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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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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番不辨明理的情话,大有一种你干坏事我补刀的意味,偏偏许知打动不了荆玉半分。
“谁和你天生一对!”
荆玉啪的一声,猛然甩开他的手,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他狠狠瞪着许知,气得连眼角都红了,艳丽无比。
“你竟觉得我们般配!我告诉你许知!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都别想!”
就像被路边胡搅蛮缠的乞讨者缠上,荆玉强忍着巨大的愤恨,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桥归桥,路归路!你少碍我眼!”
眼看刚刚他还有软化的苗头,眨眼间,却又换了一副厌恶至极的面孔。
许知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什么,眼看荆玉转身要走,连忙一把拉住他,“阿玉!等等!”
许知着急,力气大了点,而荆玉他内心又气又恨,自然脚下也不稳,于是两人一通倒在一块,砰的一声,摔了个满头包。
许知连忙扶起他,边扶边道歉。
可荆玉却只是揉了揉脑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许知,你是不是觉得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回报所以才对我死缠烂打?如果是,那么我告诉你许知,倘若一件事是无望的,那么及时止损才是最好。”
“…不…不是的我爱你”许知慌忙摇头,“我愿为你做一切,阿玉…”
“少来这套。”
荆玉打断他,冷笑了一声,他本就长相阴翳而艳丽,冷笑时,眼眸如若泛着波光粼粼的黑湖,黏腻又厚重,仿若要将人冰塑沉浸于无人知晓的寒冬。
“爱是奉献,可你却总是索取。”荆玉冷冷道,
“许知你明明知道我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你又做了什么?你在束缚我!你倘若爱我,为什么会介意我谈女朋友,呵。”
荆玉又冷笑了一声,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仿若与生俱来的蛊惑,
“反正在我身边的男的,不是只有你一个吗,你太过于贪心,怎么能叫爱呢?你真的爱我吗?…许知?”
很难说荆玉是不是有歪曲事实这方面的天赋,但他的话确实让许知动摇了。
…爱是无私的,总是想要荆玉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他确实过于贪婪,过于…不应该了。可。
他真的爱荆玉啊。
许知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
每当听到或看到荆玉和其他人亲近,他的心都快要撕裂了。
嫉妒的毒蛇一口一口咀嚼着他的思想,他的想法因此变得恶毒,扭曲;理智如绷紧的弦,外界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啪得一声崩断掉;他的胸膛处,堆积着如雨云如火山般的痛苦,不断挤压着他整个灵魂,一会热,一会冷,一会变大,一会又变小……
“…我…对不起,阿玉。”
许知似笑似哭的朝荆玉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种笑容表情通常是人们内心痛苦,却又不知如何应对的第一反应。但荆玉却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嘲笑自己愚蠢。嘲笑其实他早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嘲笑自己没法把他玩弄股掌之间了。
于是看着许知的笑,一时间,荆玉恼羞成怒,一言不发,转头就走。
这次许知没拦着荆玉了,他有什么理由拦呢?他明明知道荆玉爱自由,却总束缚着他,怎么能叫爱?
几乎明眼人都能看出,荆玉这是明晃晃在打压许知,他毫不遮掩的将许知放在不平等的地位上,如同对方是他的傀儡,他的附庸。
荆玉不需要一个人爱他。
荆玉需要一个爱他的奴隶。
说来也怪,连相处多年的许知他都没猜到荆玉的心思,可这不妨碍当时有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人正是关山雪——荆玉首次勾搭富二代,却惨遭滑铁卢的对象。
关山雪并不是他们学校的,毕竟许知和荆玉上得只是一所首都不出名的学校,平凡至极,毫不出彩,除了地理位置优越,几乎没有什么优点。
当初许知放弃偏远地区名校,报考这里,纯属是荆玉他一心向往大城市,却无奈达不到大城市名校分数线的选择。
这学校虽不大,但历史悠久,托地理位置的福,倒是有留学生,只是大部分都是经济不发达国家的学生,看上去也不富裕。
于是刚上大学,满心想钓富二代的荆玉,举目望去,见学生们皆普普通通,看不出什么家底,便放缓了勾搭人的心思。
荆玉的性格,从小就傲慢,自以为是,上学时他又被许知捧得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自己容貌出色,整个人非同凡响。却不知道,有钱人见多了如花似玉的好皮相,好骨相,对一个人的兴趣相较于皮囊,反而更看重性格和个人能力。
荆玉愚蠢,内心的心思即便遮掩了一二,在经历优良教导的人面前还是不够看。更何况,自他发现那天在店里见到的人,有一个竟是他大学同学后,荆玉简直快把心思写脸上了。
