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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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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蓬莱的雅间里
“唉!”王璟又叹了口气。
赵承策抿着嘴角,鄙视的看了好友一眼,他屈指扣了扣桌面,不屑的问:“什么事啊!至于吗,你知道,自打我进了这个房间,已经听你叹了多少口气了吗?”
王璟看着自己的好友,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摇了摇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唉!”
赵承策无语。
他站起身,撂了句狠话:“你既同我无话可说,我便先走了。我都督府的差事还没做完,就不陪你在这儿消磨时间了。”
果然,王璟见状赶忙拉住他的袖子,挽留道:“别呀! 我的事也只能同你说一说了。你,先坐下。”
赵承策狐疑地瞪着他,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坐下了。
王璟别别扭扭地理了理袖子,抬头看着赵承策,一脸含情脉脉:“我,我有心上人了。”
赵承策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往后坐了坐,正色道:“别啊,我不喜欢男人。”
“你胡说什么呢!”王璟被这个笑话惊到了,连忙解释“我的心上人是沈府小姐。”
“哦。”赵承策见王璟神色激动,知道他想说的话不少,于是给王璟斟了杯酒,饶有兴趣的问:“然后?”
“我从前读书,见旁人写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只觉得好笑,直到我遇见了她。”
王璟一口气饮尽杯中酒,第一句话说完,剩下的就容易多了,他接着道:“她站在潇湘碧水间,衣袂飘飘,风华绝代。她对我笑了笑,我连呼吸都忘了。”
王璟激动地站起来举手指天,“我找遍脑子里所有的形容词,竟没有一个配的上她。瑶池不二,紫府无双。她当之无愧。”
说着,他难掩亢奋,在桌旁走来走去,最后,从赵承策的对面走到他邻座坐定,再次叹了口气:“我遇上她那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明白了山中岁月,海上心情,我想,我是爱上她了。”
赵承策被他酸的鸡皮疙瘩起一身,他摸摸自己的胳膊,一针见血:“你这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王璟深感自己的爱情被侮辱了,忙要争辩,赵承策无意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争论,只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闭嘴,然后赶忙问道:“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既是沈府姑娘,你喜欢,那就上门提亲啊,虽说门第有些不匹配,但也不算太辱没。”
提到这个话题,王璟顿时蔫了,“我母亲倒是愿意我跟沈府结亲,可她属意的是沈府另一位小姐。”
“嗯,有点麻烦。所以,我能怎么帮你?”
“你母亲下个月不是要在金明池畔举行马球会吗?你帮我给沈府所有女眷递一张帖子,我想,嘻嘻,再见她一面。”
赵承策对王璟口中的女子并无好感,虽然他甚至并未见过她。从王璟的描述中,赵承策已经能揣测一二,这个女人仗着有几分颜色,盛装出席,勾引自己姐妹的议亲对象。
他默默在心底给这个女人下了判语:心机过人,心术不正。但见好友兴致正高,他没扫兴,应承了这个要求:“好,我同母亲提一句。”
赵承策乃宁国公府的世子,其母有一品国夫人的诰命,地位尊崇,她喜好雅集宴饮,在官眷中素有声誉。是以此番沈夫人得到宁国公夫人的亲笔邀帖时,喜悦震惊之情可以想见。
虽说宁国公夫人的马球会本就是全京城的盛事,京城的官眷们也不是不能找门路去凑一凑热闹,可是,自己上赶着去,和被人家正儿八经的下帖子邀请,那是两回事。后者享有更高的地位自不消说,更要紧的是,这表示了护国公夫人的亲近之意啊。这是多大的脸面。
沈薛氏歪躺在榻上,手里拿着名帖细细揣摩,歪头同尚妈妈道:“我们府同宁国公府没有交情啊,国公夫人何以会给我们递帖子?”她口头这样说,心里不免也深想了一层。
尚妈妈不愧是沈夫人的心腹,沈夫人动一动眉毛,她就知道是戳动了哪根弦,此刻,她给沈夫人揉着太阳穴,出言点明了沈夫人暗中希冀的小心思:“宁国公世子的婚事也还没说定呢。此番遍邀京城贵女,莫不是有相看的意思?”
