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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杯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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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昳回到家后,又无所事事地待了两天,他哥才终于风尘仆仆地从国外赶回来。
期末考成绩出来后,他就发到了家族群里,只有封昀真情实感地赞扬了他,他爸妈都只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发了个大拇指,然后银行卡又新汇入两笔转账就没了下文。大概因为景昳是第二个孩子,父母对他的学习成绩和其他方面都没有太高的要求,不像他哥,据说中学时考不了第一就要被冻结所有零花钱。
虽然这样确实没有压力,但也总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被关心。
封昀又买了好多东西回家,说是给景昳考试进步的奖励。还好他的房间够大,不然光这些礼物都要堆不下。
"你今天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我们就去鸣玉。"封昀说。
"这么着急?"景昳有些吃惊,他还以为会等到接近除夕再回,"那爸妈呢?"
"爸妈还有事没处理完,我们先去,他们过几天再到。"封昀解释道,"姥姥姥爷很想你,前两天还发信息催我早点带你回去。"
"好吧。"想着确实有很久没见两位老人家了,景昳便点了点头,回房收拾行李了。
第二天离开锦州前,景昳给傅砚词和容鹂歌分别发了消息,告诉他们自己要去鸣玉过年的事。
容鹂歌表示过段时间就去找他玩,傅砚词回了个"好",让他注意安全。
三小时后,飞机落地鸣玉,早就有景家的人等在机场,将他们接上了车。位于北方的首都鸣玉气候与锦州不同,冬天干燥寒冷,这几日日日大雪,马路边起伏的山峰上尽是连绵不绝的银白。
景家的老宅位于鸣玉北区,同样是一片富人区,在这儿居住的大多是钟鸣鼎食的世家。与星海湾的现代化西式风格不同,这里都是中式庭院式建筑,景家也一样,穿过门口的两座石狮子,进了宅院大门就是一片园林。
景老爷子和老夫人已经等了他们许久,一见到景昳,这两位平日威严冷漠的老人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送各种东西,聊几句话的功夫景昳身上已经多了一串项链两个手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玩。
这对老夫妻一生只有一个独生女,外人虎视眈眈时力排众议将所有家业交给女儿继承,也格外疼爱这两个孙子。不过,因为他们从小把小孙子当孙女养,所以也会格外偏爱一些。
聊了一会儿,他们便各自回了房间。景昳在雕花大床上呈"大"字状躺下,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忍不住想起了傅砚词。
他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
傅砚词待在只剩他一个人的寝室内,正用电脑处理着没做完的公务。真奇怪,明明在景昳住进来前,他一直一个人住,也享受这种安静的氛围,现在却觉得好像少了什么,房间内和心里都空落落的。
他想起对方上午发来的信息,说要去鸣玉过年。鸣玉,他看到这两个字,就会想起那几年噩梦般的过往,即使那里有他牵肠挂肚的母亲,他也厌恶极了那个地方。
景昳问他他要在哪里过年,他没说实话。外公外婆早已不在,他不可能回傅家,傅铮也不会允许他回去。虽然傅砚词现在并不缺钱,但待在哪里对他来说都没区别,所以他准备在学校度过这个寒假。
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景昳离开后,傅砚词却时刻觉得煎熬。
他对着电脑发了会怔,继续修改面前的文件。这时,下方的微信图标突然跳出通话请求,看见备注,他立即拿起手机接通。
屏幕跳转片刻,出现了景昳的脸。他大概是躺在床上,脸凑得离屏幕很近,让傅砚词想起景家那只会好奇盯着他看的小猫。
"傅砚词,你在干什么呀?"景昳调整了一下坐姿,懒洋洋地问。
"在……写试卷。"傅砚词定定地盯着屏幕。
"你好认真。"景昳轻笑,"几天没见,想不想我?"
