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Beta》即今句

8、第 8 章

　　泰港州星与启和星一样，前身都是中立星球。但它与启和星不同的是，它加入帝国星系的方式是通过战争、通过被征伐。

　　为了抢夺泰港州星上富饶的矿石资源，帝国与联邦在这片土地上开展了长达三年的战争。

　　最后，帝国凭借微弱的优势将泰港州星拿下，但和平与安稳却并没有回到泰港州星。

　　更大的灾难降临到这个星球上上——帝国的开采队乘坐跃迁航舰降临。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原本就被战争炸得满目疮痍的泰港州星上拔地而起几十个矿架，凡是泰港州星的居民都被收编，强制性进入矿洞，成为帝国前进车轮下的一粟泯灭尘埃。

　　星矿石、茶色晶石、星陨石...所有被这片土地滋养出的能源石都被攫取，一车车地运往帝国星，而泰港州星的寿命，也在这一车车中快速流失。

　　一如对待所有被征伐的星球，帝国对泰港州星也没有手下留情。

　　开采队用最省时省力，但却对星球伤害最大的方式掠夺完泰港州星上的所有资源，随即便撤走人员以及部队力量，驱使战舰摧毁泰港州星上的跃迁点，宣布泰港州星被驱逐出帝国星系，成为一颗流浪星球，从此在宇宙间静默等待灭亡。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想要去泰港州星。就算想去，也去不成，毕竟泰港州星上现已不存在任何跃迁点，里面的居民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可裴拥川却说要跃迁至泰港州星。

　　从理论上来讲，这是无法做到的。

　　如若要强行跃迁至泰港州星，只能让跃迁航舰在快靠近星球时耗尽能源，以自由落体的方式，砸进泰港州星，然后人舰双毁。

　　这肯定不是裴拥川想要的方式，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也不可能不知道泰港州星的跃迁点被毁，毕竟曾经在泰港州星上的开采队其中就有裴家的人。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泰港州星上什么时候私自建立了跃迁点？”游沃问，“帝国知道吗？”

　　裴拥川正在研究从装备室翻出来的量子面具，闻言，抬眼瞥了游沃一眼，有些好笑地反问：“你觉得帝国知道吗？”

　　游沃忽地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帝国当然不可能知道。如果帝国知道泰港州星擅自建立跃迁点，一早就会派出军舰将其摧毁，根本不会让泰港州星还有恢复生机，又或是取得与联邦星系联络的机会。

　　帝国可没那么仁慈。

　　游沃懊恼地移开视线，低头擦拭着枪管，不再多言。

　　裴拥川将量子面具从存储箱中取出，将面具举起，置于灯下观察。在光线的照射下，一层淡银色的光泽在薄而透明的面具上浮动。

　　“这好像和我之前用的有些不一样。”裴拥川又将量子面具搭在掌间，低头前后翻看着。

　　游沃解释道：“这是不久前刚研制出的新版本，还没通用，目前只有几个高级军区被允许使用。”

　　裴拥川的视线探过来，问：“你会用？”

　　“会。”游沃点头，犹豫几秒，问，“你要戴吗？”

　　“不止我要戴，你也要戴。”裴拥川将量子面具递过去，抬抬下巴示意。

　　无需多言，游沃便能领会到裴拥川的意思。他接过面具，却并没有直接朝脸上戴，而是将装有量子面具的存储盒从裴拥川眼下抽走，转到自己面前。

　　存储盒由星陨石打造。星陨石的能量能够将量子面具的磁场稳定在一个适宜的频率。

　　盒内被分为三个部分，其中最大、占据盒体空间一半的就是存储量子面具的稳定溶液，另外两个部分则是用来装清洁剂和感应线。

　　游沃将量子面具放回稳定溶液中，随后用清洁剂将双手清洗干净，再拿出感应线。

　　感应线薄如空气，如若不是反射出的微光，拿在手中几乎不能被肉眼所辩。

　　“这个版本的感应线需要单独佩戴。”游沃将对叠的感应线展开，给裴拥川做佩戴示范，“两端的尖端要对准太阳穴，贴上去后，尖端上的感应器就可以自动匹配大脑中的芯片。”

　　裴拥川皱眉：“现在戴这种面具也需要匹配芯片了？”

　　“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裴拥川的眉心越发拧紧，似是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得棘手，连用来伪装的面具也要受到帝国芯片的控制。

　　他扯了扯嘴角，嘲弄道：“帝国还真是想要用芯片控制一切啊。”

