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猪猪丁

9、第 9 章

　　林可意走回酒吧，又跟几人聊了会天。
　　韩绍的话题已被她们一笔带过，张承宜把兴致放在了司遥的婚纱款式上。

　　又过了一小时，张承宜和翟晓晗均已喝到位，司遥在晕晕乎乎中接到简寻电话，他正往酒吧这边来。
　　临别前，几人组了个小群说好之后常约。

　　张承宜叫了代驾先走，林可意跟翟晓晗在门外陪司遥等车。

　　不久后，路边有辆黑色大G泊近，驾驶座走下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他面色惯冷，礼貌朝二人微颔首，随后轻搂着司遥送她坐进副驾。

　　林可意稍稍愣怔，第一反应在心中暗叹他们好般配。
　　她跟翟晓晗在酒吧外面分别，两人不同路，各自叫了车回住处。

　　林可意微微斜倚后排车门，望着窗外夜灯流彩，一种孤单又落寞的伤感爬上心扉。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属于这座城市呢……她心间茫然，不免泛起淡淡惆怅。

　　她回家时动静极轻，猫着腰悄悄进了房间，迅速收拾了衣物去洗漱，以最快的速度搞定一切，这才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第二天起了大早，在微波炉叮热两个红糖馒头装袋子里，塞进包匆匆忙忙去挤地铁。

　　她下地铁后边走边啃完早餐，到公司楼下买了杯咖啡，拎着纸袋汇入乘梯队伍。
　　章雪今天早到几分钟，见她从廊厅走来，笑眯眯打招呼。

　　林可意把咖啡给她，笑眼弯弯，“雪雪早啊，说好要请你喝咖啡的！”

　　“哎呀！你这么傻的？”章雪笑叹，却也没拒绝她执着的好意，“就请你吃餐午饭嘛，要不要搞到这么认真？你这样会吃亏的，小姐！”

　　她摇着头，“以后哪个男的追你，请吃顿饭你就要还人情，岂不是便宜死那帮男人？”
　　林可意咯咯笑，还没来得及反驳，身后高跟鞋的脆响中止了闲聊。

　　她回头，徐荔思恰好开口：“跟我来。”
　　林可意积极“哎”了声，冲章雪作了个小表情，兴高采烈跟上徐荔思。

　　“等下开会你做会议纪要。”她脚步如飞。
　　林可意边点头边答应，与徐荔思在公共办公区分开。

　　销售部今天的准点出勤率还算可观，九点过十分钟，微信群通知开会。
　　林可意跟着大部队往会议室走，进门的时候里头已坐了些人，都是三组的同事，她入职那天跟大家打过照面。

　　她随彭妍坐在一边，刚放下水杯和电脑，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有个穿着墨蓝色西装的短发男人推门进来，环视一圈，冲着三组那几个男同事挑眉一笑。

　　末了，眼眸稍转，直直看向林可意。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几秒，又与其他人对过眼，转向徐荔思时笑容收敛了一些，默默移步到会议桌最前边。

　　“新同事？”他抬臂撑着桌面，顺手解开一粒衣扣，动作很是潇洒，“四组的？”
　　林可意一时无措，忙站起来如实回答：“您好，我是林可意，销售部新来的实习生。”
　　徐荔思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男人“噢”了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边敛着笑，“你好，余显扬。”
　　他稍稍低头摆弄桌面的投影设备，半晌，低声道：“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

　　有个男同事格外殷勤地凑上前，主动替他忙前忙后，各种调试排查。

　　彭妍借着机会，小声跟她咬耳朵：“余经理是三组的主管，很受陈总倚重。”
　　林可意点点头，又转眸，见徐荔思已坐下，正漫不经心翻着手机，面上表情无波无澜。

　　投影仪总算调好，那男同事顺手把u盘插.入主机，打开会议文件。
　　主会人是徐荔思，她语速快，只拣重要的说，很快将要点讲清楚。

　　余显扬挑了几项重点确认细节，得知韩绍发布会当天会到场，稍稍停顿一瞬，很快笑道：“韩总重视也正常。”
　　他轻转靠椅，掠了徐荔思一眼，“发布会当天的名单确定了吗？”

　　徐荔思说：“在等梁助最后敲定。”
　　“谁跟进？”
　　会议室静了一瞬。

　　“林可意，你来。”
　　徐荔思语气平淡，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转过来。
　　林可意微怔，忙点头：“好的，徐经理。”

　　会议进行半小时已近尾声，两组人又再对了些细节，各自拿走资料陆续离开。
　　林可意刚起身，徐荔思开口喊她留下。

　　“我跟你过一遍brief，然后带你去现场，你回来再慢慢改。”
　　林可意还没来得及回应，余显扬插话道：“徐姐待会儿去亭洲那边？”

　　徐荔思点头，沉默看向他。
　　“那我跟你们一起。”他笑笑，“我前段时间陪陈总在外地考察，很多细节没及时跟进，还是去趟现场保险。”

　　徐荔思默了默，最后轻声答应，不再理会。
　　她招手喊林可意走上前坐好，翻开电脑，指着需要修改的内容。

　　她语速快，林可意埋头疾笔，记得格外认真。
　　余显扬靠在一旁玩手机，不时朝这边瞥一眼，目光总落在林可意脸上，心中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徐荔思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稍显谨慎地推门去了会议室外面。
　　偌大的房间只剩两人，林可意不经意抬眸，见余显扬已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跟前。

　　他扫了眼电脑屏幕，伸手指住一行字：“这里的表述有问题，实际信息也不对，赶紧改，别给徐姐发现了挑你毛病。”