"想。"他认真道。
没想到傅砚词会这么回答,景昳受宠若惊:"真的吗?傅砚词,我也好想你……"
听着对方近乎撒娇的语调,傅砚词眼眸微沉,只简短嗯了一声。
景昳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打视频通话过来只是为了听听傅砚词的声音。他和以前每个晚上一样,漫无目的地和他闲聊,说鸣玉的天气、老宅的建筑和刚刚吃的晚饭,最后把自己说得困倦。
傅砚词一直认真听着,直到对方跟他说了晚安后挂断。室内恢复了安静,他有些不舍,垂眸凝视着刚刚视频时截下的图片,片刻后换掉了一直是系统默认的手机壁纸。
*
鸣玉的气温实在太冷,景昳不愿出门,整天缩在有地暖的屋内。
这几日,景家的一些其他亲戚也都陆陆续续来了老宅,要留在这里过年,景昳和他们并不熟悉,往往打个招呼就没了交流。
早就说过马上回来的景瑢女士和封驰先生现在还没回来,晚饭时有人给景老爷子上眼药,明里暗里说他的这个女儿不孝顺。
景昳忍不了别人说他妈不好,放下筷子就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谢谢二表叔对我母亲的关心,她忙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因为好几个公司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您不知道她手下的公司今年市值又涨了吗?自然不能和闲人一样想去哪就去哪,整日扯别人的闲话了。”
一通明嘲暗讽让他这位表叔瞬间涨红了脸,这些自诩为长辈的人最受不了被小辈顶嘴,当即就破口大骂景昳不懂规矩没有教养。
他是看准了封昀出去应酬了没在,才想教训教训这个年纪尚小的景家幼子,谁知景老爷子当即黑了脸色,将拐杖重重一敲,当场把他们一家当场赶了出去。
那天以后,景家再没人敢招惹景昳,除了几个年幼的表弟表妹还缠着他要一起玩。
临近除夕,他爸妈终于回了家。景瑢女士一见面就把他搂进怀里从头发揉到脸,揉得景昳拼命往后挣扎。
“好久不见,小狸又变漂亮啦!”景瑢笑意盈盈,“让妈妈好好瞧瞧,有没有想我?”
每次见面他妈的热情都叫他无法招架,其实景昳一直怀疑景瑢女士把他当女儿养了,但找不到证据。
他爸就正常多了,问了问他这学期的学习情况,对景昳成绩的进步表示满意,问他想要什么奖励。
景昳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缺,名下的房、车、飞机、游艇数不胜数。
“我儿子真乖。”景瑢摸了摸他的头,“过段时间你就十八岁生日了,到时候和礼物一起送。”
除夕当天晚上,景家举办了盛大的家宴,结束后景昳陪着一群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看烟花。他站在庭院曲折的回廊里,拿着手机和傅砚词打视频通话,给他看天上盛放的烟火。
“傅砚词,你吃了晚饭没有?”这段时间打电话时傅砚词从来不开摄像头,景昳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哪。
“吃了。”傅砚词声线温缓,“烟花很漂亮。”
“吃了什么,我要检查,你开摄像头!”他胡搅蛮缠。
“是水饺,已经吃完了。”傅砚词语气无奈,但还是没开摄像头,“真的。”
“好吧,量你也不敢骗我。”
他们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那边看烟花的几个小孩突然跑了过来。小表妹拉住他的衣角,脆生生地问他在和谁打电话。
“我知道我知道!哥哥是在和恋爱对象打电话!”另一个小表弟一脸得意,“对不对?”
景昳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关掉麦克风,呵斥道:“小孩子不许胡说,这只是哥哥的朋友!”
“才没胡说!我姐姐和男朋友打电话也是这样!”他们笑嘻嘻地朝他做鬼脸,然后又四散着跑开。
除夕就在喧闹声中结束了。景昳仰着脸,瞳孔中倒映着夜空逐渐消散的烟花。
“原来放假这么无趣。”他喃喃自语。
第二日清晨,景昳很早就醒了。冬日太阳出得晚,窗外天色尚且朦胧,衬得昨夜刚下的新雪都灰蒙蒙的。
他推开房门,想去顶楼的藏书室看会书。走廊上两个女佣正在打扫,没注意到有人出来,正小声地闲聊。
“五点多我在院子里扫雪,推开门就看到那儿直挺挺站着一个人,可给我吓了一大跳!”
“站门口?是乞丐吗?”
“不像,穿得挺好的,我瞟了一眼,蛮俊俏一个后生,谁晓得站别人家门口干什么嘞,落了一身雪,不知道站了多久!”
景昳本来听得漫不经心,听到后面的话突然猛地停住了脚步。
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他回过头,走到那个女佣身边问道:“阿姨,麻烦问一下,您说的这个人长什么样啊?”
女佣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才回答:“……高高大大的,脸很白净,穿着黑色的衣服,其他我也记不得了,没仔细看。”
好了,他现在已经能确定了。
景昳深呼出一口气,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着昨晚后就没有任何新信息的对话框,心底猛地涌上一股怒气。
他向女佣道了声谢,急匆匆顺着楼梯跑了下去,踩着积雪穿过庭院,拉住了朱红色大门上的漆金铜环,才气喘吁吁地停住。
顾不上思考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景昳只是怒气冲冲地心想,他这次绝对、绝对要恶狠狠骂一顿傅砚词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