　　游沃没说话，但他是赞同的。

　　自从能与教会抗衡，甚至能摆脱教会的控制后，帝国内阁对于民众的监管就日趋变强。

　　一开始还只是强制要求民众在通讯器和视觉操控晶片上下载帝国专属的监管软件，到后面就进一步在权威法庭上，提出所有帝国民众都要植入脑内芯片的提案。

　　而芯片的获取权限，也从一开始的简单定位功能，到后面的视觉同步、记忆回放。

　　当然，按内阁给出的说法，这几种功能只会在使用者做出危害帝国行为时使用。只要不是危害帝国的反叛分子，芯片对民众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它不仅能取代传统通讯器，使日常生活更便捷，还能增强大脑运转效力，实时监测体内血液、神经健康状况等。

　　权威法庭宣布通过芯片植入的提案后，由皇室成员领头，全息直播植入芯片的过程以及使用芯片一周的生活，随后帝国的六大家族响应号召，家族所有人依次接受芯片植入，以此表态对帝国的忠诚，并不断地在对外活动上宣传植入芯片后的好处和便利性。

　　在如此声势浩大且力度迅猛地消息围轰中，短短三个月，帝国便完成了全民芯片植入的计划。

　　‘全民’的概念里肯定也包含裴拥川，只不过植入芯片的方式略有不同，是体外佩戴。

　　裴家对帝国给出的理由是，裴拥川和裴齐源体质特殊，脑内植入会产生排异反应，但实际上，则是他们的父亲裴允赫不愿意孩子们一生都受帝国掌控。

　　芯片植入脑内，取出来很麻烦甚至会有一定的手术风险，而体外佩戴就不一样了，可以随戴随摘。

　　好比在这次的情况下，裴拥川和裴齐源根本不需要任何专业的医生，直接自己摘除芯片，就可以逃离帝国的监测和掌控。

　　可与此同时，没了芯片，就意味着裴拥川没办法使用任何需要芯片连接的工具。

　　游沃很快想明白引得裴拥川皱眉的原因，他立即给出一个解决办法，希望能因此抚平裴拥川紧皱的眉心。

　　他从盒子里拿出另一条感应线。

　　“这是一次性的芯片线，为前线颅内受损，无法继续使用脑芯片的作战士兵提供。”游沃解释道。

　　裴拥川微微凑近去看芯片线，它与游沃脸上佩戴的感应线有很大的不同。

　　在形态上，它呈直线型，且两端都有指甲盖大小的淡茶色晶片。由于晶片有一定的重量，两端拉扯着芯片线，使它对比起感应线来说，肉眼的能见度更高。

　　裴拥川拿走芯片线，仔细观察着，问：“这种一次性的芯片线能用多久？”

　　“最多不超过三天。”

　　“体外佩戴？”

　　“嗯，但是要先用微创技术植入体外佩戴器。”游沃说，“你体外佩戴器还在吗？”

　　裴拥川盯着游沃看了几秒，点头道：“在。”

　　游沃松了口气，这就好办很多。他将芯片线佩戴好，连上感应线，最后再戴上量子面具。

　　这时，裴拥川突然问：“你也没有芯片？”他看见游沃也佩戴了芯片线，下一秒，他不知想到什么，偏头看向游沃的脑后，有些讶异地问：“你植入了体外佩戴器？”

　　游沃抚平面具的手顿了下，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他慢慢地嗯了一声，像是想遮盖什么，抬手按住自己的体外佩戴器。

　　他略过最后一个问题，简单回道：“有芯片，只不过摘下来了。”

　　摘下来的原因双方都很清楚。

　　裴拥川没再多问，只是静静地看游沃佩戴面具。

　　量子面具底端很长，一直能覆盖到胸口，在伪装程度上做到最大化的精细。

　　但游沃却没办法给裴拥川展示下端的伪装，他脖颈上的阻隔环阻碍着面具与皮肤的相贴。

　　“整个流程就是这样。”游沃相信以裴拥川的聪明才智是绝对能一遍就看懂，但他还是体贴地多问一句，“有什么不懂的吗？”

　　裴拥川看着游沃下颌处未贴全的面具部分，明知故问：“为什么不贴脖子？”

　　游沃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移开视线，含糊答道：“有阻隔环，不太方便。”

　　“你可以把阻隔环摘下来，有宴越重的信息素也没关系。”裴拥川十分善解人意，“一直戴着阻隔环，你也很不舒服吧。”

　　裴拥川向来都是会注意到细节且为他人考虑的人，但是游沃还是感觉不太好，他知道Alpha本能地排斥同性信息素，光是闻到一丁点儿都会觉得不舒服，且越高等级的Alpha反应越强烈。