沈夫人暗自得意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叹气道:“虽则男低娶,女高嫁是常理,可国公府门第太高了,我都不敢想。再者说,琼儿的资质我知道,品貌皆不拔尖儿,没道理国公夫人能看上我们家的姑娘。”沈夫人嘴里“我们家的姑娘”自然特指她未嫁的女儿沈琼茵,至于沈清嘉,她不配被考虑在内。
尚妈妈劝道:“无论如何,参加国公夫人的马球会总不是坏事,您就当领着小姐去长长见识。”
沈夫人一时没说话,上次同昌平侯府的相看被那个贱人搅和一通之后,直到如今,还不见昌平侯府有消息。
她隐隐忧心了几天,此刻,有了更好的选择。她嘴上说着高攀不起,心里也不免感叹一番,那可是宁国公府啊。
且不说宁国公府门第如此显赫,那宁国公世子更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不说,小小年纪便背着老子上了战场,偏偏还真叫他立了大功,前些年午门的献俘礼,便是由他主持,连陛下都赞其为“麒麟子”,如今不过弱冠之年,已经领了五军都督府经历司经历的差使。所谓圣眷优渥,简在帝心不外如是,就是在一众世家子弟中也独领风骚。唉,若是能得此佳婿,若是能得此佳婿……
王璟原本的想法是好的,本朝男女大防虽不如先朝严格,可小姐们也都养在深闺,这非年非节的想要见上一面,真是难如登天。
所以吧,有品级有身份的贵妇人们举办的各色集会,也算是给各家族的公子小姐们创造见面的机会,这算是大家都默许的,只要不闹出什么难堪的事,一般家里的女性长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王璟想凭借马球会把沈清嘉约出来,想法是美好的。但他没有考虑到沈清嘉的特殊情况。像这种能露脸的盛会,沈夫人是万万不会带沈清嘉来的。更何况这回沈夫人本就指望公府公子能和自己女儿看对眼,就更不会带沈清嘉来碍事了,省的她那张招摇的脸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头。
马球会这天,王璟早早到了马球场等着沈府女眷,瞪穿了双眼也没等到想看的人,他不死心,又在全场寻索了一遍,最终也只能失望而归。拉着赵承策在帷幕后饮酒。
赵承策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问他:“她既不能来,你去找她,不就是了。”
王璟仰天长叹:“我上次向沈世伯打听她的事,已经被客气的请出来了,这次再找上门去,只怕要被轰出来。”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白天进不去,大不了晚上进喽。”
当晚,身着夜行衣站在沈府墙沿下的赵承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下午那个乱出主意的自己。
他后退一步,在墙上借力,一个鹞子翻身,顷刻间,人已经蹲在墙头。他施展轻功从墙头翻越,稳立在院内,轻巧的像一片落叶,落地时连飞鸟都未惊起。唉,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赵承策在心中哀叹:我就不该心软,替王璟来办这破事。
那时,赵承策开玩笑似得让王璟晚上来,王璟竟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只是他身娇体弱的,哪里翻得了院墙。于是,充满希冀的看向赵承策。
赵承策觉得,他脑子坏了,才会答应王璟做这种事。
然后,他答应了。
他这样想着,脚步也未停下。适才在墙头时他已经观察过后院的结构,正院住的是主母,郎君住的地方会离前院近一点,剩下两个亮着灯火的院子就是小姐们住的地方了。赵承策在心里估摸了下这位沈小姐在府中的地位,决定先去探探那个更偏僻的院子。
他一路向前,期间毫不费力的避过了几个护卫,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落霞院。赵承策在心里默默吐槽:这护卫真水,比宁国公府的差远了。转念一想,宁国公府的护卫也防不住自己啊。于是他非常宽宏大量的原谅了这些护卫。
他定定神,刚抬脚向前走了一步,又退回来,伸手摸摸脸上的蒙面巾,确定它裹得无比严实,这才一鼓作气,闪了进去。
屋内,沈清嘉还没有睡。她卸了钗环,就着一盏烛火,坐在桌案前读书。
桌上一灯如豆,灯光在身后的屏风上投射出朦胧剪影,纤腰一握,身姿楚楚。灯下美人,艳若桃李,烛光在莹白如玉的皮肤上晕染出暖色,清浅的眸子泛着秋水,眉心微蹙,似是遇上什么疑难,愈发显出可怜之态。无需工笔细描,只需选一张白纸入画,便是一幅举世无双的仕女图。
燕草坐在一旁打哈欠,看了眼天色道:“小姐,很晚了,早些歇了吧。别伤了眼睛。”
沈清嘉早些年在沈府的日子很不好过,自是没有机会跟府里的小姐一道去学堂了,如今能自由读书的机会来的很不容易,她抓紧机会翻阅府里的藏书,几乎每日看到深夜。
她看着燕草困倦的模样,点点头,燕草出门取水,沈清嘉又看了会儿书。
屋内气氛安宁又祥和,偏偏有人要做大煞风景之徒。
赵承策躲在门后,待燕草捧着铜洗进来时,一个手刀劈在燕草后颈,眼看她就要昏迷倒地,赵承策不慌不忙的一手托住盛了水的铜洗,另一只手扶着燕草,让她慢慢滑倒在地。然后把人藏到隐蔽处。
沈清嘉又翻了两页书,还不见燕草回来,起身去寻,“燕草?”