　　林可意稍怔，仰头看着他，余显扬已口述出正确内容。
　　她如梦初醒，忙低头敲键盘。

　　余显扬笑声潇洒：“这么怕徐姐啊？她只是习惯冷脸，又不会吃人。”
　　林可意讷讷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声说：“谢谢余经理。”

　　余显扬见她面露羞怯，心念稍动，舌尖在牙槽一划，忽然伸出手：“手机给我。”
　　林可意怔然，虽不知他打算做什么，仍掏出手机递过去。

　　余显扬唤醒屏幕，又转过镜头对着她，瞬间解锁，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十分娴熟。
　　他把两部手机摆在一起，打开二维码，迅速加了微信，顺手还改好备注，这才递回给林可意。

　　“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多提问，欢迎加入销售部。”
　　他姿态潇洒，的确很擅长人际交往。

　　林可意怔了几秒，忙点头感谢，她接过手机，下意识瞥了眼。
　　余显扬的微信昵称是一串英文名，头像是他在某个欧洲教堂前的自拍，一身的LOGO实在很晃眼。

　　一时无话，林可意埋头继续检查。

　　余显扬忽然问：“你是本地人？”
　　林可意一怔，还是礼貌回答：“不是，我是原州人。”
　　余显扬讶然失笑，转眸认真地看着她，“这么巧。”

　　他低声说了个地名，林可意稍怔，没预料他们老家在同一个城市。
　　一开始的戒备心和距离感，因这莫名其妙的情分减淡了不少。

　　话匣子关不上，彼此有来有往地说了几句，最后发现他们是同个中学毕业的师兄妹，不由更叹缘分的奇妙。
　　话题未能展开太多，徐荔思已推开门。

　　她瞥了眼距离拉近的两人，稍蹙眉，心底不自觉冒出丝无奈的笑。
　　余显扬回看她一眼，神情自若地朝旁退了几步，心理素质一惯稳得很。

　　徐荔思快速跟林可意说完剩下的内容，看了看时间，“安排有变，我等会要出去一趟。”
　　她低头飞快回了条微信，又说：“今天先不去现场，你自己在公司看看资料吧。”

　　林可意一怔，稍显失落，可瞧出徐荔思没时间应付琐事，也只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余显扬忽然插话打断：“既然徐姐没空，那你跟我去一趟吧。”

　　两人同时转眸看向他。
　　徐荔思稍蹙眉，下意识要拒绝，话还没说出口，电光火石间又觉得并无必要。
　　她扫了眼面色略显意外的林可意，语调轻松：“也行。”

　　到底是散养的实习生，跟谁工作不是跟，能不能留下来还另说，她也没必要多嘴，否则外人还以为她藏私搞针对。
　　林可意就更没选择权，两位经理都已拍板，她只得乖乖照做。

　　余显扬回办公室取车钥匙，林可意先他一步到大堂外边等。
　　过了不久，一辆白色宝马从地库驶出，旁若无人般按响喇叭，突兀的声响吸引来不少行人注意。

　　车急停在林可意身前，她一怔，见玻璃降下，余显扬颇为高调地探头朝她挑了挑眉，“上来吧！”

　　许多揣摩不透的目光陆续落在林可意身上，她有些尴尬的窘迫，忙拉开副驾车门，埋着头迅速坐进车里，只能庆幸写字楼没几个熟人。

　　余显扬似乎非常享受这样被人关注，面上神采飞扬，踩下油门往马路驶去。
　　在车风穿过那一条绿荫道时，梁真正握着手机站在韩绍身后，与身旁的周婧不约而同对视轻撇嘴。

　　韩绍显然也留意到这浮夸场面，沉默驻足片刻，这才领着两位助理继续往写字楼走。
　　三人径直走到另一边的专梯，周婧刷卡开门，韩绍迈步踏进轿厢，一路只是沉默。

　　电梯缓缓攀升，韩绍忽然沉声说：“跟人事那边打声招呼，公司内部的人际关系要多上心，招聘别太随便。”他顿了顿，“不要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

　　话音落下，电梯“叮”一声抵达顶楼，韩绍头也不回地走进长廊。

　　周婧只来得及应声，有些莫名其妙地挠挠头，转头看向梁真。
　　“……他在暗示什么？”

　　梁真耸耸肩，“大概陈总又搞了什么小动作吧。”
　　两人并肩慢吞吞往办公室走，声音窸窸窣窣不敢让韩绍听见。

　　周婧琢磨片刻，恍然大悟，“你说那新来的实习生？”

　　说完又皱了皱眉，“她看起来乖死了，不至于会搞是非吧？再说了，美人计对老大没用，之前陈总不是试过了么……就那个Vivian，标准网红身材网红脸，我看了都心动！”

　　她回想着这段逸闻，颇有感慨，“人家豁得出去，大半夜穿着比基尼去会所堵人，谁知韩总看都懒得看一眼，第二天就把人给开了，连带罚了销售部整个季度奖金，一石二鸟计中计啊，混乱军心挑拨离间还是韩总在行！”

　　她啧啧感叹着，语气里颇有畏惧，“陈总也不笨啊，总不至于再来一次吧？而且就林可意那小白兔模样……谁勾引谁还不好说。”

　　梁真轻笑：“你完了，你敢背后说老大勾引女人。”

　　“呸呸呸！难道你会出卖我啊？”周婧瞪她，“不过，如果她想抱余显扬大腿在销售部立足，到最后还是避免不了跟陈总打交道。长得好看是优势，希望她不是只有这一个优势。”

　　梁真轻叹一声，已在办公桌前坐下：“再看看吧，现在没必要贷款贴标签。”
　　周婧笑道：“她傻傻的，看着就不像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