景昳甩了一下没甩开,不得不用另一只手一根根掰开傅砚词的手指,“傅砚词,你现在是在纠缠我吗?”
他知道傅砚词这种自尊心太强的人肯定忍受不了这种话,果然,他刚说完,傅砚词瞬间松懈了手上的力道,任由他甩开了手。
景昳没敢去看他的表情,转过身快速走出了教室。
晚自习前,他去了办公室找秦轻,和她说明了自己之后要搬回家,不再继续住宿。
虽然景昳说了是因为自己住不惯学校宿舍,但秦轻大概以为是他和傅砚词因为保送的事闹翻了,神情很是复杂,但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说什么,批准了他的申请。
晚上,傅砚词回到寝室的时候,景昳正在里面收拾行李。
他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然后望着空荡荡的衣柜发怔。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愣神,景昳蹲在地上抬起脸,对上了傅砚词阴鸷的双眼。
“……”他默默垂下头,继续收拾行李箱。
司机的车已经等在楼下,景昳不想拖延太久,他东西也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
景昳把行李箱拉上拉链,站起了身。
寝室中寂静得让人心惊,行李箱滚轮滑过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就在景昳的手快要触上门把手的那一刻,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冰箱里的东西……你还没带走。”
景昳脚步一顿,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道:“我不要了,留给你吃吧。”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又重新伸手去开门。
寝室门被打开又关上,回音过后室内归于一片沉寂。
傅砚词站在书桌落下的阴影里,像座静止的雕塑。对面的床位和书桌上已经空无一物,让人疑心是否从来没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