她刚走两步,一个黑影出现在面前,沈清嘉转身往后跑,张嘴便要求救。
赵承策当然不能让她乱喊,身形一动,追上沈清嘉,从后面一把捂住沈清嘉的嘴,将佳人禁锢在怀里。霎时,温香软玉入怀,她挣扎的有些厉害,赵承策不由得又使了些力,这样一来两人便紧紧贴在一起,“噗通噗通”的,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声。赵承策闻见一股似兰似麝的香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人家姑娘身上的味道。
他的手还掩住沈清嘉的嘴唇,温软湿热的触感烫的他心头一颤,赵承策觉得浑身不自在,卸了力道,稍稍离远了些,他压低声音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出声。”见她点头,然后才放下手,轻握住拳,悬在身侧。
沈清嘉知道挣脱不了,反倒安定下来,微微扭头,问:“你把我的侍女怎么样了。”
见她要扭头,赵承策做贼心虚的摸了摸脸,恨不能把蒙面巾焊在脸上。笑话,他堂堂宁国公府世子,不要脸的吗!然后,在心底痛骂王璟一万遍。他出声喝止:“别动,她好好的,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沈清嘉慌乱了一会儿,现在彻底冷静下来。她忌惮他,不敢再动,心里飞快的闪过种种应对策略,喊人来帮忙?不现实,她现在吼一嗓子,等到护卫来,自己尸体都要凉,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有人来看见了,她只怕还要再添一重罪名,她已经活的够难了,不想挑战地狱级赛道。
她心念万千,实际上也不过须臾之间,甚至能赶在赵承策开口前说道:“这位壮士,你若是求财,我全部妆奁都在梳妆匣里。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赵承策还在苦恼,要怎么传话,才能既表明意思,又不吓着人家姑娘,当然,还要把自己择出来,万万不能暴露身份。谁料这个小女子这么快就镇定下来,竟还先发制人,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果然不是一般人。
赵承策提起点兴趣细细打量她,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姣好的侧颜,浓密的长睫宛如蝶翼,在眼睑投下一小片暗影,眼瞳里一片水泽,受惊的小鹿一般,愈发显得楚楚可怜。嗯,怪不得王璟会看上她。
沈清嘉话说完,身后人久久不见反应,他炽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侧,弄得她心里发毛。不为求财,难道是为求色。不行,我要是失了身,等于小命就交代在这了。沈薛氏正愁没有正当理由处置我呢。
沈清嘉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显分毫,她轻轻把手放在放在赵承策搂住自己的手腕上,故意夹着嗓子,绵软地说:“公子,您勒太紧了,我腰疼。”
她酥软的声音像钩子在心头搅动,荡开一圈圈涟漪,酥酥痒痒的。
赵承策像是烫着了手,连忙松开禁锢她的那只手,心里正觉得怪怪的。
沈清嘉就等着他松懈的这一刻,瞅准机会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向他胸口刺来。
赵承策侧身一闪,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转了一圈,正面自己,再一扭,匕首掉落,赵承策乘胜追击,将她两只手都高举起来,一只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退后几步,将沈清嘉抵在墙上。心中叹道: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像只温驯的猫咪,任人逗弄,翻起脸来也凶悍得很。
这个姿势很暧昧,沈清嘉怕激怒他不敢再动。
赵承策也觉得不妥,方才挣扎间,沈清嘉的寝衣被扯落,露出肩颈处一块凝脂般的皮肤,小衣的系带蜿蜒过随着呼吸起伏的锁骨,爬上香肩,逐渐隐没在后颈。赵承策移开了视线。
他们两个僵持着,忽然,有脚步声自门外传来,两人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向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