关山雪虽不是他们学校的,但徐聿丰是。
他们俩是好友,家境相似,只是徐聿丰为人低调,不喜张扬,身上穿的用的,没有一个是有牌子标识的,因此荆玉不认得,也不知道他有钱。
其实好东西和差东西的区别,认真看还是能看出苗头的,偏偏荆玉是从乡县考出来的土包子,没什么见识不说,他还不乐意学。只简单从网上论坛看了几个牌子,大概了解了些,就以为自己跨入高档上流社会了。
而徐聿丰,那天过于关注于自家店下个月赔钱不赔钱的事,压根就没看到荆玉,因此,在上艺术鉴赏课时,面对荆玉的组队邀请,他也没拒绝。
反正只是一个搭档罢了,和谁组队不是组。
倘若徐聿丰有室友,组队作业压根轮不到荆玉来邀请,寝室内自个就消化了。偏偏他们学校历史悠久。说好了听,是文化底蕴深厚,人文气息浓郁。说难听点就是个老破小,连宿舍都是4个人的。
而徐聿丰嫌破,嫌挤,还嫌吵,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搬出去了。没有室友,倒叫荆玉趁此而入,借着小组合作作业,逐渐和他相熟了。
两个人都不住学校寝室,小组合作时,偶尔吐槽起学校倒是志同道合了。
荆玉虽出身孤儿院,但他自开学起就不住寝室。他嫌其他人吵,也觉得说自己住外面很令人艳羡,于是朝许知提了一嘴,当晚他就住在了外面。
这里是首都,寸土寸金。
物价本就高,更何况是高昂的房子租金,对于一个学生来说,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更何况许知也是孤儿,他哪里有多少存款。
可一想到荆玉低下眼皮,对着自己说,“知知,室友太吵,我晚上可能睡不好了。”
许知就觉得自己可以再干些工作来赚钱了。
人怎么一直能睡不好呢。他不想荆玉受苦。
只是租了房子后,哪怕许知在课后拼命打工,他赚到的钱也如流水般,轻而易举的从指尖溜走。他的钱包总是干干净净,因为里面的钱走得毫不迟疑。
许知心想,房子是要租的,要不然荆玉睡不好,也不好受。
而且荆玉他不喜欢吃食堂的平价菜,总说有一股洗洁精的味道,许知虽没察觉,但考虑到荆玉,便隔三差五给荆玉生活费去吃贵的。
他几乎是压榨着自己一切,给予荆玉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可是许知他不知道,没有钱的他,在荆玉眼里是压根一文不值。
许知还没毕业,又没名校学生的名气加持,便是家教也难找。只能干些零工,卖着体力,心里默默数着日子,等着发工资,带荆玉去东方明珠大吃一顿。
“小子,你的冻疮严重的嘞,要不要试试阿婆的膏药?”旁边换班刷碗的阿姨笑着给他说,“不要钱的嘞,你试试看。”
许知便笑着道谢,珍重的收了包好。
要是有条件可以让人不再难受,谁会愿意自找苦吃呢?
他的冻疮总是犯。由于年年如此,于是,原本只需保暖便能治好的冻疮,便成为了他跗骨难去的病痛,日渐难以根除了。
偶尔,只是偶尔。
许知会想,荆玉有没有发现自己冻疮?
可转念一想,每次冻疮犯了,他怕冻疮太难看吓人,在荆玉面前总是会默默把手藏起来的。荆玉他看不到,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生冻疮了呢。
想到这,许知便笑,笑自己多想。
他满身疲倦的在寒冬深夜,蹲在后厨拼命刷碗,只为了微薄的薪水,他的冻疮由于长期接触冷水,反复化脓,纤细修长的指头逐渐变得粗肿丑陋,满是疤痕。
伸手时,更是如同即将入土的老妪的枯爪,褶皱,粗糙,毫无美感。
可许知心里却快快乐乐的。
像是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鸟,在到处唱歌。一想到荆玉,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希望和幸福。
荆玉在干什么呢?
许知边想,边怀揣着工资,怀揣着幸福,满是憧憬的走了出去。他仰头望着繁华的街道,想到邀请荆玉去吃大餐,心里就快乐得想高歌。
“…许知!”
荆玉不知道从哪里有些惊恐的跑出来,看到熟人,立刻扑向他,“许知你救我!”他低低的说着,墨发微湿,神色难得狼狈又紧张。
许知愣了一下,立刻护住他,看向追在荆玉身后几个面色不愉的高大的男人。
“我们老板说了,事没那么简单。和我们走一趟吧。”那些人面无表情的说着,而后将两个人“请”到了包厢。
徐聿丰擦了血迹,懒散躺在沙发上等人。
直到看到回来的有两个人,他莫名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对着荆玉说,“你老相好?”
“…不是。”荆玉压根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竟让保镖把两个人都捉回来了。
原本以为有人在场,那些保镖就会放了他,计划落空,一时间,荆玉恨恨咬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让他回去。”
这话说得好似他们把他怎么样似的。
徐聿丰但笑不语,可没等到回答的荆玉内心却有些着急。
他说这话才不是好心,也不是怕牵连到许知,只是觉得这件事实在太丢人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偏偏许知误会,以为荆玉是不想让他被牵连,一时间,看向他们的眼神如同反社会分子,“你们想怎么样?”他用身体牢牢把荆玉护在身后,像是保护主人不受到伤害的忠诚的狗。
“哈哈。”徐聿丰见此场景,突然笑了起来,“难怪山雪说你有趣,能把人利用到这种地步也是少见。”
“这次算了。阿玉,我们下次再见。”
徐聿丰起身,路过他们时,含笑拍了拍许知的肩膀,“别这么戒备。”
他抱着看戏的态度,看了一眼紧张的荆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对许知说,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要你的命。”