　　游沃不愿意裴拥川感到一点难受和不适，这会让他心疼。

　　他语气委婉地拒绝：“还是不了。”顿了顿，他又不愿让裴拥川有心理负担，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也没有很不舒服，这个阻隔环很轻便。”

　　裴拥川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好吧。”他重新拿出一套量子面具，对游沃说：“你看一下我有没有戴错。”

　　按照游沃的步骤，裴拥川将量子面具一步步戴好。但在这个过程中，原本正在看佩戴动作的游沃，视线却逐渐从裴拥川的手指游移到裴拥川的脸上。

　　与裴齐源长相似母不同，裴拥川的长相更像他的父亲裴允赫，眉毛浓而黑，眉头往下是挺拔笔直的鼻梁，面颌周正。这本是攻击性极强的长相，但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杏仁眼却中和掉眉鼻间的锐利，使他看起来充满令人心安的温和力量感。

　　游沃想，在帝国构陷裴家之前，裴拥川之所以能在帝国人民心中是‘国泰民安’的代表，除了他不停地在做公益事业、帮助底层人民发声外，他这张脸也起到了不小的助力。

　　“游沃？”

　　裴拥川的声音将游沃看愣神的思绪拉回现实。

　　游沃猛地抬眼：“什么？”

　　裴拥川盯着游沃看了会儿，好似已经发现游沃走神的原因，眼底的笑带了点揶揄。

　　他问：“我说，我有没有戴错？”

　　游沃张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刚才根本没有认真看。

　　“走神很严重啊，游沃同学。”裴拥川笑道。

　　游沃十分不好意思地偏开头，没办法为自己辩解，只希望裴拥川能够好心将这一事情一笔带过。

　　也正如游沃所期许，裴拥川没再拎着这事调侃，摘下面具重新戴了一遍。

　　这次游沃看得很仔细，也一直拉着自己的注意力，不让它沦陷于裴拥川的侧颜。最后，像所有老师看自己最优秀的学生一样，游沃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裴拥川最高的肯定。

　　研究完如何佩戴后，游沃又告诉裴拥川怎样在面具的自带系统里创造出自己想要变装的脸。这个过程很有趣，像是某种捏脸游戏。

　　两人分别捏了三张脸储存在面具的替换库里，以作不时之需。

　　除了在脸上做伪装，衣着上肯定也要做调整。老四准备的跃迁航舰上物资充沛，不仅有大量的武器和食物，还有各类衣物和饰品。

　　在裴拥川的建议下，他们将符合星际海盗身份的衣饰找了出来，准备装扮成外出探寻消息的海贼成员。

　　“不错，看起来很完美。”裴拥川按着游沃的肩，将他调转方向，面对落地镜，“你觉得呢？”

　　裴拥川突然的靠近让游沃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心跳快速跳个不停。

　　他不敢去看镜中的自己，快速扫了眼，便似烫到般收回视线，嚅嗫道：“嗯，很好。”

　　裴拥川将视线从镜中的映像移到游沃的侧脸，他拍拍游沃的肩膀：“别紧张。”

　　“我不紧张。”游沃反驳道，可身体却不受控地越发僵硬。

　　感受到掌心下肌肉的变化，裴拥川微微低下头，有些好笑地问：“很抗拒别人碰你？”

　　游沃摇摇头想说不是，可是他才刚一动，后脑勺就传来拉扯的疼痛，说出口的话变成一声抽痛的轻嘶。

　　“别动。”裴拥川按住游沃的脑袋，温度透过指腹传递，“勾住了。”

　　游沃被碰的脑后一阵酥麻，甚至感受不到疼痛，他愣愣地问：“什么被勾住了？”

　　“你的体外佩戴器，它和我海盗帽上的挂链勾住了。”裴拥川伸手拨开游沃的头发，“我现在帮你解开。”

　　游沃低低地应了声，随后便很难再开口回答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裴拥川触碰过，熟悉的感觉让他沉迷，让他忍不住去靠近，像想以前一样，窝进裴拥川的怀里。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的控制要快，在游沃冒出这种念头时，他就已经诚实且自然地靠近裴拥川。

　　纠缠在一起的结在这一刻被解开，但裴拥川并没有伸手推开游沃，而是十分熟练地搂住游沃的腰，偏头朝游沃的颈侧吻去。

　　可他双唇触碰到的不是游沃温软可口的肌肤，而是冰冷的、带着他从灵魂深处产生厌恶的另一个Alpha信息素气味的阻隔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